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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连笑都笑不上来了!
墙头上露出几个人头来。待了好大半天,他们爬上来,全骑在墙上了。迷似乎很兴奋:“上谕!上谕!”“哪儿呢?”我问。
“等着!”
等了多大工夫,腿知道;我站不住了。
又等了许久,墙上的人系下一块石头来,上面写着白字。迷的眼力好,一边看一边“哟”。
“到底什么事?”我有些着急。
“迁都!迁都!皇上搬家!坏了,坏了!他不在这里,我可怎办呢!”迷是真急了。本来,小蝎不在此地,叫她怎办呢!
我正要安慰她,墙上又下来一块石板。“快看!迷!”“军民人等不准随意迁移,只有皇上和官员搬家。”她念给我听。
我很佩服这位皇上,只希望他走在半路上一交跌死。可是迷反倒喜欢了:
“还好,大家都不走,我就不害怕了!”
我心里说,大家怎能不走呢,官们走了,大家在此地哪里得迷叶吃呢。正这么想,墙上又下来一块上谕。迷又读给我听:
“从今以后,不许再称皇上为‘万哄之主’。大难临头,全国人民应一心一德,应称皇上为‘一哄之主’。”迷加了一句:“不哄敢情就好了!”然后往下念:“凡我军民应一致抵抗,不得因私误国!”我加上了一句:“那么,皇上为什么先逃跑呢?”我们又等了半天,墙上的人爬下去,大概是没有上谕了。迷要回去,看看小蝎回来没有。我打算去看看政府各机关,就是进不去,也许能在外边看见一些命令。我与她分手,她往东,我往西。东边还是那么热闹,娶亲的唱戏的音乐远射着刺耳的噪杂。西边很清静,虽然下了极重要的谕旨,可是没有多少人来看,好象看结婚的是天下第一件要事。我特别注意外务部。可是衙门外没有一个人。等了半天,不见一个人出来。是的,部长家里办喜事,当然没人来办公;特别是在这外交吃紧的时节。不过,猫人有没有外交,还是个问题,虽然有这么个外务部。没人,我要不客气了,进去看看。里面真没有人。屋子也并没关着。我可以自由参观了。屋子里什么也没有,除了堆着一些大石板,石板上都刻着“抗议”。我明白了:所谓外交者一定就是无论发生了什么事便送去一块“抗议”,外交官便是抗议专家。我想找到些外国给猫人的公文;找不到。大概对猫人的“抗议”,人家是永远置之不理的。也别说,这样的外交确是简单省事。
不用再看别的衙门了,外务部既是这么简单,别的衙门里还许连块象“抗议”的石头也没有呢。
出来还往西走,衙门真多:妓女部,迷叶所,留洋部,抵制外货局,肉菜厅,孤儿公卖局……这不过是几个我以为特别有趣的名字,我看不懂的还多着呢。除了闲着便是作官,当然得多设一些衙门;我以为多,恐怕猫人还以为不够呢。
一直往西走。这是我第一次走到西头。想到外国城去看看,不,还是回去看看小蝎回来没有。我改由街的那一边往回走。没遇上多少学生,大概都看人头与听戏去了。可是,走了半天,遇见一群学生,都在地上跪着,面前摆着一大块石头,上边写着几个白字:“马祖大仙之神位”。我知道,过去一问,他们准跑得一干二净;我轻轻的溜到后边,也下跪,听他们讲些什么。
最前面的立起来一个,站在石头前面向大家喊:“马祖主义万岁!大家夫司基万岁!扑罗普落扑拉扑万岁!”大家也随着喊。喊过之后,那个人开始对大家说话,大家都坐在地上。他说:“我们要打倒大神,专信马祖大仙!我们要打倒家长,打倒教员,恢复我们的自由!我们要打倒皇上,实行大家夫司基!我们欢迎侵伐我们的外国人,他们是扑罗普落扑拉扑!我们现在就去捉皇上,把他献给我们的外国同志!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马上就要走。捉到了皇上,然后把家长教员杀尽,杀尽!杀尽他们,迷叶全是我们的,女子都是我们的,人民也都是我们的,作我们的奴隶!大家夫司基是我们的,马祖大仙说过:扑罗普落扑拉扑是地冬地冬的呀呀者的上层下层花拉拉!我们现在就到皇宫去!”
大家并没动。“我们现在就走!”大家还是不动。“好不好大家先回家杀爸爸?”有一位建议:“皇宫的兵太多,不要吃眼前亏!”
