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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冲突——”
陆承:“有打斗发生吗?歹徒有没有对你二人造成人身威胁?”
“打斗?”苏茶突然古怪地嗤笑了一声,神经质地看着陆承,仿佛他提了一个尤其可笑的问题,“陆警官,你办案之前,都不查查嫌犯的背景吗?”
陆承皱眉。
苏茶说:“傅尧从小习武,又在军校受训多年,身手了得,就连他父亲手下训练有素的保镖,都难以在短时间内将他制伏,四名毫不专业的歹徒能对他造成威胁?”
“那当时的情形到底是怎么样的?”
“他有备而来,身上带着枪,还有可以在短时间内置人于死地的锋利铁丝。”苏茶吞了一口口水,眼神带着某种不正常的热烈,又将记忆放回到案发当天,言之凿凿地对陆承说,“他一来就与歹徒发生了正面冲突,四名歹徒压根不是他的对手,没两分钟,他就用细铁丝勒进他们的肌肤,然后将歹徒狠狠捆绑在一起,铁丝勒得他们的脸都变了形,那四个人不断惨叫……直到警察赶来的前一分钟,他才开枪打死了四名歹徒。”
“这就是案发当天,我所见到的情景。”
苏茶说完,左手狠狠抓紧了右手,才抑制住了浑身的颤栗与恐惧。
陆承语气严肃地问:“苏小姐,如果到了法庭,你能把刚才跟我说过的话,有条理地重新复述一遍吗?”
“我可以。”
“那现在,警方已经可以申请逮捕令抓人了,谢谢你的配合。”
陆承离开,安排了两名警员保护她的安全。
苏茶坐在床沿,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枯树,双手有一下没一下摸着自己的肚子。
她自己都还是个孩子,肚子里却已经有了另一个孩子。
树上一片凋零,一阵风过,树叶唰唰往下掉,秋天快来了。
……
有一点苏茶是没有说错的:傅尧有病,而且病得不轻。
尤其是他在这一次重新醒过来之后。
简直彻底变了一个人。
短短一天之内,傅明旭也察觉到了儿子的变化,隐隐不安。
譬如现在,傅明旭请来了最好的律师,问傅尧,“阿尧,事情的真相究竟是怎么样的,你跟律师说清楚,不管实际发生了什么,只要你不承认自己蓄意谋杀,汪律师能力卓越,就一定能够为你找到脱身的蛛丝马迹——”
傅尧却不置可否,他看着傅明旭,用一种尤其极端的眼神,冷冷地说:“什么是蓄意谋杀?你不是最清楚什么是蓄意谋杀了吗,舅舅?”
舅舅。
傅明旭脸色大变:“阿尧,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别再装模作样了,我不是你儿子,我跟你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傅尧稳稳地坐在椅子上,手里握着一只钢笔抠来抠去,轻描淡写,“我想起来了,我全都想起来了,你当年是怎么虐待我母亲,是怎么折磨得她生不如死——你把我们关在封闭的房子里,放火烧我们,不准我们出去,要活活烧死我们……可你没想到,只烧死了我们妈妈,你只烧死了我们妈妈,我跟哥哥都活得很好……”
“阿尧!”看到律师探寻的眼神,傅明旭沉声吼道,“你又在乱说什么胡话!”
他话音刚落,傅尧就猛地一拳朝他急挥过来,傅明旭侧身闪躲,门外保镖冲了进来。
傅尧与数十名保镖激烈搏斗,出手压根没有轻重之分,全是竭尽全力的凶狠。
傅明旭没有办法,给其中一名保镖使了眼色,那人迅速闪身到傅尧身后,趁其不备,将一支注满强效镇定剂的针筒插…进了傅尧的脖静脉。
傅尧昏迷了过去,房间内总算暂时消停下来。
傅明旭送走了满脸尴尬的律师,打电话催促周岩。
周岩半小时之后才急急忙忙赶到。
傅明旭:“查清楚了吗?案发地前一晚,他去哪里了?”
周岩连忙把一大叠资料丢到他面前,整理过的消息知无不言,“案发前一天,应该是阿衍掌控着身体,他当天一直待在苏小姐的别墅,直到临近晚上的时候,出了一趟门……”
“去了哪儿?”
