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着你两耳侧的绢板,面对面地僵持着。
莲静这才意识到两人的姿势有多尴尬,又见他直直地盯着自己,脸不由红了,把眼光挪向别处,看到他额角青了一块,嗔怪道:“你怎么那么不自量力,反倒来给我挡。我是不怕被砸,可你是肉体凡胎,会受伤的呀!”
杨昭反问:“难道你不是肉体凡胎?”
莲静含糊地答道:“反正我不怕的……”
杨昭叹了一口气:“菡玉,当时我看到那绢砸中了你,哪还想得到你怕不怕外伤,只知道绝不可让它再砸到你……”
“我真不要紧……”莲静不敢看他,眼睛盯着自己鼻尖,双颊上两片绯红,映着白玉似的面庞,娇艳欲滴。气氛有些微妙,近在咫尺,连对方的呼吸中的每一丝悸动都听得清清楚楚。她咳了一声,伸出舌尖来舔了舔发干的嘴唇。
他的身子突然向下一沉,上头那一大串绢帛便发出嘎嘎的警告。莲静“哎”地惊呼了一声,只觉得两只手臂上的重量突然加倍,差点让她支持不住。但他很快又直起腰来,顶住那些绢帛。
这时外头传来了人声,是被杨昭屏退的随从听到响动赶过来了,七手八脚地清理绢堆。有人喊道:“大夫在下面!小心别弄塌了,伤到大夫!”
“还好有人及时发现,要不然咱们俩就这样被一堆绢活埋在一起,还真冤枉呢。”莲静看到上方的空隙越来越大,天光越来越亮,长长地呼了一口气,“终于可以出去了。”
杨昭的脸背着光,看不清他神色。
杨昌发现大夫被从绢堆里挖出来时脸色十分难看,大概是被他额头上那个肿包映的,整张脸都泛着青黑。直到回了府邸,就诊之后,杨昌小心翼翼地给他上药时,那青黑色还未完全褪去。
二六·莲忧
秋风一起,天气便一日渐一日地凉了。十月中飘了一次雪花,其后没再下雪,天气却干冷干冷的。深吸一口气,那冷意就顺着鼻子直钻进肺里,沿路的水分都好像被它冻住了,干得发疼。
莲静乍吸了一口凉气,连咳数声才慢慢缓过劲来。她抬头看到廊檐的另一端,李林甫的居处,仆人正端着各种物什进进出出。
这样的天气,李林甫的病愈发地重,心肺都出了毛病。今天比昨日乍然变冷,他肺疾加重,呼吸困难,十几个京师名医会诊也没诊出个所以然来。这间屋他连住了十多天都没有搬,只因为他的身体已经受不起搬动的劳累。
这条走廊边有一间是李林甫的书房,莲静往那头走时,李岫和司勋员外郎崔圆一同从书房里出来,手里拿着一份奏折。崔圆在李林甫的众多党羽中本排不上号,但如今李林甫旧部纷纷作墙头草,剩下的里头崔圆就算是职位较高的一个了。李岫和他说了几句话,把手里的奏折递给他,崔圆点点头,拿着奏折从另一边走了。
莲静疑惑,走过去想要询问。李岫看见莲静,也朝她迎过来,问她:“菡玉,你是来找父亲的么?他今日恐怕不能见你了。”
莲静见他愁眉不展,也不好问崔圆之事,遂道:“右相现在如何了?”
李岫道:“大夫正在里头看着呢,只说是天候关系,也没有什么办法。”
病入膏肓,命数到了,华佗再世也回春乏术啊,请大夫来看也只能聊作安慰了。莲静拍拍李岫肩膀道:“子由,你不必担心,右相他……”想说几句话安慰李岫,却实在不知再说什么好。李林甫的状况,大家都已经心知肚明了。
李岫摇头道:“你不必安慰我了,我自己心里有数。大夫也私下跟我说过,今年这个新春……怕是危险了。”
莲静勉强安慰他道:“尽人事,听天命罢。尽了自己心意,也就无愧了。”
“唉,只怪我们这些为人子的没本事,要不然,何至于让父亲落到这般田地呢?”李岫悲从中来,“三个多月前父亲本有所好转,可他不顾自己病体,坚持要上朝理事,又受气郁郁,这才病情加重,一发不可收拾。若是我们兄弟有经世之才,能帮父亲分忧,他就不会积劳郁结成疾了。”
莲静道:“这也不是你的责任,右相权势隆盛,朝中早就有人虎视眈眈,便是右相本人也难以应付,何况是你呢?”
李岫神色忽然变得凌厉:“都是那个杨昭!”
