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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想行刺萧晚风,不从他的亲信下手,又怎能接近他的身边?
而“荆轲刺秦王”不过是出前戏而已,真正的好戏还在后头。
我之所以选择将柳荫苒的人马安插在阜阳王麾下,自有深意地安排,就是等着登基大典这一日,阜阳王的军队调入长川护卫京都,与萧家的虎贲卫和御林军三重把守,确保那日登基大典顺利进行。
届时,柳荫苒一行人自阜阳王的军队里跳出来行刺萧晚风,不管结果成败如何,柳荫苒等人必死无疑,而阜阳王则会受到牵连,陷入谋逆的嫌疑,到时候萧家大军和阜阳王的军队将会对立僵持起来,京都告急,烽火点燃,只有靠驻守在外的军队前来救援,首当其冲的便是东瑜军。
先前我还担心在东瑜任职的萧晚月,他将是这个计划成败的变数,暗自嘱咐天赐要克制他,并速战速决。现在得知萧晚月被关进暴室,并被萧晚风撤去了所有的兵权。萧晚风自断臂膀,真乃天助我也。
柳荫苒等人转了好几层人手才调入阜阳王麾下,根本查不到天赐和我的头上,更何况真等萧家追究起来,已经死无对证了,被我陷害的阜阳王哪怕忠心耿耿,也百口莫辩难辞其咎,以萧家人睚眦必报以及对背叛者绝不宽恕六亲不认的作风来看,除掉阜阳王势在必行,而阜阳王骑虎难下,为了存活必然会负隅顽抗,两方不可避免将会引发一场血战。
阜阳王能得萧晚风重视并结成姻亲,其实力可不容小觑,两虎相斗必有一伤。
再说萧家征伐天下,大半的兵力已经调去各方关口要地驻守,要想调回来须得萧晚风指令。萧晚月已无实权,那个时候能得萧晚风信任并有能力调集兵马的,除了身为萧家女婿的楚天赐,又有何人?
到时候天赐就有光明正大的理由,便以“勤王”之名率大军进驻长川。
萧晚风在元气大伤的时候又引狼入室,何惧萧家天下不乱?何惧至尊皇权不拱手让人?
此计乃是我离开金陵前跟蔺翟云暗中共同策划的,其手段确实阴狠。
天赐赞道:“有悦容姐在背后出谋划策,何愁大业不成?”
我沉痛道:“我不要成就什么大业,只要能击垮萧家为在劫报仇。。。。。。若此计成了,余下的摊子就交给你了天赐,我只剩下你一个弟弟了,希望你前程似锦,一跃成龙。”
天赐生性敏锐,自我前后一番话中听出了诀别的意味,惊慌地抓起我的手逼问:“悦容姐,你要去哪里?”
去哪里,我能去哪里?在劫大仇得报,还完前世的债,此生已了,便是我重入轮回之日。
我抬眼,触及天赐焦虑不安的眼神,心头不免揪痛起来。自然明白他对我的一番情意,大战在即,也不想他为我分神,便强笑道:“我哪里也不去,下半辈子还要靠着你养着呢,吃香喝辣的你小子可不能过河拆桥忘了我。”
天赐直直逼视我的双眼,想要从我脸上分辨真假。我回以微笑,他看了许久许久,才舒了口气,复而看向窗外成荫的梧桐,低声浅语地呢喃着,如生命的盟誓:“凤翱翔于千仞兮,非梧不栖;士伏处于一方兮,非主不依。总有一日,我会将那片梧桐林砍尽,再重新为你种下千株梧桐,比这夜梧宫更瑰丽,让你获得真正的自由和骄傲。。。。。。”
他的这番情表白让我心头涌出百般滋味,终不堪承受,便催促道:“好了,你该离开了。”又嘱咐道:“在我面前直呼他萧晚风的名讳就罢了,人前便收起你那狂枉的性子,记住,现在他是君你是臣,再怎么不甘愿也只需再忍三日了。”
天赐点点头,与我辞别后便离开了。
我失神地望着他离开的背影,神情恍惚起来,这孩子是真的长大了,这次的计划虽是我提出来的,但为了瞒过萧晚风,自我离开金陵之后便对此事撒手不管,金陵已在萧晚风所设御史台的严密监视下,以至于蔺翟云也不得不置身事外,却是天赐在暗中全盘张罗筹备的,并且做得密不透风滴水不漏。
我早前便知道,天赐虽表面张狂其实极为内敛,心思深沉更甚在劫,就算以后我不在他身旁帮助他,相信以他的实力,也能做出一番大事业。
只是,萧晚月已不在东瑜转而被关进长川暴室的事天赐分明早就知道了,为什么没有告诉我呢?