“城北西山墓园。”周岩瞥了眼男人的严肃的表情,也有些不解,认真道;“那天也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没人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跑去了傅三小姐的墓碑前,烧了香蜡纸烛,留下一束花,然后乘车离开,去见了一名精神科医生。”
“医生?”
“是的,那人你应该听说过,是国际知名精神科专家:周存任。周医生在精神科方面的研究成果无数。”
傅明旭拧紧了眉头,他看了眼病床上昏迷不醒的傅尧,幽深的眸子中流动着复杂的情绪,“你觉得……他为什么会偷偷去看医生?”
周岩摇头表示不知,却接着道,“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阿衍一定是在周医生那里受到了某种刺激,又或者说经历了什么,才迫使他做出后面一系列反常的事情来——”
“你也觉得反常?”
“难道不是吗?”周岩反问,“种种事实表明,除了敲诈勒索不是他主动策划的以外,以后发生的每一环,全部都是他精心算计过的,就连警察出现的时间,都被他掐得一清二楚……却唯独没有这么做的动机。”
对的了,傅衍没有杀人动机。
这也是纠缠了傅明旭几个日夜的问题。
傅衍与那四名被害者本无死仇,这么处心积虑的算计,他的出发点是什么?
还有事发后,傅尧接管身体,对警方漏洞百出的说辞,也显得真假难辨。
想着想着,傅明旭觉得自己好像陷入了一个怪圈,这个怪圈之所以出现,皆因傅尧与他体内的另一个灵魂共享了记忆:
一方面,有了记忆,傅尧对当年的事纠缠不放,傅明旭的任何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
另一方面,傅尧浑身谜团,前前后后的所作所为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直觉上,傅明旭觉得,儿子的这一系列“失常”行为,与曾经的傅苑苑有关,与傅衍偷偷拜访的那位周医生有关,更与苏茶有关。
他势必要找苏茶谈谈。
却不料,已经没有了机会。
作为本次案件最重要的证人,警方已经将苏茶高度保护起来。
而就在傅明旭打算全面展开调查的当天,警方一纸逮捕令下来,傅尧被收监待审。
生平第一次,傅明旭被杀了个措手不及。
而罪魁祸首,还是那个在他看来毫无攻击力的小丫头。
☆、第046章
苏茶从没想过自己会怀孕,也从没想过:要是怀孕了,该怎么办?
她没有妈妈,更不知道怎样才能当好一个妈妈,所以意外得知自己怀孕后,寝食难安,每天睁开眼做的最小心翼翼的一件事,就是将手挨在肚皮上,轻轻碰一碰,好奇又紧张地想得到一点宝宝的回应——可是大概两周的孕期实在是太短了,她什么也感觉不到。
那种不知如何应对的焦虑散去,她又会有些难掩的失望。
苏茶离开医院的那一天,沈衡特地推了下午的会谈,过来给她整理东西。
“您不必亲自过来的。”
苏茶实在想不通,在明确知道她不是他女儿之后,这个男人竟然还愿意在她身上浪费时间——但不同于从前,对于沈衡的‘关切之举’,暂且称之为“关切”吧,她也只感觉到无奈与莫名而已,半点没有先前的战战兢兢,又或者是觉得受宠若惊。
“你有身孕,搬这些东西多有不便,我帮你收拾好,让司机送你。”沈衡一边跟她说话,一边给她叠被子,收捡药品,动作娴熟得仿佛多年老仆,半点不像是没做过家务的发号施令者。
最后,十几分钟,他将一切重要的东西全都有序地放进小箱子里,转过身来,给她冲了一杯牛奶:“站累了的话,就坐着休息会,待会儿太阳小一些的时候,我再打电话让司机过来接你。”
苏茶没伸手去接他递来的杯子;反而蹙眉看着他,尖刻道,“这间医院里孕妇这么多,你也要一个个去帮她们收拾东西?你照看得过来吗,大善人?”
沈衡闻言微微愣住,将杯子放了下来,良好的涵养使得他依旧对她态度温和,“小茶,我不是善人,我只愿意帮助我愿意帮助的人,别的人孕妇也好,伤者也好,就是在我面前奄奄一息,我也不一定会伸手。”
“说得好,我已经领教过了。”
“你还在记恨我?”
“并没有。”
一句话答完,苏茶变得规规矩矩,没有像个泼妇似的继续呛声;而她也确实有些累了,就在一张小凳子上坐了下来,望着窗外的枯树发呆,两只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自己的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