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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
“白老师……”
黎明的千山万壑,回荡着师生们和拖拉机手悲痛欲绝的哭喊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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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淑珍听见噩耗后没有哭,没有叫,她已经预感会发生不幸的事,但没想到来得这么快。她认为这是主的安排,也是白佐最好的结局,他作为一个英雄结束了自己的一生。当乡亲们把白佐的尸体抬进屋后,她抱住血肉模糊、断臂裂骨、面目全非的白佐,把头埋在他的胸脯上,全身战栗地抽泣着,最后她忍受不住地大吼一声说:“主啊,他走得太早了……”
叶淑珍吩咐乡亲们烧开水。水开后,叶淑珍在几个女教友的帮助下,从头到脚,把白佐擦洗得干干净净,然后用几丈白布把白佐全身紧紧包裹,只露出两个眼睛。叶淑珍请几个村民把白佐遗体抬到板莎教堂,让白佐躺在圣坛前,教堂里点起几百支白蜡烛,叶淑珍和闻讯赶来的教友们为白佐念经。他们念了三天三夜圣经,唱了三天三夜赞美歌。
最早赶到板莎教堂的是老支,之后是乡领导,接着黄汉、林时祥也赶来了。第三天,陈灿国带着朱葳、韩慧、张珊、王丹、李妮也赶来了。韩慧抱着白佐的遗体痛哭了一个下午,还是在陈灿国和朱葳几个姐妹的劝说下,才死活把她劝走。
男宾中黄汉哭得最伤心。他悔死了,如果自己及时给白佐派车来,就不会发生这意外了。他没有想到
白佐退休了竟还会那么酷倔,白佐的性格中从来就有一种不服输不逢迎的清高和骨气,而没有丝毫的奴颜媚骨。虽说是好朋友,他还是不理解白佐。林时祥没有哭,他在默默地总结白佐的一生,一个人能够做到像白佐这样,敢于正视自己的缺点,敢于正视自己的另面,在关键的一刻,在那千钧一发之际,奉献自己保护别人,那就是英雄,他要向上级呈报,追认白佐为舍己救人的英雄。
朱葳和她的姐妹们到最后时刻也没能目睹一下白佐的遗容。隔着白色裹尸布,她们只能看见白佐紧闭的双眼。这个人的主意改变了她们姐妹们一生的命运,她们将怎样感激他呢?她们商量决定,在征求叶淑珍同意后,在天堂湖畔,为白佐建一座坟墓,碑文上镌刻的墓志铭是:这里埋葬着一个热爱生活的人。
秦月和她的丈夫也赶来了。秦月抱着白佐悲痛欲绝,她说什么好呢?她说不出来。倒是她的丈夫,那位被开除公职的教授,抱着他的儿子小峡,跪在白佐的遗体旁,大声痛悔地喊:“白董啊,你救了我的儿子,此生此世,我就是你的儿子,我要一生供奉你。我一定痛改前非,和秦月好好过日子……”
退休的县招待所女所长也来了,谁也不了解她与白佐有什么亲密的关系。她依然容光焕发,丰韵犹存。白佐离开新罗县后,再也没有见过她,但她始终记挂着白佐。她默默地绕着白佐的遗体走了三圈,然后深深地躹了三个躬便离开了。
几个在旁观看的村民聊了起来。
“这么多女的来吊唁,是不是村支书死了。”
“不是村支书,是省里一位干部。”
“嘻嘻,我说的是那个段子。”
“什么段子?”
“你没听说过?老支书让位给他儿子,儿子当了支书后,每晚很迟才回家。老支书对儿子说,儿子呀,我知道你每天晚上去谁家?儿子不信,老支书说只要你每晚让我闻你的手,我就能说个八九不离十。以后儿子每晚回来总让老支书闻手,老支书立马就能说出这是谁的丫头、谁家的媳妇、谁家的老骚货等,一个都不会错。儿子觉得奇怪,百思不得其解。一天晚上他喝多了没上谁家,心想今晚回来拿什么给爹闻呢?刚好路过一个牛栏,他就摸了摸牛屁股。老爹闻了半天直摇头,儿子笑了,老爹说,新来的吧?”
“哈哈哈……”闲聊的那一群村民哄然大笑。
“笑什么!这是什么场合还笑!”老支书呵斥说。
闲聊的村民一看是老支书,连忙捂着嘴跑出教堂。
第四天,白佐的遗体正要运到县上火化,一辆奔驰600轿车飞也似的开到教堂前,从车上走下一个风尘仆仆的女人。她冲进教堂,推开人群,扑到白佐身上,放声痛哭,痛惜不已地直摇头:
“白董,对不起,对不起……”
黄汉和林时祥一看,竟是初雪。黄汉得知白佐的噩耗后,曾给初雪的丈夫打了个电话,可能她丈夫通知了她,她就从悉尼赶了回来。
可惜的是白佐的儿女没能及时赶到,他们从美国、加拿大起程,估计还在飞机上。白佐的遗体从教堂抬出来时,教堂钟楼上的铜钟响起来了,那是白佐和叶淑珍捐献的铜钟。它第一次被敲响,竟是为捐赠者敲的丧钟。
“咚、咚、咚……”
参加过在县上召开的追悼会后,初雪、韩慧、秦月不约而同地留下来,和叶淑珍一起把白佐的骨灰护送回天堂湖村。白佐的一对儿女也从美国、加拿大赶回来了,参加了追思仪式。叶淑珍请了县上教堂的神父主持仪式。进教堂时,十字架前导,两边有执烛、辅祭和神父领路,白佐的儿女捧着骨灰盒和遗像,叶淑珍、初雪、韩慧、秦月、秦月的丈夫、秦月的儿子、黄汉、林时祥等亲友、教友及县、乡、村领导紧随其后。教友们高唱《追思歌》:
月有阴晴有暗明,常显主神恩;
人有生死有别离,耶稣是救星……
追思仪式后,初雪、韩慧、秦月和叶淑珍拥抱、道别,说着“对不起,今后还再来”时,都泣不成声。最后叶淑珍对三人说:“没什么,姐妹们,这是天意,是主的安排。我也对不起你们,是我生生地把你们和他拆散了,我会向主忏悔的……他是一个优秀的男人,他做什么像什么,做工程师像工程师,做教师像教师,做父亲像父亲,做领导像领导,做情人像情人,他得到大家的爱是天然的……”
葬礼之后,一切归于平静。
叶淑珍就在天堂湖村定居了,永远地陪伴着白佐。
世界上少了一个白佐,就像沙漠里少了一粒沙,海洋里少了一滴水。很少很少有人还会再记起他。每年清明和白露,只有叶淑珍捧着鲜花到白佐墓前祭奠、锄草、扫墓。初雪、韩慧、秦月、秦月的丈夫和儿子,还有黄汉、林时祥等人都杳无音讯了。
一切都在变,唯一不变的是,人们依旧说的和做的不一样。
白佐,能在地下长眠就是幸福。
写于2006年1月5日~4月25日本书来自。。免费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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