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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支流,染红了她的白色袜子。
谁也没曾料想过的突发意外,让整个布置工作暂停,谢莛芮很利索地为王子杨暂时止血,又转而对陈谧说:“你先骑她回去吧。”
宁遥收拾着一堆染红了的布正在茫然之际,看看男生有些严肃地应允的脸,正要退到一边。
“我没什么,宁遥带我回去就好。”迎着宁遥的视线,征询地问着,“好么?”
“这……”不知该说什么。
“宁遥的车低,你坐着不方便,还是让陈谧带你走吧。”谢莛芮想要说服她。
“不了……一点点破皮而已,也没骨折。宁遥又熟我家。”
几人都征求意见似地看向宁遥。
“你别硬撑了……”她咽了咽唾沫,“我带你没准两人一起摔趴下,还是跟陈谧回去吧。”
男生拍过王子杨的肩,说着:“那就这样。”才算是有了一个了结。
等女生在车后座上坐稳后,男生才骑了出去,王子杨一边冲宁遥笑笑,伸手抓住陈谧的外套。宁遥也露出“你去吧”的神色,又喊了一句“到家后小心啊”。
两个人的影子在日光中渐渐融化消失。
忙完一阵,吃的是盒饭。宁遥坐到一边的台阶上,又热又渴,高高挽过裤腿,眯眼看太阳,晕晕呼呼地情绪蔓延迁徙,身体里像有某部分要飞出去,顺着云霄飞车,一猛子扎进云里。然后又悠悠地掉下来。
“象腿!”
没有多想就朝对方踢去,男生轻松避开,也顺势在宁遥身边坐了下来。
“累得我魂魄飞天。”
“唔。”
“太不值了,被你骗一顿。”
“唔。”
“不吃么?不饿?”
“唔。”
“你真有些不对劲。”
“唔……嗯?”宁遥坐直身。
“刚才还硬梆梆的,现在又软得像块泥。”
“……我累啊!”
“我不吃豆芽,给你啊。”
“不要!”
“不会白给你的,跟你的可乐换。”
“……你给我放下!”宁遥哭笑不得。
“要不这样吧。我们来赌。”
“啊?”
“赌摩天轮到底有多少个吊篮。”男生下巴冲着近处的大型建筑。
“……你神经病。”
“反正也是闲着。不然我就拿你的可乐了。”
“不行!!”宁遥跳起来,“……这么无聊的把戏,你冷不冷。”
年华是无效信'十六'(3)
“你不是正热得冒汗么,顺便降降温。”
“那,怎么赌。”
“谁先数出正确数字谁就赢呀。”
“……行。”宁遥摇着头,“萧逸祺,你家是不是做会计的。”
年华是无效信'十七'(1)
说不清是看那摩天轮的白色骨架。还是为了看被它切开的天。
不是纯蓝,也不是纯白。但又看不出一丝杂质的天。
像一片结冰的水。阳光和空气都在冰面上充沛。
自己是冰面下的一尾鱼。
“数得我眼都花了?”
“……你自己想出来的蠢主意!”
“你数到多少了?”
“……我,要死,你跟我一说话,搞得我都忘了!”
“你傻呗——”最后一个尾音被女生拧在左脸下。
“其实我觉得我们俩现在就超傻。”半坐在一堆杂物上,像两个傻瓜,宁遥眯着眼,“萧逸祺,你脸好油。”
“你不也一样。”说着又要伸手来碰,被宁遥打开。
“别搞了!”宁遥骂。
“几了?”
“什么?那东西?”
“是啊。”
“十七哪。”
“数这么快?”
“……我只怕我还没点清楚,就睡着了……”直视阳光的缘故,更加困得不行。
人为什么会睡着呢。身体里紊乱的方向标都统一成同一个角度。稠密不均的血液都降到同一个标准。“激动”、“愤怒”、“不安”集体撤出。只留下一整个安静而平淡的山坡,摇曳着一些不知名的花草。
摩天轮有十九个、二十个……
“我说。”
“……嗯。”
“真的睡着了?”
“没呢。”宁遥动了动脑袋。
“我说……”感觉到男生坐直了,以一个半俯视的角度看着自己,逆光的缘故,脸的每个部分都模糊而温和。
“说呀。婆婆妈妈。”
“你和你那朋友……你们算朋友么——”
“……你觉得是不是?”
