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认得你呀!”
“可我认得你!”
甘凤池冷笑道,“你在南通拿了我的徒弟胡世雄,连审都不审,也不申报朝廷,就那么一刀宰了;还有罗松,你追逼拷打,寻问他营救胡世雄的主谋。你是不把我送进死牢决不罢休啊!你李卫是清官这我知道,可你为什
么总和我过不去,我一没犯王法,二没挖了你祖坟,你几次扬言要掏了我的‘贼窝子’,今儿既遇着了,我就想问问明白!“
李卫目不转睛地望着甘凤池,半晌“噗”地一笑,“你说的都
是有的。只是那是我的饭碗,有什么法子?你追到这里忒辛苦了的,要怎么着,你说个章程!“
“我也不要你的命。”甘凤池铁青着脸,阴郁地说道,“无法非礼的事甘凤池从来不作。不过,汪景祺是家父的结义兄弟,如今被朝廷拿了。是你押着他进京问罪的吧?
我想见见,给他饯饯行,顺便问问他的案子,我好到北京打点营救。李大人和我多年‘神交’,讨这点面子,总不至于叫我太难堪吧?“
李卫见汤药已经煎好,那老婆子怔怔站着,似乎听得入神,便亲手接过药碗,扳起小伙子肩头,用羹匙撬开吐着白沫的嘴,一边小心地灌药,口中道:
“我一点也不想让你难堪。你的兄弟里头帮我做事的也大有人在,我也当着是我的兄弟。你的兄弟也是我的兄弟,咱们两个论份儿也是兄弟喽。既然都是兄弟,有话自然很好商量……”他口中絮絮叨叨,手中灌药,从容不迫,听得甘凤池又好气又好笑,一口截断了说道:“我知道李大人诨号‘鬼不缠’,还有人叫‘您缠鬼’,不过我今儿没工夫听人嚼舌头。
我要见一见汪景祺,这个面子给不给?
“
李卫灌完了药,用手按按小伙子脑后和额头,满意地咂了咂嘴唇,直起身子,灯影下看去,他已经变得神气庄重,对那老婆子道:“不妨事了——”又转身对甘凤池道:“我当然买你的面子,昔日小孟尝,今世大郭解么!不过,汪景祺实实不在这里,已经另外押送北京。我李卫也是条汉子,跟你说明白,就是我押解,我也不敢违法让你们见面,将来他绑
赴西市,你想见见,送一席饯行酒,我是成全你的。“
“说得真好!”甘凤池呵呵大笑,倏地又收了笑容,“我是
久仰你的大名儿,顽皮无赖封疆大吏,所以多少有点不及。
能不能容我放肆查看一下你带的人犯?“
“这恐怕不成。”
李卫仍旧一脸嬉笑,“这沙河也是王法管的,这群兵士是朝廷的。
就算我李卫没话,他们不肯答应,扫了你面子也不好。你一口一个知法守礼,这叫识时务,照我方才的话,井水不犯河水,将来李卫倚重你的地方多着呢!
何必把饭做夹生了?“
甘凤池咬着牙,看着这位油盐不进刀枪不入的无赖巡抚,向前跨了一步说道:“我要是硬要看一看呢?”
“给你儿子灌一口热茶——看来我还得和甘大侠打打擂台——”他又转向甘凤池,“我在这救人,你却想害我?你可真称得‘大侠’二字。人要是自轻自贱,那可真比这疯狗病还难治!”说着对站在霍英身边早已跃跃欲试的一群戈什哈道:
“你们不知道这位甘大侠?
过了黄河,江南江北黑白两道,上至督抚大老,下至绺窗子贼,提起这位甘英杰,没有不倒履相迎刮目相看的。我李卫还要回江南作官办事,不能不给足他面子,他只要不动武,你们不可孟浪拿人,听明白了?“
这群戈什哈从来没见过这种场面,也从来没听过官场大员这种指令,个个面面相觑,参差不齐地答应一声“是!”却都不肯离开,目不转睛地盯着甘凤池。霍英暗中不言声悄悄拔出绑腿中的匕首,冷不防“噌”
地向甘凤池面门掷了去,料
是他正和李卫斗口,这一刀即使要不了他的命,至少也要扎他个血流满面。不想甘凤池看也不看一眼,趁那匕首将到未
到时,即速抬手,食指中指一夹,匕首已颤巍巍夹在手中!
