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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任何人眼中,两人看起来都很登对,她也明白他们俩的关系牢不可破,她不但喜欢贝克纳姆和芙坦芭的为人——更喜欢两人相偎相依的身影,别说是介入他们俩的感情世界,她根本就无意从芙坦芭身边夺走贝克纳姆。
尽管性质与分量不同,芙坦芭对她而言亦是无可取代的。芙坦芭给了她培育人类感情的机会,纵使自己再痛苦,她也不愿让芙坦芭伤心。
所以,这是不可能开花结果的恋情。
深藏内心,永远不可能绽放的花蕾。
因此——
“不,我没问题,谢谢。”她说完,嫣然一笑。
因此,这样就好了。
只要自己能退一步守护幸福的他们,这就够了。
自己最喜欢的两人终成眷属——这个小小的幸福景象。
只要他们幸福,自己便一无所求。
她是这么想的。
然而……
※※※※※
极度宽敞的地板。
上面残留长长的鲜血痕迹,在白诤光滑的地板上,鲜艳的红线残酷无比地延伸。
伤患大概曾爬行过。
即使血流如注,依然拼命爬行。
可是,流了那么多血的伤患,究竟想到哪里去呢?
单纯只是想逃亡?抑或是有未竟之事?是想继续战斗?还是想拯救某人?
她不知道。
只看见……一名女子倒卧在长长绵延的鲜红道路尽头。
她认识那名女子,非常熟悉。
她知道那名女子聪明、正直……而且比谁都温柔。
芙坦芭。
她的挚友,既是人类,又非人类——对于这样的她,芙坦芭给予她生存的意义、容身之所。芙坦芭明白,该如何以对待人类的方式来疼惜不是人类的她。
芙坦芭教导她何谓欢乐,何谓欣喜,她一直想要变成英坦芭那样的人。
没想到,芙坦芭死了。
宛若弃置于沙漠正中央的垃圾——在极度宽敞的地板正中央耗尽力气,化为尸骸。孤伶伶滚落的那具遗体,显得寂寞异常。那般温柔、受众人爱戴的女子,独自倒卧在雪白地板,血液流尽,化为尸骸。
她不愿相信,不想承认。
但芙坦芭确实死了。
这是事实。
无庸置疑的事实。
不论如何懊悔、怨叹,这都是无法改变的残酷现实。
既然如此……
※※※※※
轮番死去的人们。
无数的惨叫,无数的尸体,无数的废墟,无数的痛哭。
不单只有芙坦芭。
她认识的人们纷纷死去,温柔的人、冷酷的人、熟悉的人、陌生的人,战争当着她的面,无情带走她的知己。
再也无法归来的人们。
思念死者痛哭的人们。
这一切已经够了,她暗想。
她不想再看见任何人死亡,痛苦、难过、伤心,她再也无法忍受,觉得自己即将发狂。
但战争对她的煎熬视若无睹,持续进行。
就在这一瞬间,人们仍旧继续死亡,并不是一、两人,而是数十人、数百人,甚至数干人、数万人,被掠夺未来、被剥夺可能性、被无情歼灭的人们。
一如芙坦芭,死亡人数还会增加。
她珍视的人们终究免不了一死。
邦伍、毕赛克、塔可洛,以及……贝克纳姆都难逃死劫。
她不愿任由他们死亡,唯独这件事不能发生。总之,她不希望有更多人牺牲,一个人也好,她想让人们远离死亡,为了这个目标,要她做什么事都可以。
所以……
所以,她选择背叛。
背叛自己的伙伴,暗中与敌人勾结。
为了终结战争,避免让更多人牺牲——就为了这个目的。
然而……
※※※※※
她跨越遥远的漫长岁月。
那是光想像便足以让人晕眩的时间。若跟这段岁月相比。一年甚至不及一瞬,十年亦相去无几,百年——她就在以一世纪为单位的范畴内,持续存在迄今,不曾磨灭。
从人类的感觉来看,那是堪称无限的庞大时光。
照理说,那是渺小脆弱的人类无法跨越的岁月——可是她却若无其事地度过,如今依然继续存在。她是所有人类皆曾一度憧憬的——尽管有程度之差——长生不老的化身。
然而,其实……人类的她已经死亡。
很久很久以前,构成她的碳化物有机组织体——俗称的“肉体”也已消灭,就生物意义来说,她已经消失。她既非活着,亦不会死亡,死者不可能再死去,生者以死亡结束其存在,但死者并不会以死亡终结。
因此——她永远无法解脱。
人类的精神原本不可能进行一千年、两千年这种异常的长期活动,人类的构造本来不是以应付这种长期运转为前提。不论累积何种记忆、汇集何种思念,充其量百年后便会瓦解消散。大脑组织绝不可能分裂,即使出现损伤,亦不会进行填补,只是反复着不可违逆的老化——最后一切都消失于死亡这个现象。
这就是寿命的大前提。
然而……她不在此限。
长生不老是她自行选择的结果。
可是,她事前对这件事究竟有几分理解?她是否曾经想过,度过形同永恒的时光——暴露在漫长的时光洪流里,对人心到底有何影响?
