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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罕立马住了嘴。
阮小幺咧着嘴笑。
一股焦糊的味道钻进两人鼻尖。她慌不迭将鱼转过去,悲哀的发现刚刚那面已经烧成焦炭了。
阮小幺惆怅的托起腮,在夜深人静的时刻开始考虑自己的前途和命运。
察罕拍拍她的肩膀,“你在想什么?”
她摇摇头。
“你脖子上怎么有个印子?”他这才注意到,皱着眉问。
【有人要杀我和我娘。我娘死了,我活了下来。】她眼都不眨,开始扯谎。
察罕拳一捏,怒意陡升,“是谁!?”
阮小幺细细看了他一眼,有些莫名其妙,但却不由有些开心。
【你那么在意做什么?】
“杀女人的人会被雪山女神降下惩罚,整个部族的人都会鄙弃他!”察罕义愤填膺。
阮小幺突然有些感慨,这个认识不到两小时的少年居然是自己到这个世界后,遇到的第一个对她展现善意的人。而过了今夜,他回他的部族,她回她的寺庙,今后可能便再也没有交集。
这么想着,心中便有些莫名的伤感。
她扬起一个笑容,闭上眼睛,微微晃动脑袋。
“喂,你这又是在作甚?”察罕微哑的嗓音又在耳边响起。
【我在唱歌。】
他眉头一拧,“什么?”
阮小幺看着他,认真的点点头。
“你真是个奇怪的小丫头。”他咕哝了一声,翻动架子上的鱼。
她细嫩的指尖戳了戳对方破线的衣襟,【你冷不冷?】
“不冷。”察罕道。
他嘴角带着一些笑容,从侧面看过去,已经有了英挺的轮廓。阮小幺有些好奇,【你应该不是中原人吧?怎么会到这里来?】
“我家在大雁飞到的最北方,昆仑山脚下,最骁勇善战的扈尔扈部。”他想了想,道:“阿帕带我过来,走散了。”
她睁大了眼睛。
察罕望了她一眼,“没关系,我能联系上他们。真联系不上的话,就自己回去。”
阮小幺盯了他半晌,最后,竖起了一道大拇指。
“这是何意?”
【就是夸你勇敢。】
察罕嘿嘿笑了两声,挠了挠脑袋。
虽说没有油、没有作料,还烤焦了一些……但在两个饿死鬼眼中,依然是顿过得去的美餐。两人一顿狼吞虎咽,将整条鱼啃得只剩了一条骨架。
阮小幺咋摸着嘴,揉揉肚子,这真是有史以来她吃过最难吃却最开心的一餐。
昏暗的天色没有一丝泛白的迹象,星斗依然高高升起,寒冷的夜空寂静无边。察罕填饱肚子,歇了会,道:“呆会你就要回去了吧?”
她点点头,突然一双纤细的胳膊搂住他,待放开之后,察罕的身子已经僵住了,愣在原地不说话。
阮小幺摸摸他的脑袋,眸中一片不舍之色,双瞳黑的像头顶的夜空,刹那间令人移不开眼,【我有点舍不得你了,怎么办?】
他继续僵直着身子,好半天后,腾得脸上似冒起了火,蜜色的脸颊上泛着可疑的红潮,“我……我……”
阮小幺听他“我”了一会,笑着叹了口气,摊了摊手,在他手心慢慢写下一行字。
【不开玩笑了,说真的,谢谢。你是我在这里认识的第一个朋友。】
【我要回去了,我们有缘再见。】
她歪了歪脑袋,跟他挥挥手告别。
走出了几米远,身后的少年三两步追了上来,大声道:“要不你别当姑子了,跟我回去吧!”
阮小幺回头望着他。
察罕笨嘴拙舌的解释道:“不是说你去了之后一定……一定要跟我……的,只是我们部族欢迎任何一个善良的人!你、你可以在那里生活,总比当姑子要好得多!”
她笑弯了眼,一溜烟跑远了,消失在树林那边,最后还能看见她远远挥手的身影。
察罕愣在原地,纳闷道:“当姑子有什么好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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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被审问了还撒谎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阮小幺心中一边哼着歌一边大步走,临近慈航寺时,平复了下心情,又偷摸着悄悄溜回去。谁想到刚过了角门,便被一只枯瘦的手牢牢揪了住。
“大半夜的不睡觉,居然胆敢偷偷溜出去!”一个尖利的女声炸雷一般从头顶砸下来,砸得她一时懵的不知如何是好。
扭头一看,果然是尽职恪守的巡寮。她哭丧着脸,一步一拖被带到了戒堂。
戒堂里冷冰冰的,专为处罚各种犯错的姑子而设。阮小幺被提桑到这里,眼看着那巡寮离开,从外将锁锁上,并撂下一句话:“好好在这里思过,明日一早监院自会来细细审问你!”
