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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没有会在他面前笑得这么无顾无虑。
那拉氏向来有礼,李氏虽有小性之时却很会看他的脸色,弘晖、弘昀一直乖巧……还有谁?谁会在自己近前笑呢?
胤禛想不起,竟然可悲地想不起还有什么人。
夏桃不笑了。她看出了胤禛的悲伤。她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悲伤,却见不得悲伤。
缓缓拍着他肩头的触感渐渐安抚了他的失意。这个一脸肃穆的婢女是在可怜他吗?
他转首盯着肩上那只还在抚慰他的干净却柔短的手,一时间还不能从意境里走出来。
皇阿玛会大拍着太子的肩说:保成,干得好!哈哈,不愧是朕的儿子。
胤祯调皮气着了母妃,皇阿玛会拍着母妃的肩说:男孩子嘛,多动好强打碎几个花瓶、古董算什么?
连李氏也会拍着弘时的肩膀哄着卧在怀里的儿子:我的儿,乖乖睡吧,额娘在这里呢。
她的眼里没有宋氏的卑微,没有那拉氏的冷漠,没有李氏的柔滑,没有年氏的清傲……只是这么直白清透地看着他,夹着最多的似乎叫做鼓励的东西。
胤禛不知道为什么他看得清楚,总之他就是清楚。可他不喜欢如此直白地被人看透,被一个奴才看透。
他突然一把推开她,叫她后倒在地上。
“哼,本王不需要——”他说不出“怜悯”二字,说出来又何尝不是自尊的自损。“本王不需要,本王不需要你听见没?!”
夏桃的头已经顶起车帘,这日日落前最强的一束光刺入眼中叫她一刻间黑幕里幻化了五六个暗圈。
真有些可怜这个名叫爱新觉罗胤禛的成年男子了。
极度没有安全感,极度不得童贞,青年痛丧爱子,中年还会失子失妻失弟……或许拥有皇位是他这辈子唯一的安慰,又是叫他再度失去一切情感的障碍。如此恶性循环,也许才是造成他矛盾、古怪、迷丹醉佛、爱极必毁的症结。
伸出在半空的一只手。胤禛盯着自己的手。最终还是收了回来,面无表情极为体面地坐回席上。
这一夜,除了叫苏培盛打她十戒尺,王爷再没说过一句话,只是取了赵孟畹摹冻啾诟场芬槐楸榈亓倌 ?p》
十下戒尺实实打在夏桃的手上。没当老四的面。
夏桃窝在被子里翻来复去盯上着自己打红的手看。
不如前两年疼了。也许人就是这样,皮糙肉厚,习惯了也不觉得如何,无论是身还是心。可还是会痛感,没有痛感会有触感,没有触感,会有心感。用抗震绵一层层把自己裹成蚕宝宝,再一次次挥舞着看似华丽却早已腐朽的战刀、跨着那匹第一次上场便早想退休的和平使战马,同另一个同样外表光彩内心消极的“武士”争夺那种我们从来不真正需要却被别人拥有反刺伤了己目的华美却冰寒之物——之人……
胤禛在寻找着证明自己可以拥有一切的那把战剑。夏桃又何尝不是在寻找证明自己价值的那个男人?
男人寻找武器,女人寻到征服武器的男人。
如果有一天,男人直接寻找女人而女人直接索求武器,这世界,又会如何呢?
