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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默雷抬头默想了一阵,说:“你觉得去没手机信号的山里徒步,这个主意怎么样?”
也就是说他还会继续搞事。钟艾恨恨地瞪了他一眼,用力抽出手,然后推开楼梯间的门走了出去。
张默雷没有跟上来。她回头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他笑着说:“我知道你不忍心丢下我一个。不过你还是先下去吧,不然许淖云会起疑心的。”
钟艾微蹙了蹙眉,抿紧了唇,转身拔脚往电梯走去。
看着她走得如此决绝,他的心又被抽空了。他发誓有一天绝对不会再让她离开。
钟艾乘着电梯下到一楼,正碰上许淖云火急火燎地准备坐电梯上去。一见到她,他就冲她大吼:“你刚才上哪去了!电话也打不通,我……!”
他快急疯了。刚才跑出来的时候,他一直以为她跟在自己身后,等进了电梯,他才发现那是摩通的女职员,因为穿了一件跟钟艾相似的衣服,在黑暗之中被他认错了。电梯刚下了几层就停了,有人把他们往外赶,说如果遇到火险是绝对不能乘坐电梯的,要他们从楼梯往下走。
许淖云想冲回楼上去找钟艾,却被工作人员坚决劝阻了。他真是不明白一个消防演习干嘛搞得那么较真。好不容易到了一楼,却还是找不到钟艾,他担心她途中出了什么意外,忍不住发飙骂人了,电梯刚一恢复工作,他就想上去找她。
钟艾和张默雷刚才一路下来没有见着其他人。她这才醒悟过来,多半是张默雷留了一条通道不许其他人走,就是为了制造跟她独处的机会,这么想来他还真是用心良苦。抬表看了看,才过去二十多分钟,可是对于在黑暗中牵手跋涉的两个人来说,却好像走了一整天似的。
他是最了解她的人,总是知道她的软肋在哪里,总是能够润物无声地触动她。她不知道以后拿他怎么办,如果不理他,他不定会再耍什么花招;如果理他,又有背叛淖云的嫌疑,而且,她不知道再多几次这样的独处,她的心是否还能把持得住。
钟艾正要开口解释,张默雷走了过来:“找到emma了?刚才真是虚惊一场,我们一直在找你。”说得好像他一直都跟大伙儿在一块似的。
“,领教了你们公司的消防演习,我看我回去可以把负责我们那栋楼的消防安保公司炒了。”许淖云淡淡地说,语气听不出恭维来。
张默雷淡淡一笑,说:“kevin,真不好意思。中午我请客,当做是给你赔礼道歉。真的很对不起。”
对方如此诚恳地道歉,许淖云也不好再生气。本来这也不算什么大事,如果不是因为钟艾半途不见了。他是绝对不会放心上的。
许淖云说:“;你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虚惊一场。我们也算患难之交,去吃饭吧。”
希尔顿酒店就在摩通公司的对面,一行人步行过去用不了五分钟。众人在西餐厅的长桌子旁坐下,气氛缓和了许多。大家纷纷诉说着刚才的窘状,距离一下子拉近了。
钟艾和许淖云坐在一起,张默雷坐在他们对面,低着头落寞地把玩桌上装盐的小玻璃瓶。
夏冰注意到这一幕。笑着说:“我听说有一个绝活,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张默雷闻言,抬起头微微一笑说:“我绝活多了去,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
夏冰笑着说:“听说你会用盐画画。在去年合伙人圣诞聚餐的时候曾经露过一手。”
张默雷笑着说:“是有这么回事。”
夏冰满含期待地问:“能不能让我们开开眼界?”
“有什么不可以,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本事。”张默雷淡淡一笑,让大家把这张桌子上的盐瓶统统集中起来。他把盐从瓶子里倒出来垄作一堆,然后再推开,手指娴熟地在那张盐做的“画纸”上抹来抹去。
盐白似雪,他粗糙的手指此刻如女子般灵巧,先是画了一棵树,然后又是一棵,细长的枝桠伸向天空。仿佛是回忆什么、倾诉什么,渐渐有了叶子,回忆便添了血肉。那叶片纷纷扬扬落下,树下渐渐浮现出一个女孩的身影,正在低头默默地扫着落叶,另一棵树下也多了一个男孩,似乎正在怔然看着女孩……
众人屏息静气,钟艾的心更好像是被剪不断的无形丝线层层缠绕,抽着疼、揪着疼、窒息着疼。
创联这边一个职员问:“这幅画真漂亮,好像是有故事的?”