是怕被萧晚风察觉异状吧。
我重重吁了一口气,无力地倒在软榻上,倦怠地抬起眼眸,那森森摇曳的梧桐林繁茂地落入我的眼中,在夏日鼎盛的翠绿中透露出一丝颓废的悲态。
回过神来,床单湿润了一片,我茫然抬手拂过眼角,竟发现自己不自觉地泪流不止。
已经不能回头了,就算明白这是一件多么不可原谅的事,欺骗、伤害、背叛。。。。。。罪无可恕。晚风,下辈子别为我种什么梧桐了,我不是你的凤凰,不过是肮脏、丑陋带来绝望、噩耗和灾难的夜鸦而已。
天赐离开没多久又回来了,这次与他一同来的还有萧夫人、长乐郡主和萧晚灯,一席人自殿口走来,各个锦衣宫髻一丝不苟,盛盛云鬓,荧荧珠玉,潢潢是天家贵眷,身后簇拥着彩衣华服的女眷,皆是出自长川名门的夫人千金们。宫娥内侍们分开两列在前头开道,便觉得采光四溢逼面而来,煞是风光。
萧染也来了,紧随在长乐身旁。这还是我来长川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见他,这孩子身子骨不好,但今日看上去气色不错,小小的个儿走在大人堆里,众星拱月一般惹眼。看到我后他面露欢喜,到底是萧家悉心栽培出来的继承人,很快又恢复常色,一派老成持重地随行人群中,八面威风。
我敛去倦怠的情绪,打起十二分精神去招待客人,与众人边厢寒暄着迎入中殿,纷纷入座了。宫女们垂眉顺目,云影入内,上茶。备干果糕点等,又弓着身子退职一旁伺候。
女人们天生就是热场面的能手,彼此间很快就熟稔起来,争相说些吉祥的话或是叨唠家常,诸如哪位大人家的夫人如此年轻,美煞人也,哪位小姐生得这般好相貌,许了哪户好人家,没许的竟当场开始拉线说起媒来。姑娘们面子薄,一个个红了脸,纨扇半遮娇羞的脸庞,偷偷地将那懒怠依在朱槿明月窗前的俊俏少年郎打量,不正是未来的驸马爷楚天赐。
那可是自幼便留恋花丛游刃有余的风流种,又是天生不羁轻狂的性子,便见他那双摄魂的眼睛懒洋洋地自满屋子的女眷脸上扫过,嘴角勾着似是而非的笑,别提那怀春柔情的姑娘们挡不住这无限春光,一个个都嘤嘤俯首失了魂,便是那些上了年纪的夫人们也都晃了神。萧晚灯善妒是出了名的,面上顿时挂不住,又不好当场发作,强忍着不满嗔怒地瞪了那得意的人物一眼,而后似乎又觉得自家夫婿如此出色,不免又浮上了几许骄傲的神态。
那些女眷一个个都是善于察言观色舌灿如莲的精明人,立即岔开了话题,将话头往主任身上引,连连将我奉承夸奖,天花乱坠得不得罢休。讨好我之余也不会冷了萧夫人、长乐郡主和萧晚灯这三尊大佛,那场面热腾得就像是打着鞭炮的喜庆盛宴。
当夸赞起这夜梧宫、幽桐殿气派非凡,郑公如此恩宠时,萧夫人但笑不语,萧晚灯浅笑似冷,长乐郡主强颜欢笑,天赐似笑非笑,而我则笑若春花之璀璨,满殿的人都呵呵赔笑。
萧晚风来的时候,正是我这夜梧宫里笑容最为多姿多彩的时候。
他来了之后,笑容倒是统一了起来,都是毕恭毕敬诚惶诚恐的。他也不管众人跪了满殿,夹杂着齐哄哄的请安声,径自朝我大步走来,在我福身正要行礼的时候及时将我托起,“悦容便不必多礼了。”温柔地牵起我的手入了主座,任凭萧夫人、长乐郡主和萧晚灯随着众人在我跟前跪了良久,才草草摆手:“都起来吧。”
众人叩谢圣恩,起了身,小心翼翼地入座,耳观鼻鼻观心,大气不敢多喘。
萧晚风向来喜怒无常,并且不喜人多热闹的地方,今日却出奇的随和,笑着对我说:“悦容,我怕你整日呆在宫中闷得慌,便让姑母小妹她们常来陪你聊天解闷,你喜不喜欢?”
喜欢,喜欢得让我深深痛苦,心想他是不是恼我早上退朝时为了萧晚月的事让他不痛快了,才打法这群人来让我不痛快?面上笑道:“晚风有心了。”
萧晚风点头:“喜欢就好。”又说:“还有一件事,你听了也一定喜欢。”我暗暗觉得后怕。便听他说:“金陵来人了,想必你很想见他们吧。”我顿时难以自持,欢喜道:“真的,他们现在在哪?”萧晚风随意摆手,内侍便碎步跑至殿外,扬声道:“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