正文 番外一:闭口桃的是非
A君不知是夏桃相亲认识的第三十个还是三十一个男士,却是她穿越前的最后一个。
夏桃已经忘记她以这种前二十六年不曾预想过的方式究竟见过多少男人了。从开始的胆颤心惊到如今莫名夹着排斥的随随便,可能就是在三四年里不知不觉培养出的另一种本事。
对,是排斥,虽然嘴上不承认、心里不承认,可潜意识里夏桃自己清楚,她对这种走入恋爱、婚姻的非自然方式一直从心里排斥。
A君对夏母和夏姥来说一定是很不错的,在事业单位工作,虽不是领导却也算铁饭碗了。年近三十五,虽长得不帅、高子不高、花钱上有上海人的“小细”,却也算正正方方。
第二次正式约会,夏桃踩着过七的高桶靴小心跟在A君身后在市中心在建未完工的大道人行区碎石沙土间进行着他所谓的“走走”。他忽视了约会起点处刚刚整修出来环境优美的免费公园而选择步行走到市中心。
夏桃的收获便是,她从来不练现在想练的高跟鞋硬功有了量得突破。
明明约会前已把约会的内容讲好全丢给了A君,可结果还是A君可能过余体贴的全由夏桃做主。
夏桃坐在市里一家半中半西、服务却可以的餐厅里就着A君十分钟也没决定点什么的空档近可能不无理的发呆。
刚刚跟在A君身后,不自觉便发现他一支微跛的脚,被告知是小时候爬墙头惹得平常祸。这令夏桃想起她第二次还是第三次的相亲对象,一个瘸腿、口吃又猪头猪脑的开几家烟酒店家的大龄儿子。那时候她才二十六岁,介绍的阿姨把他说的多好多好,甚至还说中央领导胡某某便是自小被他家中长辈养大的。还没等夏桃忍着脾气告诉父母她的意思,奶奶家的叔叔早已一个电话过来,叫她千万别和这人谈,至于原因,还偏不说。终于几厢转辗下知道爱赌的小叔叔认识这个赌场上有前科的大龄儿子。于是乎,一夜间奶奶家和父母所在的公司就全都知道夏家的女儿愁嫁到要与个傻巴儿子谈情说爱。
夏桃知道自己是个极敏感却压抑、自尊心强烈却没本事维护的奇怪姑娘。
她知道自己是麻烦,才不得不面对母亲一次又一次迫于世俗、欲欲疯狂的“嫁”女行为而妥协。
相亲,她接受了,因为母亲一遍遍开导。
婚介所,她也去了,因为母亲一次次苦述她的失眠之症。
人,她都见了,还不论好坏累足了腻歪给足所有人至少三十分钟的时间。只因为母亲越来越歇斯底里每日里只看不知何时火起还没完没了的相亲电视节目,再一遍遍追着自己更为失常地鼓动自己去报名。
夏母疯了,夏桃也疯了。
她与母亲的关系一直浓情蜜意,可现在就是有时间也再不愿坐在母亲身边听她两句话便能转到相亲、结婚、别人家、孩子……云云。
夏桃知道自己很没用,上了半吊子大学、一个接一个的工作换、相亲无奈到婚介所的阿姨也对她摇头翻遍了也再翻不出个甲乙丙丁来。
可她真的认真了!认真去认识这些陌生人,认真和他们吃第一顿饭,认真到没话自己一个女声找话说的地步。
夏妈妈说女孩子不要太主动,夏妈妈说女孩子不要口气太重,夏妈妈说女孩子要多给人家一次机会,夏妈妈说你还不如他们的条件呢……
一顿饭来回两次经过电影院,A君都无动于衷。打着车送回夏桃,却还要把她送到家楼下,更是问清哪层哪房美其名曰好认门。
夏桃踏着家属院里若干双黑夜里直发亮的眼睛走进大院、走上楼去。她心里恨透了自己为什么要默许他下车送这五十米的距离,她知道不过明天满大院便要知道她夏桃又换“男朋友”了。踏上第一级楼梯,夏桃就决定了:下次见面,便要分手。这一夜,近四点才能入睡。
第三次约会定在一家中式餐馆里,因为常常无座,夏桃十一点不到便来等座。可这位往常没事可做的A君却直过了十二点才杉杉而来。
夏桃气不气?嗯,很气,气得自己要了菜单刚点好,便见人家没睡醒的来了。
真的很失败。一顿饭吃下来最终还是谈开了来。
“你很好,可是没感觉。”当然,为了不伤及男人心,夏桃说了他诸多优点甚至还摊开来自以为轻松地问了些男女间诸如送花、偕伴聚会、择偶喜好的话题。摊牌约会在详和的气氛下结束。
只是,当他拿起早就说好的夏桃自己要付的清单来了句“你点的最贵的就十五块钱”时,夏桃知道,她一世的“英名”将在这个男人的生命里终结。
她只是点了她最想吃的且又是特价菜的东西,等着他来再点的,可明明是你男方再三推辞不要的呀!
就这么结束了吗?呵呵,怎么可能。
夏妈妈说了,如果你不好好和他谈,你姥姥可说了再不和你说一句话。
夏桃笑了笑。只能笑了笑。
夏妈妈说了,我都和人家媒人说好了,你和人家谈,人家家里在市委里有人肯定给你安排个事业单位,吃香喝辣不比你满天海地给人投那没意思的插画来钱?
夏妈妈说,算我求你了,妈求了行不行,妈一辈子不求人现在求你了行不行?
顿时,眼泪止不住下落。
夏妈妈为什么要为个陌生人求自己的女儿?夏妈妈为什么要为个陌生人睡不着觉地说自己女儿“一无是处”、标榜夏桃喜欢的插画“一文不值”?夏妈妈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逼夏桃接受一个她不喜欢、没感觉、更看不出有多好的陌生人?!他就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