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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弟媳这时候才回过味来,夏老爷这是假装不知道是他们家的人,要出气呢。她就算是想让小叔子吃点苦头,但也不愿意便宜了外人去。便拉了尚夫人给夏老爷赔礼:“夏先生,对不住,实是我家青瑾顽皮,误伤了熙熙。我大姐已经命人把他关在柴房里了,并让人家去通知家翁,让他老人家火速赶过来给您们赔礼呢。”
夏老爷冷哼一声:“三少奶奶,原来是你们欧家的四少啊,我还说是谁有这样大的胆子。我如果没有记错,他今年也有二十岁了吧?怎么还是这样不懂事呢?”
尚夫人冷汗都冒出来了,她这个幺弟也是个不省油的灯。他去招惹谁不好,偏要招惹夏老爷的女儿呢?
夏老爷已经号完了脉,夏夫人迫不及待的催问:“老爷,怎么样?熙熙怎么样?不会留下后遗症吧?”
夏老爷沉吟片刻,道:“目前来看,还不好说。只能是先吃药静养,观察一段时间再说。”
夏夫人又含了一泡眼泪,拉着夏瑞熙的手,无声的流泪,看得夏瑞熙都心碎了。她来的这段时间,夏老爷和夏夫人对她的那种好不是可以装得出来的,是货真价实的好,她想起了自己前世的父母,也是这样的对她,不知他们现在过得如何了?想必失去她,白发人送黑发人,是生不如死的吧?心中一酸,不由流下泪来。
夏夫人以为她是被自己的病情吓着了,忙不迭的用手绢去擦她的眼泪,轻声哄道:“乖女儿,乖女儿,不要怕。不会怎样的,有你爹爹和我呢。咱们用最好的药,啊?就是怎样了,爹和娘养你一辈子。”说着说着她自己也哭起来。
尚夫人听见这话,暗道要糟,果然夏老爷吹着胡子瞪眼道:“哭什么哭?人还没死呢?那小子呢?让他出来给我看看,是个什么样的人有这样恶毒的心肠!”咬着牙捏着铁钵似的拳头往外走,“你家的柴房在哪里?我要去问问他,是不是我夏树淮哪里得罪了他,他要这样欺负我的女儿?”
尚夫人忙抢上前去拦在门口,带着哭音说:“夏先生,夏先生……”
夏老爷黑着脸瞪圆了眼睛怒道:“让开!你们欧家当真可以这样欺负人的么?伤了人还不许说理?”
尚夫人期期艾艾说不出话来,只把住门不放,红了眼圈可怜兮兮地看向欧三少奶奶。
夏老爷还在那里说:“你是个妇道人家,我不想对你无礼。但你执意如此,休怪我不客气拆了你家门窗,你让是不让?”见尚夫人噙着眼泪摇头,真的挽起袖子抬了把椅子要去砸窗子。
夏夫人充耳不闻,视而不见。夏瑞熙则看得津津有味,默默在心里为夏老爷加油。
第三章 我偏不让你如意
欧三少奶奶没见过夏老爷这样说翻脸就翻脸,动作粗暴的人,被吓了一跳,暗想,难怪得夏瑞熙是这幅模样,爹都是这个样子,女儿又会好到哪里去?不过目前她顾不上研究这个,得先安抚暴怒的夏老爷才是正经。站欧四少被关在柴房里是她胡诌的,除了欧老爷,谁敢关他呀?这会儿欧四少说不定正在好吃好喝呢,他那样子真让夏老爷看见了,还得了么?那不是讨打吗?
欧三少奶奶忙一边笑着上去拉开尚夫人,安抚夏老爷:“夏先生,您息怒。我这就让人去喊他来给您老赔礼道歉。这样动刀动枪的,伤了和气多不好啊。我们妇道人家,本来就没见识,您不要和我们一般见地啊?”一边对身旁的丫头喝道:“瓶儿,还不去把四少喊来?”又低声对尚夫人说:“没法子了,拦是拦不住的。再拦下去,事情更糟。”
尚夫人想想也是,只得含泪对夏老爷深深福了一福,心里怨死了自家兄弟。夏老爷哼了一声,黑着脸坐下去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喝茶,又挑刺:“尚夫人,尚先生呢?他不在家吗?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也不露面?就让你两个妇道人家在这里?他可是看不起我啊?不乐意出来陪我呢?”