没有死亡——不被容许死亡的身体,换个角度来看就相当于灵魂的牢狱。
没有痛苦。
但无限的倦怠与苦闷的迷惑总是纠缠着她。
她想起遥远的昔日往事。
她背叛了人类。
她知道那个决定违背了自己的存在理由,她晓得自己将受人唾弃、遭人追杀,她决定坦然面对任何痛苦。
话虽如此,她的决定究竟是否正确?
背负等同弑亲的严重背信行为,她获得的这座沙盘模型,真的成了人类这个种族的乐园吗?
她暗自懊恼。
没有人回答她。
超越五千年的岁月中,她一直反复问自己相同问题……但终究找不到答案。
不可能有答案。
因为她早已不是人类。
是故,她今天也从遥远的高处俯瞰全世界……静静地折磨自己。
第一章 王子与公主的忧郁
一回神,双眼总是对着南方天空。
莱邦王国的第一王子,佛尔西斯·莱邦,发现自己出现这种倾向。
对方分配给他的房间,不偏不倚正对着南方——王都札威尔的方向。由于圣葛林德里无数高耸入云的巨大石柱遮掩,视野颇为受限,况且肉眼也不可能看见王都……但即使如此,他还是天天从几不可辨的石柱间隙眺望自己生长的城市,不时叹息。
就连此刻——他亦怅然若失地注视南方天际。
这种行为无法改变什么,但现在的他的确束手无策,甚至不能擅自离开葛涅斯特·霍克柩机卿的宅邸。时局极度混乱的此刻,身为王位继承人的他一旦轻举妄动,不但无法确保他自身安危,甚至可能连累相关人员。
尽管背负王子这个威风八面的头衔,不过他本身既非特别优秀,更没有什么傲人的权力,老实说……他不过是个软弱无力的少年,要是他拥有克里斯多福的好身手,或许便能自行化解困境,但目前的他只能算是个累赘。
一筹莫展的他除了袖手旁观别无办法_对仅能站在平台眺望王都的自己,佛尔西斯感到非常无力。
“佛尔西斯大人。”
他闻言转头,只见宅邸主人——葛涅斯特·霍克枢机卿站在敞开的房门外。
那一瞬间,佛尔西斯就从对方的身影里感受到憔悴的氛围。
这位葛涅斯特·霍克神官,原本便不是高大雄猛的类型……这几天更是急遽衰老,整个人仿佛小了一圈。或许是佛尔西斯的错觉,但葛涅斯特的白头发好像增加了不少。
“气温也开始降低了,请您千万保重身体。”
身为玛乌杰鲁教教会的神官,同时亦是第一涉外局——主要负责接待王公贵族的单位——局长的葛涅斯特,目前负责保护佛尔西斯。莱邦的王公贵族们逃离因叛乱而治安败坏的王都,选择投奔比较接近王都、政治立场中立、拥有独立自治权的这个圣地——圣葛林德。他们多半躲在葛涅斯特或其他神官的居所,等待世局稳定。
不过,据说逃离王都的王公贵族超过半数都遭到叛军囚禁。
父母应该已从其他路径逃亡——但他甚至不确定两人是否平安。
“而且叛军阵营的刺客说不定就在附近,若是神射手或是一流的魔导士,据说还能从做梦也想不到的遥远距离发动攻击。”
“……对不起。”佛尔西斯微微苦笑,凝视着经验老道的神职人员。“……不知不觉就养成眺望王都的习惯。”
他返回室内,阖上通往平台的门。
“说起来很丢脸……我很不安,非常、非常不安。”
“我可以体谅。”葛涅斯特道:“我们也一直努力跟陛下及王妃取得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