张默雷说:“啊,是一个关于初恋的故事。画里面这个女孩当时读初二,男孩读高一。那时候学校把校园分成很多个片区,每个班负责一片,每天都要派值日生打扫。男孩他们班的片区刚好和女孩班上的相邻,分界线就在这两棵树下。那时候男孩为了跟女孩同一天值日,经常去求劳动委员调班。女孩却什么都不知道,到了值日那天,她见到男孩,为了赌气,她会故意把叶子往他那边扫,然后男孩又扫回来,每次打打闹闹都弄得不欢而散,到了最后,女孩总是气鼓鼓地提着扫把就走了,男孩却要留下来收拾残局,不但把自己班上的片区扫了,还得扫她们班上的。”
众人沉默着听完,似乎沉浸在故事的想象中。半晌,一个女职员问:“好美啊,这是你的故事吗?”
张默雷笑笑说:“就算是吧。”
钟艾不敢看他,只是怔怔地看着那副盐作的画。往日的一幕幕在脑中翻滚,她记得以前值日的时候总是碰到他,当时还以为是巧合,没想到竟然也是他的精心策划。他对她用了那么多心思,喜欢她那么久,为什么最后却那么无情地离开她?时至今日,她仍然想不明白,难道出国对于他来说就那么重要吗?
菜上来之后,话题又转了七八个,那副盐画也被他轻描淡写地扫去了,只是,留在她心中的影子却挥之不去。一顿饭吃得食不知味,直到上车,钟艾也没有说一句话。
许淖云看了钟艾好几眼,她却毫无反应,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他突然冷冷地说:“我越来越瞧不上那个张默雷了。”
钟艾回过头来,愣愣地看着他,不知他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
许淖云一边开着车,一边用淡然的语气说:“他那个初恋的故事上次就跟我说过,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喜欢在人前说这种事,感觉特别矫情。他说那个女孩从小一块长大,他从小就喜欢她,从小学开始追,追到高中终于追上了。听起来很美吧,你知道结局怎么样?”
钟艾心里一痛,结局不就是活生生地在她身上上演了吗,她怎么会不知道。
许淖云说:“他告诉我,他那时候为了出国,跟女孩分手了,分手还是他提出的。他说这话的时候,没感觉怎么犹豫。”
钟艾握了握拳,心头的剧痛似乎无法再沉默了,她痛得想哭。
许淖云不屑地说:“为什么分手呢?他没说,但其实很简单,就是想出人头地吧。很多人为了上路,总要舍弃一些东西,跟初恋女友分手算什么,跟许远航比起来,他还不算过分的;可是既然已经选择了,就别把自己打扮得那么念念不忘、有情有义,看了就恶心。我看你好像还挺受感动似的,女人就是容易犯傻。”
钟艾被他这么一骂,那股深不见底的愁绪,好像被狂风一吹,瞬间消失了一半。
这个男人的思路就是简单直接,但往往却犀利有力。她苦笑,问道:“那如果是你,会怎么选择呢?”
许淖云瞟了她一眼,说:“笨了吧,美国留学如果拿到全奖,不但自己衣食无忧,还能多养活一个人。既然那么放不下,出去之前先把婚结了,老婆还能出去陪读。说来说去,办法总是有的,就是架不住人太薄情,忘恩负义。”
钟艾怔住了。是啊!这么简单的事,为什么她过去一直没想明白呢?一个简单的事实,穿越了经年的愁云惨雾大喇喇地刺过来,让她陡然意识到自己的愚蠢,伤感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又听到他沉声说:“说到底,成功的办法有很多,但是留住爱人的办法只有一个——就是跟她在一起。这么简单的道理,我不相信张默雷那种人会不明白,他只是虚伪而已。”
钟艾把喉咙里那团苦涩的东西咽下去,慢慢地坐直了身子,轻声说:“你说得对。”
许淖云又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他记得她说过,大学的时候,她的男友就是因为想出国才跟她分手的。他不知道她明不明白,那样的男人根本不值得留恋。如果是他,他一定不会放下她,无论如何也不会。他从他母亲的遭遇中学会了,如果你真心喜欢一个女人,就要给她最好的;给不起最好的,至少也要给她应得的。这是做男人最基本的。他瞧不上张默雷,就像他看不起许远航一样,牺牲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