“凭这点小伎俩想弄倒我甘某人?”甘凤池冷笑一声,把玩着那柄匕首,少许时间,便见那匕首被火锻烧了一样变得殷红——团了团已被捏得核桃大小,攥在手里,那铁汁子冒着青烟,一滴滴坠落在潮湿的地下,发出“哧哧”的响声。
甘凤池直到匕首在手中融化完,掏出手帕揩了揩手,方轻松地笑道:
“李大人,你们不要惊讶,我这点子手段并不是想在你跟前卖弄,石头城八义兄弟,我这点本事只能摆到第六。我只是想告诉你,不要和我动干戈,我们玉帛相见,让我见一见汪景祺,我抬脚就走人。”
楼前这一幕情景早已有人禀报了院后的允祥和范时绎,他们赶出来看时,正是霍英掷匕首时。范时绎原本要叫人拿甘凤池,但见他如此本领,李卫又近在身边,存了投鼠忌器的心,口张了几张又咽下去。允祥在旁也是眉头紧蹙,许久才道:“足下如此身手,出来为朝廷效力不好?
为什么要和贼匪勾连呢?“甘凤池回头看了看允祥,哼了一声道:”尽忠尽义都是大道所在。
我并不和朝廷作对,汪景祺是我的朋友,我想见见也算不得犯王法。“
“哪个有功夫与你磨牙!”
李卫脸色倏地一变,大喝一声,“给我拿下!”
“扎!”
霍英等十几个戈什哈答应一声,立刻从桌后扑了上来。
甘
凤池的五个徒弟“嗖”地各人从腰间抽出一条软鞭,站定了方位护住甘凤池,霎时间满屋都是黑雾一样的鞭影。霍英见攻不进去,举起一张桌子猛力砸了进去,只那鞭子舞得密不
透风,噼哩啪啦几声碎响,方桌未到甘凤池身边已被鞭力切成无数碎木块,纷纷落地!甘凤池嘿然一笑,对李卫道:“大人,这是你逼我,你没有贾道士的妖术,大约难逃我的手。
对不起,只好请你留下作人质,请出汪先生,我们说几句话,我自然撂开手。所有得罪处,回江南后我负荆请罪。“
说着伸手便去揽抓李卫。忽然,他觉得一个人用手轻轻拦住了,虽然力道不强,但运足了力气也摆脱不掉这只手,定神看时,竟是那个老婆子抓住了自己的手臂!
甘凤池大吃一惊,向后退了一步,惊讶地打量着这位讨吃乞丐似的老婆婆,颤声问道:“你——你是什么人?”
“我是他妈。”老婆子两眼昏花,颤巍巍的声气,指着平倒在春凳上的儿子说道,“我儿子病成这样,得指望这个太医给看脉行方,你把他弄走了,我的儿怎么办?再者说,这个李大人也是我的恩人,我也不能袖手旁观哪?”
甘凤池上下审视着这个老太婆,穿一身靛青粗布衫,滚着一道蓝花绣边,青灰布裤脚下一双小脚缠青裹腿。也就三寸许长,虽说不上蓝缕,上下都是泥浆,毫不出眼的一个乡间老婆婆,怎么也想不到,这么一个老女人竟有如许大的膂力,稍一拽,自己的手就伸不出去!甘凤池方凝思间,老婆子又道:“瞧着我薄面,撂开手,等我儿子病好,你和李大人有什么过节,你们自己去料理,好么?”此刻,允祥范时绎,连李卫都看得目瞪口呆。甘凤池知道遇了劲敌,暗自运足了气,冷丁里一个“通臂猿掏果”
,“唿”地冲老婆子面门打去——只听“砰”的一声,那一拳着着实实打在老太婆鬓角上。
甘凤池只觉得好像打在一个生铁铸的镇庙石上,右手中指顿
时痛彻骨髓。他是武术大家,在江南石头城八友中排名虽然第六,其实最爱闯荡江湖,四处以武会友,名声还在号称生铁佛的第一好手之上。这一拳志在必胜,运足了力气,竟然一下子打折了自己一个中指。
这一惊非同小可,后退一步,对徒弟们说:“给我使劲用鞭子抽!”徒弟们见师父一拳打不倒这个老婆子,原已是惊呆了。听师父一声招呼,五条软鞭墨龙似的,几乎同时劈头向老太婆抽去,齐声叫道:“着!”
“甘凤池也会以众欺寡,好样的!”
老婆子冷笑一声说道,伶伶丁丁挪动了一下小脚,毫不出奇的步法,五条鞭子竟一齐落空。待第二鞭扬起,她突然纵身跃起,足有一人来高,就空中从容打个转身,双手一划,五条鞭子竟被她捉到四条……轻轻落地,用手一抖一送,四个徒弟鞭子一齐脱手,噔噔后退几步才站定马桩。老婆子冷笑着,将四根鞭子总起来用手提拉,那鞭子如细绒败絮纷纷断开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