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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包裹里面掏出几样金光闪闪的坠子之类的,放入小锦囊中,然后手托包裹还有锦囊,重返至榻前。
“这个小锦囊里面装有些金银首饰还有些碎银子,你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带多了太显眼,想王锡兰平日不会短了你吃穿的,这些细软,只在你手头紧时再拿出来使!”李眠儿把锦囊递到疏影手中。
从未单独使过银子买东西的疏影,对于李眠儿给她的这些相当于真金白银的东西,她还完全没有概念。
“小姐,既然他会管我吃穿,我还要这些做甚么?我瞧这东西怪沉的,装身上多累赘阿!我不要!”
“傻丫头,你一人在人家府里过活,怎么好离了这个?那些深宅里的人多是眼皮浅的,有了这个,你行事才能方便些!”李眠儿将锦囊塞到疏影的腰间,“别忘了我教给你的那些,仔细想想什么时候能用得着这个!”
疏影迷糊着受下了。
“这个包裹,你也一并带在身上,一见着王锡兰的面,就转交给他,请他寻机会再转交于娘亲她们手中!你不宜带在身上时间过久,免得惹来麻烦!”李眠儿如此关照。
这回,疏影没有推辞,欣然接下。
一直到晚上,两人就这么如胶似漆得呆一块,李眠儿千叮咛万嘱咐地又给疏影授了些大道理,疏影一一记下。
夜里二人都没有到各自的床上睡,只一起窝在贵妃榻上说话,直到天蒙蒙亮,二人实在困倦,这才蜷缩着沉沉睡去。
第二日一大早,果然就有宫人来报,说王驸马身边伺候的一管事正在宫外头等着郡主吩咐。
李眠儿拍拍疏影的手,示意她不必紧张,然后领着她,到了仁寿宫门口。
才至门口,就有一个年过三十管事装扮的男子低眉躬腰走上前来,却在两丈外止住,给李眠儿行礼叩安。
一旁的宫人对李眠儿轻声耳语:“这位管事姓王!”
“王管事,请免礼!”李眠儿声音清脆悦耳,“昨日接信,我娘亲身体有些不适,身边伺候的人手不够,可府里又不答应我把疏影接回去!只得劳烦王管事,将我这丫环疏影顺道儿给带回国公府里去!以全我一片孝心!”
“是!奴才遵命!奴才一定把疏影姑娘安然送到,以全郡主一片孝心!”王管事一直躬身低着头,眼睛盯着地面,非常恭谨。
李眠儿点点头,抬目朝远处瞅了瞅,并没发现王锡兰的影子,可一个管事如果没有主子领着,是很难入宫来的,不知他现下呆在何处!
李眠儿收回视线,侧身转向疏影,替她整了整衣裙和鬓发,因为有其他宫人在旁,她不便多说,只拿眼神示意疏影随王管事离去。
疏影恋恋不舍,眼眶红红,却不敢多加耽搁,免得让人生疑,唯有头也不回地跟在王管事的身后,走远了。
李眠儿强忍着落泪的冲动,最后看一眼疏影的背影,便回身进了宫门,接下来不久,皇上就该有召书传来了!
不得不感叹自己境遇的神奇,一个多月前,在这个仁寿宫里,长公主收自己做义女,又被皇上册封为“烟熙郡主”。
一个多月后的今日,在同一个地点,自己又被太宗皇上赐婚于北寒十一王子,以结两国秦晋之好!
这样的美事若摊在别个的头上,定然喜之如狂,可李眠儿此刻半点欢喜没有,她怔怔地面向窗外,眼睛一眨不眨得看着天空,心中剩下一个意念:召书她会亲手接下,只是……若要她嫁去北寒,除非……拿她的尸骨去嫁!
第一百七十回梦断月上柳梢时(十)
疏影跟在王管事身后七拐八绕得走出了仁寿宫前面的一段甬道,来到一座假山前,刚要继续朝前走,王管事却停住了,接着就见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了面前。
疏影心下一惊,只当撞着哪位贵人,刚要下跪磕头,耳听王管事唤了声:“爷——”才知挡路的不是别人,而是王锡兰了。
疏影抬起头,一眼望进王锡兰略带戏谑的眸子,她顿时脸色一白,暗叫不妙:小姐,这下糟了,你把我送进贼船了!
“想什么呢?见到贵人也不见礼?”同疏影一照面,王锡兰见她不行礼不问安,反而漆黑的眼珠子在眼眶里直转,不知她在盘算什么心思。
闻言,疏影噘了噘嘴,泄了半身力气,蹲下身去:“婢子见过驸马爷!”
