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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是蛇吧?”老妇边自言自语,边看向老者,示意他拿主意。
“你去看看。”老者命一侧收拾柴火的小厮过去查探。
小厮手持树枝,咽了口唾沫慢慢步向石峰处,走到三尺外就怎么都不敢靠近了,只是把手里的树枝朝裂缝的洞穴中插入,鼓捣一气。小厮戳了半晌也没感觉碰着什么东西,刚欲拔出枯枝,只听得啪咔一声,顿觉手握的枝条一沉,下一瞬间窟窿内猛地蹿出一道黑影,直扑小厮的门面。
嗖——!
这一幕发生在眨眼之间,众人连出声都不及,哪里能上前救助。眼看小厮要伤于黑影之下,说时迟那时快,一颗石子如破空而至般骤然射向黑影。黑影不愿两败俱伤,只得避过石子,飞快的跃至一旁。老者一众方才看清黑影的原貌,却不是一只癞皮狗是什么?
癞皮狗不过一尺来长,只比温温大了一圈,但皮相着实难看,那通红的皮肤上长着稀稀疏疏的绒毛,此刻正龇牙咧嘴的冲着人呜咽,而它那双绿幽幽的眸子里则透出嗜血的凶光。
老者等人一动不动的盯着癞皮狗,就怕它突然扑上来咬一口。至于打退癞皮狗的石子,此时他们还未有余思去想。脑后传来脚步声,老者以眼角观望,却是自家的老马夫和方才出去喂马的陌生青年。
马夫快步走向老者,遮住嘴贴向老者耳畔禀报了几句,老者听过之后扭头看了眼抱着干柴入内的青年,又惊又喜亦不由得松了口气。据车夫回禀,这年轻男子是个练家子,他轻轻一跳就飞上房檐,把年久失修的破洞给堵住了。老者仰首而视,不知何时庙宇左侧的屋顶已不再漏雨,心下叹服。又闻青年刚才丢出石子,救了自家的奴才,暗暗庆幸先前没有为难对方。若不然,被这疯狗咬伤,也不知能不能救。
“唔唔……”赏云鹤入内后,癞皮狗的目光就紧绞在他身上,喉咙里发出警告声。
“汪汪,汪汪!”温温冲着癞皮狗软软的叫了几声,扭着小屁股要下地。
天佑凝眉压制温温不愿放它下地,温温回首昂起小脑袋,哼哼唧唧的对着天佑撒娇。天佑移开眼神不睬它,温温急得呜呜直叫。天佑无奈,把扭个不住的温温放下。温温一落地,就迈开小短腿,奔向癞皮狗。
癞皮狗止住了吠叫,疑惑的看着凑上来的温温,刚想呲牙冲它凶一下,就被温温伸出的小舌头添到了鼻子,湿湿软软的,消去了它满心的烦躁。癞皮狗不知不觉就地蹲下,由得温温嗅嗅自己的肚子,并用柔软的舌头舔舐稀疏的皮毛。
“不用怕,你们不动它,它不会咬人。”赏云鹤铺好干柴生起火堆,用结实的枝条架起烤架后,冲老者道。
“这就好,这就好。”老者点首谢过云鹤,招呼着不敢动弹的家奴叮咛了几句,方才让婢女收拾晚膳。
赏云鹤从车厢里取出一只陶罐,一把铜壶、一袋粳米,并取了本游记塞入天佑手中。随后招呼打理好铺盖的车夫,一同转出大殿。过了一盏茶时,回来的赏云鹤一手捧着陶罐,一手握着树枝,枝头窜着一只拔过毛清了腹的肥美野鸡。而跟于他身后的车夫,则手提铜壶,拉着大捆干柴。
赏云鹤躬身置陶罐于火堆中,右手把野鸡搁置于烤架之上,并接过车夫递上的铜壶,挂于支架的一头。之后,云鹤挑目环顾大殿角落,步向一边搬过一方大石块,刚欲坐于石块上烤肉,听得天佑呼道:“等等。”
赏云鹤回头,只见天佑淡淡的看了他两眼,从竹椅上起身往车厢内伸手一探,取出块二尺见方的厚实毛坎儿,顺手丢给云鹤,其后便不再做理会,自顾自又坐下,继续品读游记。云鹤得了毛坎儿,眼神一柔,嘴角微弯,摸了摸手中柔软的毛料,小心翼翼的铺于石块上入座,背对着天佑浮现一抹笑意。
云鹤捏着枝条,慢慢翻滚着其上的野鸡,并从衣袂中捞出个巴掌长的小铁盒。掀开盒盖,盒内分为数格,装着八味酱料,赏云鹤抽出盒盖上嵌入的小刷子,刷落肥鸡上渗出的油脂,复又沾了调料抹于野鸡周身。渐渐的,殿内充满了烤鸡的芳香,引人垂涎欲滴。
待肥鸡转为金黄色,云鹤起身从马车内搬出小桌子,放于天佑身前。并拿过横辕处放置的包裹,从包裹内取了碗盘,掏出怀中的锋利小刀切割烤鸡,满满的码了两盘子,还余出半碗。云鹤叫车夫把一盘子鸡肉送于老者,算作之前对方命丫鬟帮忙洒扫的答谢,一盘端上桌,让天佑先吃着。多余的半碗,留给车夫。
老者亲自跟着车夫前来说谢,亦回赠一碗糕点,客气了两句后方回,云鹤嘱咐车夫用饭后出门净手,马上又回殿从车厢后翻出小铜盆,再度跨出庙堂接水,复转来由烤架上提下咕咕直叫的水壶,倒入铜盆掺合,试了试冷暖后送到天佑跟前。
天佑放下游记,伸手梳洗后方拿起碗筷。云鹤先倒了水,又给天佑冲了白开。天佑握起茶杯吹了吹,喝了半杯,举筷夹起金黄色的鸡翅送入碗内,凑上前咬了口。
“味道如何?”