沉默了一会:“我说不上来。”
“你觉得我的行为很差劲吧?”
“……”
宁遥坐起身:
“其实我觉得自己很差劲。”
“啊?”
“我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男生动了动嘴唇,正要开口。被宁遥打断了。
“七十六个!我先数完的!我赢了!”
“啊?!”冷不丁地话题一转,萧逸祺播出几秒反应明白后,才急急地跳起来,往上瞪,宁遥乘着这个空隙抓过自己的可乐就一通狂饮,又冲对方不断地比着鬼脸。
“你输了!你个数字文盲!”
萧逸祺追之不及,有些懊丧地盯着宁遥猛看:
“喂,你撒谎的吧!根本不对吧?!。”
“管你咧,反正我喝了!”宁遥挑衅一般冲男生摆弄着手里的饮料瓶,“除非你敢在我喝过之后再喝。”
年华是无效信'十七'(2)
“……你这个臭丫头……”
“来呀,来呀,羡慕也是没有用的。”有些得寸进尺。
男生眉毛一敛,突然跨上一步从宁遥手里夺过塑料瓶,刚刚举到嘴边,宁遥飞快地伸手把它打落在地上。
浅褐红的液体甩了一大圈。在地上长长地流出一个不规则体。
塑料瓶在地上弹出不和谐的声响,循着某个中心转了几圈后,终于停住,又被女生踏上前的一步踢得更远。
宁遥涨红着脸,顾不得周围一派甜腻的气味,大声喊起来:
“萧逸祺!!!你想干什么啊!!!!”
他们都说过去是甜蜜而怅然的夜河,带着不能再踏入的遗憾以完美的姿态流向往昔。那么在自己头脑内生成的这些又是什么。那些穿透了自己的骨头和淋巴,穿透了每一个细胞和皮肤,无形地生长出的又是什么。
年华是无效信(第四回)
年华是无效信'十八'(1)
因为没有伤及骨头,只是划了条长口子,王子杨在家休息了两天就要来上学了。原本宁遥在电话里自告奋勇地说早上去接她,可女生在电话那端似乎思索了几秒,还是说出了“陈谧说这两天会送我”。在两个人都有些尴尬的沉默时,“因为没想到我们俩就住在同一个小区”,这样解释着的王子杨,跟着补充了一句“也就是送,回去,还得我自己回去的”。
宁遥握着电话,在各个正反极之间寻找着可以立足的中心论点,最终她安慰似地笑起来
,是拖得很长的一个鼻音。
“嗯……你不太方便的时候,是应该有个人接送才好”。
“宁遥。”像是忍到极点,还是控制不住想问那样,“你上次和我吵架。那次。”
“……怎么?”
“你是真的对陈谧……”疑问号,过了许久才结束在句尾。
“……没有!你不要乱说啊啊啊……”握着电话做大摇其头的夸张状。
“是么。”
“当然。你不要拿我来瞎猜啊啊啊……”
“那就好。我还怕……”
“怕什么怕呀,你先把伤口搞定再说吧。”
“行,那就明天见啦。”
挂了电话。
第二天早上,宁遥照着老时间上学,在经过两个十字路口后,从眼前熙攘的车流里,渐渐辨认出一个熟悉的人影。等看清楚后,发现原来是两个。骑车的男生,和后座上的女生。即便看不清脸,也能清晰地认出来。
宁遥放慢了速度。
就一直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像中间牵着一根没有弹性的线。
好象以前也有过那么两次,王子杨在某个男生的后座上,宁遥骑车跟在一边,三个人之间的对话,宁遥总是显得最木讷的一个,有着丝毫不知道该如何在一对情侣间言谈的窘迫,和明知如此又毫无办法的懊恼。在只会重复着“是么”的应话中,宁遥似乎更多的是被某些细节所击中,越发沉默起来。
细节。好比环过男生的手。后车轮转动。有些飘扬的裙角。因为回头说话而放弃看前方的少年,完全没有任何多余的安全意识。
自己在一边像个拘束的局外人。偶尔提醒两声“小心车”,似乎才是最大的意义。
那是与王子杨在一起后永远脱离不了的拘束感。因为熟悉而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