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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雅木也要一起去。”
“不.这……不行的。”
他当然不可能带着这种状态的雅木妮洁走在镇上。
“可是、可是——”
“别这么任性,雅木是好孩子,就乖乖在家——”
脱口而出的话语。
可是,雅木妮洁却如遭雷击般松开夏侬。
“咦?”对这前所未见的强烈反应,夏侬不禁诧异出声。
在目瞪口呆的夏侬面前,雅木妮洁的神情骤然扭曲。看翡翠色的双眸里浮起泪珠,接着扑簌簌落了下来。
“对不起、对不起,”雅木妮洁就这么突然哭着向夏侬道歉。“对不起,雅木再也不敢了,所以对不起,所以不要讨厌雅木——”
“…………嘎?”夏侬皱眉盯着她。
就算是被人殴打,也不可能怕成这样。
雅木妮洁将翡翠色的双眸睁到极限,颤巍巍地凝望夏侬。
果然不出所料。
雅木妮洁极度害怕失去艾尔丁南德!极度害怕被他厌恶,为了不让他感到任何不悦或不满,她要求自己对艾尔丁南德唯命是从。
对曾通人而言,一句轻描淡写的道歉就能解决的事情。对将一切价值观寄托在艾尔丁南德身上的雅木妮洁来说,却宛如失去一切的生死关头。
“雅木、雅木妮洁——”
“小姐……!”
雅木妮洁一听见夏侬和金法司总管的声音。再度吓得全身一缩,当场跌坐在地。
“我不要……不要……”在夏侬和金法司总管错愕的目光下——雅木妮洁完全不顾面子、体统,犹如幼儿般双手猛力拍打地面抽噎。
“拜托……拜托……我会当个好孩子……再也不会任性了……雅木会乖乖听话……所以、所以——”雅木妮洁呜呜咽咽地说:“所以……不要扔下雅木……不要离开雅木……不要离开雅木……”
夏侬和金法司总管面面相觑。
看样子金法司总管亦是第一次看见她出现如此激烈的反应。
夏侬走到雅木妮洁身边蹲下,紧紧抱住坐在地上哭泣的她。
“没事、没事了……”
雅木妮洁听夏侬这么一说,以浑身力量搂住他。那并不是拥抱,倒像是溺水者拽住伸来的手臂不放。
“艾尔丁……你不要讨厌雅木——”
“不会的。”
夏侬轻轻呢喃,但雅木妮洁依然无法安心,不断抽抽噎噎地呓语:
“拜托……我会当个好孩子……再也不会任性了……艾尔丁。不要讨厌雅木……不要扔下雅木……拜托——”
“……我不会讨厌雅木,也不会扔下雅木的。”夏侬连声安慰。同时抚摸嘤嘤啜泣的雅木妮洁头顶。
可是——
(不行……这样下去的话……)
他有这种感觉。
虽然答应对方暂时扮演艾尔丁南德,但他觉得这终究,是错误的决定。对雅木妮洁而言。艾尔丁南德这个存在就是绝对,在她内心甚至比她自己更重要。他就是她的价值观中心.倘若他一旦消失,说不定她将变得无法思考。
现在无所谓,只要夏侬没被解雇,现在她就能维持稳定。
不过,他是早晚都要离开雅木妮洁的人。
到时——被留在此处的她又将如何?
如果只是继续幼儿化也就罢了。
第一次的离开引发智力退化,既然如此,这种状态下面临的第二次“别离”,又将引起什么呢?这次她的心灵是否将彻底毁灭?
金法司总管恐怕也没料到这种反应。
正因如此,他才任由雅木妮洁误解,让夏侬以艾尔丁南德的身份待在她身边。
“……雅木再也不会任性了……拜托……”雅木妮洁仍在夏侬臂弯里呜咽不止。
※※※※※
最后——花了半个小时才让雅木妮洁平静。
她哭累后睡着,此刻正在自已房间的床上休息。
将雅木妮洁送回卧室后,夏侬和金法司总管返回餐厅,愁眉苦脸地面对面。
“伤脑筋……”
“确实如此。”
金法司总管站在抱头的夏侬身旁点点头,他仍然绷着一张扑克脸,实在不像感到困扰的样子,可是这名总管陪伴雅木妮洁的时间远比夏侬来得长,想必不可能不感到困扰。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该怎么说……乖巧倒也无妨,可是一说任何否定的话,或是出现这类态度,她就怕成这样。”
“对小姐而言,艾尔丁南德少爷就是绝对。与其被艾尔丁南德少爷厌恶,小姐恐怕宁愿自杀。正因如此,小姐最怕的就是被艾尔丁南德少爷否定、抛弃。”
“果然是这样……可是,我还是不懂。”夏侬趴在桌面说:“或许因为我是庶民出身吧?完全没办法理解这种想法,我妈跟我老爸吵架时也经常以魔法打他,未婚夫妻、夫妇这种关系又不是一点芝麻小事就无法言归于好?这种要随时察夸口观色,绝对服从对方要求的关系……结果就是无法信任对方——”
“那亲子呢?”