“不错。”
云鹤看着天佑慢慢咀嚼着点头的样子,淡笑着掀开陶罐的泥盖。其内淡淡的清香飘出,绕于殿宇内久久不散,随着云鹤拿勺子不停的翻动间,香味愈来愈浓。
末了,云鹤把陶罐从火堆中扒出,用勺子为天佑盛了一碗。再取过温温的饭盆,倒入八分满的粥放凉。其后,才动手为自己收拾。
云鹤、天佑的举动老者一家看在眼底,姑且不说老者与小儿,那老妇人和姑娘是一个满含嫉妒、一个透着羡慕。老妇收回瞅着云鹤的视线,愤愤不平的嚼着糕点,觉得干涩难以下咽,面朝老者道:“给我一杯茶水。”
老者奇怪的打量了老妻一眼,冲身畔的丫鬟道:“还不给夫人送茶。”
未等丫头应话,老妇恨道:“你看看人家小夫妻,什么都不用小娘子做,一手操持了。你呢?我嫁你那么多年,你可给我端过一杯茶水?”
“不是有丫鬟伺侯你吗?”老者喝了口茶水,不耐烦道。
“这能一样吗?”老妇人抿着嘴道:“看那小娘子便是个养尊处优的,她那相公也非平庸之人,家中未必没有丫鬟婆子伺侯。可是你看看,那相公做事多熟练,又肯放□段迁就小娘子,定是爱极了他夫人,不愿假他人之手服侍小娘子。”
那小兄弟这般殷勤,自有道理。看那小娘子头戴玮帽,连吃饭也不摘下,恐有国色天香之容。是谁人都能比的吗?老者哼声欲反驳,旁侧的姑娘怕爹娘争执起来,插口道:“娘,爹,你们尝尝这鸡肉,真是好吃,连一品斋做的都比不上它。”
“嗯,嗯。”吃的满嘴流油的小儿听了姐姐的话,不住的点头。
老妇知道在外人面前要给丈夫留个颜面,只得转而怜爱的摸了摸女儿的脸颊道:“娘不吃,你和弟弟吃。”
正当老者舒了一口气之时,听得当当当的响声,抬眼望去瞧见头戴玮帽的女子敲着精致的饭盆,口唤温温,招呼着自家小狗吃食。
温温听到天佑的呼唤,舔了舔癞皮狗的鼻子,撑起小短腿甩开尾巴奔回天佑身旁。温温没有先去看饭盆,而是围着天佑的腿跳啊蹭啊转了三圈,才乖巧的坐下,等主人喂食。
天佑夹了个烤鸡腿放入温温的饭盆,温温的小尾巴摇的更欢了,它直起身低头闻了闻饭盆里的香味,忍不住舔了一口。忽然,想起什么般的回头看了癞皮狗一眼。那双乌黑湿润的大眼中,倒映着癞皮狗孤身只影的样子,温温愣了愣,须臾后扭过小屁股,低下脑袋用小鼻子顶着饭盆,推啊挪啊,移向癞皮狗。
天佑不去帮它,赏云鹤也没动手,温温一个巴掌大的小身子,推着个盛满粥压着鸡腿的大饭盆,使劲的推啊顶啊,好半天也没挪多远,急得它直嗯嗯。
癞皮狗先是扭头不看温温,稍歇又忍不住睁一眼闭一眼的瞥向温温,待到温温顶着饭盆不小心跌了一跤,它已经不自觉的跳起身奔向温温,用脑袋支起摔倒的胖球。温温站稳小身子,舔了癞皮狗一口,把饭盆推向它。癞皮狗瞅着饭盆没下口,温温蹭向它嗯哩嗯哩叫了两声,没奈何癞皮狗看了看天佑和赏云鹤,又低头注视着眼前撒娇的小胖球,贴向饭盆舔舐。
温温见癞皮狗吃了,便飞快的摆起尾巴,凑向饭盆同食。温温啃了口烤鸡咬不开,小牙齿却陷入鸡肉,甩不开鸡腿了。癞皮狗无奈的看了温温一眼,张口咬住鸡腿替温温取下,并两三口撕下烤鸡肉,叼给温温。温温舔舔癞皮狗的鼻子,高兴的吃起碎鸡块。
赏云鹤笑看着温温,边给天佑夹了一块烤鸡。天佑习惯的夹起赏云鹤给的鸡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