怎么又扯到自家夫君头上了?尚夫人忙抹了一把眼泪,苦哈哈地赔笑:“新源他不在家呢。去了东江了,要半个月以后才回来。”说完殷勤地招呼夏家人用茶吃果子,只怕夏老爷又突然发作。
瓶儿去了很久,人也不见来。夏老爷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尚夫人又让人去催,又过了好久,瓶儿才回来,说是四少已经骑马回家去了。
尚夫人一听傻了眼,惹祸精跑得倒挺快的,不过转念一想,跑了也好,总比留在这里被夏老爷打骂的好。
夏老爷气得要死,沉着脸啥都不说了,直接喊拆了尚家的门槛,让马车进来拉夏熙熙回家。
尚夫人忙拦住:“不是说熙熙现在不宜搬动吗?就让她在我家中养病好了。我定然好生照顾她的。”
夏老爷眯着眼睛道:“亏你想得出来!我夏家的女儿为何要留在你尚家?我自己的女儿我自己养!”
尚夫人尴尬不已,她这不也是为了讨好他们夏家么?谁知道竟然说错了话。人吃五谷哪能不生病?指不定哪天自己还要求着夏家人呢?她深知这事自家人做得不地道,越拖越要出乱子。人现在是坚决不能放的,要趁事情刚发生,双方都在,快刀斩乱麻,解决了才好。便强笑道:“先生听岔了。我不是单要留令爱在我家,是想请贵府一家人都留下来做客。”
夏老爷冷哼一声:“我自有家。”
一个要走,一个不放,正在那里僵持不下,尚夫人一个心腹婆子跑进来:“夫人,四少和亲家老爷来了。”
尚夫人一听,忙暗自念了声阿弥陀佛,这个冤家还算有点脑子,把自家父亲请了来。这样夏老爷怎么也不能打骂他出气了。想着脸上就松了下来,忙忙的让人去请欧老爷到这边来。
原来是搬救兵去了,看来也是个聪明人。这么一来,夏瑞熙一时兴奋无比,她非常想看清楚这位欧四少的模样。不为别的,只为了将来有机会报仇时不会因为不认识仇人而错过,她向来是个恩怨分明的主儿。人家对她的好,她可以一直都记着,人家对她的不好,她也从来不会忘记。
尚夫人讪笑着去拉夏夫人:“这事是舍弟的不是,家父已经带着舍弟来赔罪啦,老爷和夫人就给家父一分薄面,到时候,骂都由得二位的。”
夏夫人沉着脸不说话,手上不停地收拾夏瑞熙的东西。夏老爷直接不耐烦的说:“难不成夫人以为我夫妻二人就是为了来打骂欧四少的?”转脸对着丫头婆子喊:“快些收拾。”弯腰抱了夏瑞熙说:“乖女儿,你忍着点,爹爹带你回家。以后咱们不出来受这份罪了。”
夏瑞熙看他额头上的汗水都还没干,一门心思只是她。心里感动至极,低声喊了声:“爹爹。”从怀里摸出手绢轻轻给他擦汗,有些哽咽的说:“爹爹,都是女儿不好,给您二老添烦恼了。”
夏老爷被她的作为弄得一愣,随即红光满面的对夏夫人说:“夫人,咱们女儿真的长大了呢。看来以后咱们都不用为她操心了。”
夏老爷刚把夏瑞熙放上马车,就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到了院子门口,一个有些老迈的男声道:“树淮弟,对不住。我恬着这张老脸带这逆子来给二位赔礼来啦。”又是一声暴喝:“逆子,还不跪下!”
夏老爷头也不回,没事似的慢吞吞地把夏瑞熙放下躺好,又亲手给她盖好被子,吩咐婉儿小心伺候,这才把车帘放下去,转过身去对着欧老爷父子淡淡的道:“之君兄,不必啦。我女儿不争气,好生生坐在那儿也不被别人看做是千金闺秀,只当粗野丫头用雪裹了石头往死里打,说来都是我管教无方。我这就带女儿家去,从此不让她出来丢人现眼了。告辞!”
“哎,树淮弟,都是我管教无方,教出了这样的逆子。你大人大量,多多担待。孽障!还不去给你夏叔父和婶娘,还有二妹妹赔罪?”那苍老的声音听上去又急又气。
只听一条低沉悦耳的男声万分恭谨,万分悔恨的说:“夏世叔,婶娘,都是青瑾的错。大错已经铸成,说什么都是多余,二老罚都由得二位,让二妹妹舒服一些,让我怎样都成。”
这声音不对呀,明显不是她晕倒时听见的那条声气。夏瑞熙示意婉儿把窗帘揭开一条缝,主仆二人就在那里偷看这个欧四少到底是何方神圣。
只见雪地里一群衣衫鲜亮的人,乌压压的把个院子门堵得水泄不通。正中站着一个头发花白,留着长髯,身材瘦小的紫袍老者,大概六十多岁的样子,一脸的内疚和不过意。他脚边跪着一个穿蓝袍的青年,青年低着头,看不清脸。夏瑞熙只觉得他跪在地上的姿势很引人注目。就是跪着,也看得出他身材魁梧高大,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