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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容劫难逃风月-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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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成玉朝我作揖,“问小姑姑的好。”然后说了几句新年快乐的吉祥话。

我淡淡点头,问:“他在里面?”

楚成玉点点头,“不知被谁揍得面无全非了,莫名其妙地乱发脾气,谁也不敢动,也不让我们替他处理伤口,只能劳烦小姑姑您了。”恭敬地递上药箱。

楚成玉说话可真是越来越圆滑了,谁不知道整个大雍城就在劫一个人敢揍天赐,楚成玉现在心里八成恨在劫恨得牙痒痒呢,常言道:“君忧臣辱,君辱臣死。”现在自家主子被人打得惨兮兮的,受了那样的屈辱,这比杀了他还难受,亏得他还能忍得住,毕恭毕敬的言谈里又有弦外之音,就像在说:此番不把我家主子安抚好,你楚悦容良心何安?

我瞪了楚成玉一眼,他笑吟吟地回望我,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可把我给气的啊。那俩兄弟让我死去活来不痛快就算了,现在连这俩狗腿子都敢拿捏我,气不打一出来,愤愤地从楚成玉手中接过药箱,忿然推门进屋了。

点了一夜的烛火熄灭了,奄奄一息地飘渺着袅袅白眼,天赐就靠窗坐在书桌前,桌上摆着一道棋盘,他正自己跟自己对弈互博,早晨青白色的光线照在他的脸上,紫一块青一块,嘴角的血迹都干涩成紫黑色的瘀痕,而他只专注着与自己下棋,白子吃黑子,黑子杀白子,任由自己在累累伤口中自生自灭,像是跟谁赌气一样。

我知道,其实他是在等我回来,等我去心疼他。

听到推门声,他抬头朝我看来,四目相对的瞬间,又恨恨地把脸垂下,佯装丝毫不把我放在心上,然而心不在身上,手不在心上,本该下白子的,却下错了黑子。

我走了过去,放下药箱,然后把他错下的那只黑子取出,手指夹来白子正要替他落子,却发现满盘已成死局。

我叹息着把白子扔回棋盒,轻声地问:“吶,天赐,其实你是知道那碗饺子里下了迷药的,对不对?”

他僵硬地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我又问:“既然只是知道的,为什么还要吃下去?”

“我怕自己如果清醒的话,会忍不住不择手段哪怕威胁你伤害你让你生不如死,也要把你留下。”

但他还是选择放手,成全另一种拥有,如果所爱的人能幸福,就算给她幸福的人不是自己,就算自己的心会很疼很辛苦,也要勉强去说服没有她的明天,笑容依旧,只是天空不再相同。

这一直都是他选择的,爱的方式。  药水触碰到天赐的伤口,他忍不住嗤地抽了口冷气,我问:“很疼么?”他摇摇头,“等经历过真正的疼痛后,就会明白,其他那些所谓的痛,都微不足道了。”我知道他另有所指,就没再接话了。

处理好伤口,我背过身去整理药箱,边厢说道:“天赐,等元宵节过去后你就回东瑜吧,大雍城对你来说毕竟不是个安全的地方,在劫看在我的份上不会真的对你怎样,但他手下那几个文臣武将都不是易于之辈,为了大雍千秋之计瞒着在劫做出什么事来谁也无法预料,你长时间待在这里到底对自身性命有碍……至于冀州三郡也别争执不休了,我会跟在劫说说,你们就一人分一郡,位处中河的第三郡,是益阳郡吧,你们就划沁水下游和莫桑林山脉一带分而治之……三年内你俩也别斗来斗去了,反正谁都没不了谁,又是自家兄弟的,何不先攘外再安内,彼此订下君子协议,你往东北一统势力,在劫往西南开疆扩土,待中原各路诸侯尽去,唯你们二者独尊,再争霸中原,到时候你们俩要怎么打,我都不管了。你说这样行麼?”

许久不见身后那人回答,我回过头不解望去,只见他深锁眉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半响后抬头看向我,问:“那你呢,悦容姐,你要去哪里?”我一怔,回道:“自然留于在劫身边。”怕天赐伤心,又说:“待得空了也会常去东瑜看看你。”

“留在他身边?”天赐冷地一笑,“做他暖床的奴隶?”

“天赐!”我面露不喜,重重地将药箱阖上,砰的一声巨响,让房内的气氛顿时冷凝起来。

他把脸低垂,对自己的言行多有懊恼,犹豫了一下,问:“萧晚风呢,你不要和他一起走了?”