莲静手一抖,急忙从他肩上拿开。
李岫怒道:“都是杨昭!若不是他想夺父亲的权,哪会有后来这诸多事端?父亲病情转坏,也是被他气的!朝中要是没有他,父亲何至于此?”他怒到极处,狠狠一拳捶在廊柱上。
争权夺利,谁说得上对,谁又说得上错呢?而且杨昭他……莲静软语劝道:“子由,杨昭如今权势倾天已成事实,你我也无法扭转乾坤了。”
李岫道:“我不管他权势多大,只要能让父亲好起来,做什么我都在所不惜!有权有势又如何?我才不惧他!”
莲静道:“杨昭此人精于权术,连右相都被他挤兑,何况是你呢?千万不要意气用事以卵击石呀。”李岫向来不好争强,性子也软善,就算为了父亲憋了一口气,又哪会是杨昭的对手?
李岫道:“我当然没那个本事跟他斗,而且父亲现在这样……就算我斗得过他,父亲也回不来了。我只希望父亲这最后几个月的日子能过得舒心些……”
莲静忙问:“子由,你意欲何为?”
李岫抹了抹脸,说:“菡玉,南诏寇边,剑南军屡击不退。杨昭领剑南节度,蜀人已多次要求他赴蜀督战了。如果我们借机奏请遣他赴边,定能将他赶到蜀地去……”
莲静脸色大变:“不可!”
李岫看她如此着急,讶道:“为何不可?杨昭离开京师,父亲眼不见为净,不是可以不必再为他而气郁?而且,”他狠狠地咬了咬牙,“南边战乱,杨昭他到了战场上,若是……正好一举除去这个祸害!”
莲静稳住心神,劝他道:“杨昭正当得宠,他岂不知道战场危险,哪这么容易说走就走?到时候倒打一耙,只会对右相更不利。子由,你听我一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杨昭不来找我们的麻烦就是万幸了,千万别去招惹他!”
李岫道:“他既然是剑南节度使,剑南有战乱,他自然应该前去平乱退敌,无可非议,如何倒打一耙?我刚才和崔员外商量过了,他也赞同我的做法。”
莲静想起刚才看到崔圆拿走了一本奏折,心中大叫不好,连忙问:“刚才崔员外拿走的就是奏请遣杨昭入蜀的奏章?”
李岫道:“是啊,崔员外说他正要进宫,所以就让他代为传达了。”
“代为传达?难道不是崔员外上的奏章,是你的?”
李岫道:“我不过是个内廷将作监,哪能上这样的奏章。崔员外也说以我们的地位,言轻力微,陛下必不会当回事,还是以父亲的名义上奏才有效。”
这个崔圆,他到底是给右相办事,还是给杨昭办事啊?莲静心理暗暗骂了崔圆一句,忙道:“这奏章千万不可递上去,快去把崔员外追回来!”
李岫道:“崔员外刚刚就是往宫里去的,这会儿只怕已经进宫了。”
李林甫宅第离皇宫很近,算算时间,崔圆已经见到皇帝也说不定。莲静低咒一声,拔腿就往外跑。
赶到皇宫见着皇帝,果然晚了一步,崔圆已经把署着李林甫名字的奏折递给皇帝了。要巧不巧的是,奏章里想要赶到蜀地去的人,也正好在皇帝身边。
莲静瞥了崔圆一眼,后者脑袋低垂,毕恭毕敬地立在阶下,一言不发。
皇帝对崔圆道:“南诏区区弹丸小国,何足为惧,不过就是仗着吐蕃给它撑腰。剑南有留后李宓领军,六月里刚击退吐蕃六十万大军。杨卿在朝中担任要职,是朕的左右手,让他去剑南领兵打仗不是大材小用么?”
崔圆唯唯诺诺,不作回应。
杨昭却上前奏请道:“陛下,南诏欺我剑南远离京师,重兵不达,屡次寇边,更与吐蕃勾结,无视我天朝圣威!都怪臣身在京城管理不力,才会使南诏如此猖狂!臣请赴蜀,亲自领兵作战,击退南诏,杀一杀吐蕃的气焰,为陛下扬威南疆!”说罢单膝跪地,请求皇帝准许。
皇帝讶道:“杨卿,你真愿意亲自去剑南领兵打仗,对抗南诏?云南那边距京千里,路途遥远,穷山恶水,又有战乱,实在是凶险之地啊!”
杨昭道:“剑南是臣所领,南诏犯边,侵略剑南,抗击南诏臣义不容辞!臣若是因为凶险便畏缩不前,任凭大好河山落于敌手,岂不成了大唐的千古罪人?臣还有何颜面再见陛下呢!”
皇帝犹豫道:“卿一片赤心为国,朕都知道。但是云南实在险恶,朕怎么放心让卿孤身前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