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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驴嘶,我知道坏了,我刚把小麦栓在那窗下的,不会这么巧就被泼到吧。我闪身赶到窗口,果然是小麦,长眼毛的眼睛闭起一半,水淋淋的湿了半张脸。
我想也不想,回头就冲那青衣汉子发火。
“你没长眼?看不到外面有人——呃,有驴?”
那人好笑的看我,“小哥儿脾气不小啊,我泼的是你的驴,又不是你妹子,你火燎泡的喊什么?”
听书的人一起笑起来,我不太懂他的话音也听得出他笑里的猥亵。我也不多话了,一伸手拿起那紫衣英俊男人的半碗茶,忽洌洌泼在那无赖的脸上,他嗷的一声叫唤。
我冷笑,“你又不是驴,火燎泡的喊什么?”
听书的人轰一声,全都围看过来了,这一出现场戏当然更精彩。那说书先生也在台上瞅着眼看。
青衣泼皮捂着脸,也不叫唤了,他一手向我当胸就抓。这下好,我憋了两个月的火全有了发泄地。我不是什么高手,但是跆拳馆里还真没几个对手。这人我一看就不是练家子,不然我还真不敢卯起来欺负。没几下他就被我放倒了,我一脚踩住他胸口,一手又拿起一把茶壶,作势就要倒,旁边人喝彩,倒呀!倒呀!
有人咳嗽一声,一只手伸过来架住了我的手腕。
“小哥儿人年轻,脾气也冲,是我们不对,这里的银子,够你买十头好驴。”穿紫衣的帅大叔笑得气定神闲,牙齿和手中的银锭一起闪亮。
我不好意思了,打小吃软不吃硬。他将银子塞到我掌心里。
“我最爱交朋友,小哥儿怎么称呼?”
“我……”我想着麝奴的名字太不气派,要说海棠,他马上就知道我是女生,我灵机一动,说,我叫桂杨。
他眼神一闪,眉毛挑起来,不出声的瞅我半天,才点头笑,幸会,桂公子。
“那,你叫什么?”我问他。
他刮得干净的脸浮动出缕缕笑纹,“在下吕惠卿。”
唔,我懵懵懂懂的点头。叫吕惠卿的人说,“久闻王相国府,公子雱的侍卫副队长桂杨,是一位武功盖世的年轻好汉,就是阁下么?”
啊,我这下是真的狼狈了,随便拉个名字,没想到桂杨这么出名,早知道我就说姓安。“那个,我不是……”我磕磕巴巴的说,“我也不是王相国府的……那个……”我想我真是不会说谎,扯一点皮就脸上发烫。
被我打倒的青衣泼皮也爬起来了,悻悻的揉着脸,不敢多吭声,吕惠卿斜了他一眼,微笑说,“我们就先告辞了,相国府高手成林,小兄弟虽然人品不凡,怕也难找到合适的位置。如不嫌弃,可以到金水胡同找我。”
他走了,我独自发愣,他怎么知道我是相国府的人?我全身上下,包括那头驴,是哪里露了破绽?此人厉害呀!唔,吕惠卿,名字也好熟。我脑中搜索半天,隐约记起来他也是北宋变法中的一人物。那么好,看来我还真是从不白出门,出了门就能遇事。
原来听说书的人这时又听的听,说的说了,经过这一打岔,大家话题还真就集中到了王相国身上,渐渐的就有人讲到了公子雱。
“老大人现在手下人虽多,他最信任的还是元泽公子。”
“公子雱?那可是个管不住的人物。听说他一肚子好文章,却是乖戾跋扈,不可一世,皇上封官他都不做的。”
“听说过,”先一人附和,“此子心肠硬,手段辣得很。有一次建议相国去砍了富弼富大人的脑袋。”
“富大人!”众人哗然一阵,“这么狠?”
又有人说,我倒是听说他风liu成性,自负狂傲,连司马大人也不放在眼里。20岁不到就一堆通房丫头,拿着女人的头花不洗漱不换衣就直接上堂跟相国议事。”
“你懂什么?”先前那人驳他,“现在相国的经义文章都是公子雱一手在编。养儿子是干嘛的?荆公好好的养了个儿子,不为父分忧,白白的做那粉条诗人去?”