我苍白一笑,“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在劫是不会让我跟晚风离开的,如果我坚持跟晚风在一起,也许明日的太阳还没升起,在劫就会一声令下,将书卷草堂夷为平地,所以我不能离开在劫,否则他会用他的恨毁了我的爱。”

“你爱萧晚风,却要选择离开他……”

“爱一个人,不一定要永远在一起,只要彼此牵挂着对方,不也是一种幸福?”

这样的话终究是自我安慰,相爱的人又怎会不希望天长地久朝朝暮暮厮守在一起?然而在一起了又怎样,若晚风死了,爱也就死了。就让我离他天涯,让他离我海角,只要生命还存在的一天,或许还有重新相遇的一日。

我突然觉得很累,彻夜未眠的疲惫侵袭知觉,让情感显得格外脆弱,也不愿在天赐面前流露,徒惹错乱的情债,便摆手道:“你离开吧天赐,我有点累了,想休息。”

天赐突然抓着我的手说:“悦容姐,凡是没有绝对,你还可以有第二条路走。”

看着天赐过分认真而显得陌生的面容,我轻声问:“什么第二条路?”

天赐道:“除了楚在劫,还有我可以保护你,纵观当今天下,只剩下我还能与他抗衡,我不会输给他的,绝对不会!”

“你……”我对他的话诧异不已,随即心里浮现希望。

是的,如果天赐能救出晚风,在他的掩护下,或许我和晚风真能避开在劫,在大雍境内全身而退。

然而这样的欢喜还未来得及表达,便被天赐接下来的话冷冷地打回原形。

“你可以选择的,悦容姐,选择楚在劫的庇佑,或者,跟我走,让我保护你!”

多么相似的情形啊,仿佛很久很久以前,晚风说过极为类似的话。

就在萧家的柳荫别馆,他问我,萧晚风和司空长卿的庇佑,你选择谁?

如果那时候我选择了晚风,那么之后的事情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长卿不用死,晚风也不用落得今日的下场?……我又开始想那些无法回头的假设了,一切都不会重新来过,永远不会。

天赐不给我任何说话的机会,就这么紧紧握着我的手滔滔不绝,语速急促而凌乱,泄露了他的紧张,而这种紧张源于他过分热忱的期待和渴望,他说:“悦容姐,在这有生之年让我保护你好麼?我不会强占任何人在你心目中的位置,你可以继续爱你所爱的人,但只要能在我身边,也让我在你身边,那么等到有一天你因为思念突然来袭而痛苦万分的时候,有我在身旁安慰你,替你分担痛苦,你就可以过得轻松快乐一点了。”

我微微垂下眼睑,暗暗失望,天赐终究也不愿我和萧晚风在一起。

怎么可以忘记了,他比在劫更恨萧晚风。

摒除那些情感恩怨,萧晚风对于在劫而言不过是个人荣誉上的耻辱,而天赐却截然不同,天赐肩负的楚姓家族的血海深仇比在劫更浓烈,更直接,也更尖锐,萧晚风甚至曾经迫他亲手毒杀了幽王赵熏和五姐楚芮媛,还有九姐楚丽华和姐夫柳固安,天赐曾在血泪中向我起誓,绝不让他们白死,如今又怎么可能会让我跟晚风厮守终生呢?而且我是知道的,他爱我。那么,跟他在一起,跟在劫在一起,又有什么区别?不过是披着公主华丽高贵的外衣,一个转身又脱去这件衣裳卑贱无耻地做他床上的女人罢了。

我忍不住想冷笑,而他依旧说得投入,殷勤地询问:“悦容姐,你还记不记得‘溪凌幽欣’?那里我一直为你保留着,我一直都这么希望着哪一天你要是累了,不愿再四处漂泊了,就可以回来,永远住在那里,不再离开了。”

溪凌幽欣,溪凌幽欣……

我怎会不记得“溪凌幽欣”呢,这四个字里晦涩藏着天赐对我浓厚的情感,恍惚间好像都回到了东瑜那场飘零的烟雨中,他说,心有灵犀,我心里有你啊,悦容姐。泷的丝雨中相对而视,他欲言又止,徘徊许久,我只轻叹一声,然后转身离开。衣角卷起的一串雨珠划了个抛物线跌落水洼中,点点涟漪,瞬间消失,就像感情,波澜未起时,就已烟消云散。

“天赐,我……”

“什么都别说,悦容姐,你听我把话说完。”

他羞涩地笑了笑,“我一直都这么认为,人来世上走一遭,就是为了经历生离死别的,而我今生最大的幸运,就是在这生离死别中遇到了你。我爱你,悦容姐,今时今日我终于可以大大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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