倒霉被抓包的阮小幺团着脸,重重叹了一声,开始打眼草草看起两边墙壁上刻下的寺规,随眼一瞄,便看见——
寺规第十二条:亥时之后非得监院准许,不得出寺;子时之后非得住持允许,不得出寺。若有违者,分别处予戒训、鞭责、杖责、或逐出寺之惩。
掐指一算,她觉得自己出门的时间是丑时。
完了……阮小幺凄凄惨惨地想。想着想着便缩在蒲团上睡着了。
天色蒙蒙亮之时,戒堂的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七八个姑子着深色僧衣进了来,两列排开。当中一个约莫五六十岁的老尼姑一手撷五十四颗金刚菩提念珠走上前,道了声”阿弥陀佛“,将蒲团上睡得流口水的孩子拍醒。
阮小幺正睡的香,冷不防被这么一拍,全身一惊,陡然便直起了身子,乍见这阵势,张了张嘴,努力将心定了下去。
一旁有姑子捧上纸笔便回了原位。老尼姑法本坐上上座,不苟言笑,严厉道:“慧圆!“
阮小幺点点头。
“你深更半夜潜出寺外,丑时末时方回,可有住持允许?”
阮小幺摇摇头。
法本又道:“既无住持允许,又无本监允许,当为偷溜出寺,寺规何在?”
阵列中一年轻姑子上前,手捧一本簿册,递到法本身前,翻至当中一页,朗声宣读道:“亥时之后非得监院准许,不得出寺;子时之后非得住持允许,不得出寺。若有违者,分别处予戒训、鞭责、杖责、或逐出寺之惩。”
阮小幺心下泪水涟涟,要是她以前考试时随便一瞄眼就能瞄到重点,指不定就不会被分到那难缠的破病房,也就不会碰到那种全身是病还有忧郁症的病人,也就不会推搡间被他推下楼……也就不会莫名其妙上了这颗小白菜的身了。
“慧圆,你有何话说?”法本听完寺规宣读,低下头面无表情看着阮小幺。
阮小幺眼一眨不眨任风侵袭,短短几秒间,红了眼眶,似乎有泪花翻涌。她点点头,拿起地上摆放的纸笔,慢慢写道:【我跟着娘走的。】
最后一笔刚写完,便感觉到台下一阵轻微的骚动。回头一看,那两排姑子的眼神都变了,法本也是微微一皱眉。
【昨夜睡得好好的,看到娘在窗外。弟子跟着出门,就见娘亲直往后院去了,怎么追都追不上。弟子只好回来,刚到门口就被巡寮的师叔发现了。】
她红红的眼睛看向法本,一派无辜伤心之色。
“肃静!”法本止住那些姑子交头接耳,紧盯着阮小幺,浑浊的眸子锐利似钩,“慧圆,你进寺才两日,又是孩童心性,一时犯错并无大碍,本监自不会严惩;但是你若不说实情,别怪本监不通人情!”
阮小幺瘪瘪嘴,又一颗泪珠滚滚而下,【弟子句句属实,若有一句撒谎,天打雷劈!】
站在法本身边的姑子似想到了什么,贴在法本耳边悄声说了几句,便见法本面色一沉,轻轻摇了摇头,眼中也露出了些许不忍。
跪在近处的阮小幺听的清楚,她说的是——“后院不正是华夫人夫家的方向么”。
法本沉默了片刻,再开口时语气已是松了下来,“慧圆,你虽年岁小,但进寺时,住持已对你说过,入寺便是重新为人,俗世种种当须弃之。你便不该如此贪恋红尘中事,今日小惩,需谨慎戒之,不得再犯!”
阮小幺点点头。
最后,法本示意抄录的姑子在纸上记下:弟子慧圆——入寺两日,因思母心切,中夜潜出寺外,今罚之抄经三遍,以此示警。
抄“经”三遍——抄的是《法华经》。
当阮小幺看见那一寸厚的经书之后,当场傻眼。
接下来的几天,她抄经几乎抄到迎风流泪。
监院师太念她一片“孝心”,特别准许她不用在戒堂抄。所以这几天,除了吃饭,只要一有空,她就坐在寮房里抄经。
又写完一页纸后,阮小幺自暴自弃地甩甩手,托起腮呆呆地看着夕阳渐渐黯淡下去,夜幕降临,反思着自己会不会遭天打雷劈。
不知道以后的生活会是怎样。她如今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