我拿着茶碗,一口水在口中含了半天也没咽下去,街坊巷议中的公子,与我见的不是一人。我等着他们讲下去,众人却都不语了,议论声小下去。说书先生换了调子,这回是说的一回昭君和番。
我心中焦急,恨不得揪住脖领子去打听。终于又有人说,听说公子雱订了亲。
谁?谁?谁会嫁给那么个人物?众人登时兴趣大起来,连说书的先生也减了调门往这头看。
“庞学士的幺小姐,庞荻,表字晴初的那个。”说话的人方巾长袍,捻着劾下长须,态度悠闲,像个文士模样。
庞胡子庞大人?众人轰然笑起来,仿佛听到惊天笑话。
“再无知,也知道这断无可能。相国跟庞大人是一山不容二虎,他两家会联姻?韩兄这可不是胡说么?”
“说你们无知。”那爆料的韩兄冷笑。“就是不相容,才要做儿女亲家。相国大人与庞大人原先也是世交,后来因为变法,得罪了一大批老朋友。现在相国公难道愿意撑着个不相与的恶名声?连庞大人也能结连理,可见胸襟博大,听说皇上也看好这门亲。”
我饮下最后一口茶。索然无味,准备走了。却听得台上的说书先生结束了一段,乐颠颠的下台来参与讨论。
“那个公子雱么,志向是有的,才学是有的,手腕也是有的。就是他心思杂,分心太多。听说他为了种花,弄了多少名花匠,现在还在招,养他的木芙蓉和豆蔻。”
“不错,”那个姓韩的文士通晓内幕般的点头,“这位公子爷对做官未必有兴趣,对花花草草的心思倒是数一数二。”
我眼前一亮,立刻回身,“先生,相国家招花匠么?”
怎么?那茶老板和说书先生,还有那个韩兄,一起上下看着我,“小哥儿有兴趣?”
我不说话直是笑,我终于有了找他的路子。
第六章、天堂花种
我回去就找安管家,跟他说,我会种花。
安管家疑惑的看我。我知道他怎么想我,在他眼里,我就是个无论如何拼了命也要挤到公子身边的野心分子。
“公子是需要花匠,他再忙,也总有半日消磨在半日园里。可是你年轻轻轻,有多少本事?到时候弄巧成拙,腿不打断了你的!”
我跟着他又泡了几日,我很自信,我主修植物与园艺,成绩不是盖的,这大概是我日常最大的兴趣。我愤愤的想,这个安老头若是早告诉我公子喜欢种花,我早已省下这两个月的白熬功夫。
他终于答应试试。
相府后面有另有一道角门,这里我还未曾来过。经过一排石砌长廊,又是一道长长竹篱,篱下垂挂紫藤,成为一道天然花棚顶。我小心的拣着步子走,一边东张西望的打量,花枝成串垂坠,沉甸甸的压着枝头。春guang正浓,蜂蝶不停打着绕,底下遍植丁香与芍药。一阵阵的香味袭面,是我熟悉的,混杂而不糊涂的植物清香。
竹篱的尽头,有个人背对着我蹲着,淡褐色的褙衣,随便挽着的髻子,一半已经松了,他拿肩膀蹭一下脸颊,将散下来的头发蹭到脑后,双手仍埋在一个很大的陶罐里。我一眼认出那个骄傲的背影。
安管家恭恭敬敬的说,公子,我说的新花奴带来了。
他回过头,一双深湖般的眼睛。自那日雪地里一别,这是第二次与他对视。我忽然想到“久违”两个字。
我背着光线站在阴影里,梳着小子的发髻,却穿着丫鬟的裙袄,脸虚化在光线里。公子对着我眯起眼,你是新来的?
妈的。他根本没认出我。
我从怀中掏出帽子,“公子,麝奴谢你相救之恩。”
“是你?”他微微挑起眉毛,看看帽子又看看我,终于有了一点表情。天呀,他总算还记得我。
“原来你竟是个姑娘……”他站起来了,第一次与他相对而立,他身材瘦削,没有看上去那么高。“你的脚好了?”他带点嘲弄的问我。
我咬咬唇,退了两步,忽然抬腿飞速一掀,过了头顶。
他吃了一惊,接着便笑了。“你恢复了,很好。这几天倒是忘了你。”
实话实说,他笑得真是好。那么豁达的笑,那么简单,不含心思。我觉得脸上微微热了。
他向后伸出手,立刻上来两名衣着光鲜的丫俊俏鬟,递上清水,皂液。老天,都没看到她们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公子将手泡进去,浸了片刻,提起来时微微甩动,她们又立刻换上一钵清水,再洗过一遍,一名丫鬟抖开手巾包住他的手掌,替他揩干。后头有人为他脱了身上的麻衣,一件天青色长衫被轻轻披到他肩上。这一系列动作娴熟流畅,公子始终就没费过眼神。他接过最后一道手巾,不紧不慢的自己擦着手,最后上来一名身材高挑的女郎为他篦着长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