大家开始要往起站。
“坐下!那么,先回家杀爸爸?”
大家彼此问答起来。
“杀了爸爸,谁给迷叶吃?”有一位这样问。
“正是因为把迷叶都拿到手才杀爸爸!”有一位回答。“现在我们的主张已不一致,可以分头去作:杀皇上派的去杀皇上,杀爸爸派的去杀爸爸。”又是一个建议。“但是马祖大仙只说过杀皇上的观识大加油,没有说过杀爸爸——”
“反革命!”
“杀了那错解马祖大仙的神言的!”
我以为这是快打起来了。待了半天,谁也没动手,可是乱得不可开交。慢慢的一群分为若干小群,全向马祖大仙的神位立着嚷。又待了半天,一个人一组了,依旧向着石头嚷。嚷来嚷去,大家嚷得没力气了,努着最后的力量向石头喊了声:“马祖大仙万岁!”各自散去。
什么把戏呢?
第二十五节
对猫人我不愿再下什么批评;批评一块石头不能使它成为美妙的雕刻。凡是能原谅的地方便加倍的原谅;无可原谅的地方只好归罪于他们国的风水不大好。
我去等小蝎,希望和他一同到前线上去看看。对火星上各国彼此间的关系,我差不多完全不晓得。问迷,她只知道外国的粉比猫人造得更细更白,此外,一问一个摇头。摇头之后便反攻:“他怎还不回来呢?!”我不能回答这个,可是我愿为全世界的妇女祷告:世界上永不再发生战争!
等了一天,他还没回来。迷更慌了。猫城的作官的全走净了,白天街上也不那么热闹了,虽然还有不少参观大鹰的人头的。打听消息是不可能的事;没人晓得国事,虽然“国”字在这里用得特别的起劲:迷叶是国食,大鹰是国贼,沟里的臭泥是国泥……有心到外国城去探问,又怕小蝎在这个当儿回来。迷是死跟着我,口口声声:“咱们也跑吧?人家都跑了!花也跑了!”我只有摇头,说道不出来什么。
又过了一天,他回来了。他脸上永远带着的那点无聊而快活的神气完全不见了。迷喜欢得连一句话也说不出,只带着眼泪盯着他的脸。我容他休息了半天才敢问:“怎样了?”“没希望!”他叹了口气。
迷看我一眼,看他一眼,蓄足了力量把句早就要说而不敢说的话挤出来:“你还走不走?”
小蝎没看着她,摇了摇头。
我不敢再问了,假如小蝎说谎呢,我何必因追问而把实话套出来,使迷伤心呢!自然迷也不见得就看不出来小蝎是否骗她。
休息了半天,他说去看他的父亲。迷一声不出,可是似乎下了决心跟着他。小蝎有些转磨;他的谎已露出一大半来了。我要帮助他骗迷,但是她的眼神使我退缩回来。小蝎还在屋里转,迷真闷不住了:“你上哪里我上哪里!”随着流下泪来。小蝎低着头,似乎想了半天:“也好吧!”我该说话了:“我也去!”
当然不是去看大蝎。
我们往西走,一路上遇见的人都是往东的,连军队也往东走。
“为什么敌人在西边而军队往东呢?”我不由的问出来。
“因为东边平安!”小蝎咬牙的声音比话响得多。
我们遇见了许多学者,新旧派分团往东走,脸上带着非常高兴的神气。有几位过来招呼小蝎:“我们到东边去见皇帝!开御前学者会议!救国是大家的事,主意可是得由学者出,学者!前线上到底有多少兵?敌人是不是要占领猫城?假如他们有意攻猫城,我们当然劝告皇帝再往东迁移,当然的!光荣的皇上,不忘记了学者!光荣的学者,要尽忠于皇帝!”小蝎一声没出。学者被皇上召见的光荣充满,毫不觉得小蝎的不语是失礼的。这群学者过去,小蝎被另一群给围上;这一群人的脸上好象都是刚死了父亲,神气一百二十分的难看:“帮帮我们!大人!为什么皇上召集学者会议而没有我们?我们的学问可比那群东西的低?我们的名望可比那群东西的小?我们是必须去的,不然,还有谁再称我们为学者?大人,求你托托人情,把我们也加入学者会议!”小蝎还是一语没发。学者们急了:“大人要是不管,可别怪我们批评政府,叫大家脸上无光!”小蝎拉着迷就走,学者都放声哭起来。
又来了军队,兵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