“——咦?”夏侬对话题突然改变感到迷惑。
“你说夫妻关系没这么容易破坏,那亲子之间的羁绊又是如何?”
“那当然更……”夏侬说到一半就住口不言。
他知道。
有的父亲即使没有血缘关系,仍旧舍身守护自己的女儿。
可是另一方面,也有父亲狠心下令处死自己的亲生女儿。
“小姐的母亲大人在小姐六岁时下落不明,不知该说她不懂得体谅别人,或者该说她自私任性……总之夫人就是具有这种倾向的女性,抛弃夫婿诺林科特子爵和小姐,带着诺林科特家的财产跟男仆私奔。”
夏侬想起挂在房间里的那幅肖像画。
常有的事——嘴巴说说是很简单,可是对实际面临这种情况的人而言,不可能以一句话带过。
“从此以后,小姐就非常害怕破坏‘羁绊’这种东西。尽量顺从听话,配合对方喜好,乖巧地、谨慎地、努力不让对方感到不快——小姐就是这样走过来的。”
“……”
夏侬叹了一口气。
亲子羁绊本来应该是最牢不可破的。
见识到这是多么脆弱的关系后,雅木妮洁大概认为羁绊是比蛛丝更细、更容易折断的东西。
不,就算羁绊真的是如此,倘若有其他选项可选,就不可能被逼到这种程度。
她的眼里就只有艾尔丁南德,她只渴望艾尔丁南德,甚至认为被艾尔丁南德所爱才是自己生存的理由。
所以,她深怕自己惹艾尔丁南德生气。
因为被艾尔丁南德厌恶,就等于宣判雅木妮洁·诺林科特这个人的死亡。
一切都是为了艾尔丁南德。
因此她的思考停止了,再也无法思考,再也无须烦恼。以他为主是非常简单明了,绝不可能出错的价值基准。
然而……这称不上勇敢。
这是寄托……不,甚至堪称是精神上的寄生。
借由依附艾尔丁南德这个人的行为,逃避所有烦恼和痛苦。
这种行为里没有相互理解。
这就等于面对墙壁上的肖像画或是不会说话的人偶。
没有任何心灵交流,无法相信任何事。在充斥恐怖的世界里,缩起身子抹杀自己,甚至压抑自我——一味要求自己扮演精致乖巧的人偶。
既无须烦恼,亦无须痛苦。
这种行为里没有任何东西,既没有任何新生,亦没有任何成长。
思考停止造成的生存停滞。
她永远都是一个人。
这种想像令夏侬坐立难安。
老实说.他认为自己应该赶快回去帕希菲卡她们身边。如果将雅木妮洁和帕希菲卡放在天秤两端,他肯定会选择帕希菲卡。他也明白就算自己待在这里,也没办法改变任何事。
可是。他失去了将那副模样的雅木妮洁扔在此处不管的自信。
那副模样……未免太可怜了。
就在此时——
“…………咦?”夏侬忽然有所感应,是人的气息,而且是一大群。“有人来了,人数很多……有这种感觉。”
“喔?”金法司总管站起.眺望窗外。“——还真是一群学不乖的家伙哪。”
夏侬闻言,也知道气息主人的身份了。
大概是荷纳迪商会的人,之前派来的两人一下子就被夏侬撵走,这次肯定动员十几个人大举入侵。
“刀可以还我吗?”夏侬从椅子上起身道。
“舞刀弄枪毕竟不好。”
“现在是骑虎难下,要是我袖手旁观,事后也会觉得不舒坦。”
注视如此诉说的夏侬,过了数秒……金法司总管微微一笑说:“夏侬·卡苏鲁少爷。”
“怎么了?这样叫我。”
“不能请你就这样一直扮演艾尔丁南德少爷吗?”
“……干嘛突然提这——”
“如果是你,应该可以取代艾尔丁南德少爷来照顾小姐。”
……这种笑话真是让人哭笑不出来。
若是将雅木妮洁摆第一位,这确实是一个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