“嗯,走吧!”显然,对疏影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王锡兰大为得意,只是很快脸上又恢复凝重。
疏影慢吞吞地跟在王管事的身后,待到了皇宫宫门附近,才上了一辆双马大车。
王锡兰并没有像疏影之前在心里预料那样,给自己一通奚落,却是一路上都闭着眼,一张脸冷若冰霜。
疏影几次抬眼偷瞧,发现他冷着一张脸的样子还怪吓人的!
揭起车帘,离国公府和太傅府只剩下不到一盏茶的车程了,疏影记起李眠儿交付给自己的那个包裹,尽管不愿主动找话茬,可是涉及小姐,她也只好豁出脸面,出声叫醒王锡兰:“驸马爷——”声音有点儿响。
其实疏影根本用不着那么大声,王锡兰这会儿哪有心思睡觉,自接到李眠儿的信起始,到现在他就没合眼过。
他给周昱昭寄去李青烟的信时。也在第一时间附上自己的一封,问周昱昭讨主意!
宫里消息锁得紧,要不是李眠儿的消息,他至今还被蒙在鼓里。
合亲人选订得这么仓促又隐密,显然皇上不愿节外生枝,欲早些盖棺定论,稳住北寒。
可是如此一来,大梁岂不是完全暴露了不愿同北寒一战的真实用心?
北寒这回出使大梁,难保不是来一探虚实的!倘若北寒当真是想借和亲之由来捆绑两国和平关系的,拓拔意又怎么会答应下同一个非皇室女儿联姻?
即便皇室儿女稀薄。最长的白熙公主仍太过年幼,那她也是正宗的金枝玉叶阿,论份量。怎么说也比李青烟来得要重得多吧!
就算娶回去暂时做不成妻子,可光只是摆在那里就足够了呀!
太宗此次似乎操之过急了些,拓拔意心机深沉,如果一个不甚,大梁很有可能陷入被动!
王锡兰虽然不喜太宗一族。但不管怎么说,北寒、南秋这些毕竟是外族,被他们欺负了,却是一样的肉疼。
一路上,王锡兰确实没有心思管疏影,此时听她大声一唤。只得睁开眼睛,掏了掏被震得有些微痒的耳朵:“什么事?”
因许久没出声说话,王锡兰的声音泛着靡哑。特别磁实。
疏影不想王锡兰这么温和地问她,脸上蹭地一红,把手里的包裹递上前,小声吱唔道:“这是……这是我家小姐让我交给你的,托您寻个机会。捎给穆姨娘!”
王锡兰自然知晓穆姨娘何许人也,是以他淡淡地应下。接过包裹,最后瞥了眼疏影,又重新闭上眼睛。
看疏影的样子,就知她的主子没告知她有关合亲的事。
李青烟瞧着冷清一人,可冲她对贴身丫环的这份情意,也是很难得的一重情之人。王锡兰如是想。
可思绪一碰到合亲一事,他便一个脑袋两个大,实在叫他苦恼至极,就连美人在侧,都生不出玩乐的心思来。
而车厢里另一头的疏影也在心内纳罕,眼前之人恰似改性了一般,好像他们之间从来没发生过什么一样,完全变了一个人。
难道是因为小姐同他说了些什么?是以当着自己的面,他才变得这么规矩?
疏影越想越觉得应该是这么回事,要不然,这家伙哪里会有片刻老实,八成是要想法设法不从身体上,也会从口头占自己便宜的。
如果王锡兰能这么着,同自己井水不犯河水,和平共处,那倒是极好的,起码每天不用担惊受怕地过日子。
疏影悄悄收回最初埋怨她小姐送她进贼船的话,一路替小姐祷告着。
当皇上的召书到达仁寿宫时,大家没有所想得那样吃惊,但也没有所想得那样平静,包括李眠儿、长公主。
长公主讶于李眠儿的反应,李眠儿则是苦笑着说,事已至此,再多的反应也于事无补阿。
长公主十分抱歉地拍拍李眠儿的手,劝她想开些,又说了些诸如嫁去北寒也不定如想像的那么糟糕,以她的才貌还有拓拔意的潜能,说不定能当上皇后之类的话。
不管长公主所说的话如何乐观,如何鼓舞人心,可李眠儿深知那些不过是冠冕堂皇的话而已。
嫁去北寒,稍有些头脑的人即知,那是一种人质多于妻子的角色,而她实际上连做大梁人质的资格都不具备,到了北寒,又该如何自居?
因而,她从来不曾对北寒的生活存有过半点幻想,就是宁愿死,她也不愿眼睁睁地看自己被人从这个皇宫转入另外一个更冷更凄的皇宫。
只不过不到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