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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名的,我就脸红了。为了掩饰尴尬,我指着窗外遥远而立的神女峰,道:“果真是人间风景之绝,从这边看去,真如一个美貌女子,身姿曼妙。”
萧晚风顺着我的视线望去,便问:“悦容可听说过有关神女峰的故事?”
我说:“是战国时楚国才子宋玉所著的《神女赋》么?”近似卖弄地念了当中的一段:“夫何神女之姣丽兮,含阴阳之渥饰。披华藻之可好兮,若翡翠之奋翼。其象无双,其美无极;毛嫱鄣袂,不足程式;西施掩面,比之无色。”
萧晚风见我这模样,掩嘴笑了起来,“不我是说神女峰的传说。”我大窘,摇头道:“那我可就不知道了,愿洗耳恭听。”萧晚风道:“相传神女峰乃是西王母幺女瑶姬的化身,曾帮助远古圣君大禹錾河道排除积水。水患消除后,瑶姬并没有回天庭,而是选择留在人间,为路经河川的所有行船保平安,从而化成了石峰,深得后人尊敬奉祀。”我闻言感慨:“为了庇佑世人化身为峰,她真是一个了不起的女人。”
“是的,如同悦容一样。”萧晚风看向我,深邃目光点缀柔情:“为了庇佑金陵的黎民百姓,那么坚强勇敢。”
我躲开了他的视线,看向那座美丽的山峰,幽幽道:“不……我没有她那么伟大。”也不想像她那么伟大,如果可以的话,我宁可是一个普通的女人,相夫教子,子息承光,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曾经有一个女诗人,为神女峰写下这么一首诗:
与其在悬崖上展览千年
不如在爱人肩头痛哭一晚
这恰恰是我内心渴望的,一种被人保护的感觉。然而,现在的我已经失去了这种像寻常女人那样尽情哭泣的权力了,不能软弱,不能愚昧,必须学着勇敢坚强,有时候还要心狠手辣,大义灭亲。在我成为司空家的媳妇,蒙受了当世女子无法拥有的爱戴和尊敬的同时,我就已经担下了这样的责任和宿命。
突然,我身子一斜,被抱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淡淡的药香味溢进我的鼻尖,只听见那浑厚的声音从他的胸腔跳出,温柔地传进我的耳中:
“悦容,如果你觉得心里很难过,那就哭吧。”
萧晚风说,如果你在金陵的百姓面前觉得自己是监国夫人所以不能哭,在弟弟面前觉得自己是身兼母职的姐姐所以不能哭,在下属面前觉得自己是肩负兴邦大任的主子所以不能哭,那么,在我萧晚风面前,就让自己做一个普通人吧,你只是一个名叫楚悦容的寻常女人,如此而已。谁都有哭的权力,如果哭非得找个借口,那就以此为借口吧。我问:“晚风,你呢?”他笑了:“我也一样。倘若哪天觉得难受了,就来找悦容,这样我们就都知道对方哭鼻子的秘密了,谁都要为对方保守这个糗事。”
有时候,也真的觉得萧晚风可怕得过分,总能一言不发地看穿你的心事,然而三言两语让你卸下一切防备,掉进他为你设好的陷阱里。这一日,他为我设了一个温柔的陷阱,让我可以肆无忌惮地抓着他的衣襟嚎啕大哭,把连日来受的苦难、悲伤一次哭个痛快。他没有再说话了,轻轻地拍着我的背,像个慈爱的父亲,又好似体贴的丈夫。阁楼里很安静,只有我的哭声,以及洒落一地的阳光的呢喃,成了江北绝迹许久的温暖。恍恍惚惚间听他说:“悦容,我希望我们不仅仅是战场上的敌人,还能是交心的朋友,倾心的……”最后的关系他终究还是没说出口。
离开仙鹤楼之前,萧晚风跟我说了两件事。看似毫无关联的这两件事,细想起来确是紧密相连的。我心里不安着,沉默并没有消除内心焦虑,萧晚风付之一笑,与我双双走出楼阁。
出了楼阁才发现,那里已成了战场,在劫因听见我的哭声生怕我出事了,不顾一切地想要闯进楼中,被天隐、天阙还有马骏臣包围着打了起来。蔺翟云也被天霁给拖住了,此时方恨百无一用是书生,没有一丝武功底子,怎也冲不破天霁的阻挡,窝着一肚子的气。
双方见我们自楼中出来,各自停止了弩拔。天霁、马骏臣等人恭敬地叩首:“主公!”在劫和蔺翟云一人喊着姐姐一人喊着夫人,一前一后跑到我身旁,齐声问:“你没事吧?”我忙安抚他们,在劫看到我尤且红肿的眼睛,愤怒地瞪向萧晚风:“你要是再敢欺负我阿姐,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我来不及开口解释是个误会,萧晚风已淡淡开了口:“哦,我倒想知道了,你会怎么的不放过我?”毫无预兆地突然出招了,击向在劫。在劫忙出掌迎击,双掌相对之后,萧晚风纹丝不动地站在原地,在劫狂退数步,捂胸呕了一口鲜血。
我大惊,连忙跑上去扶住他:“在劫,你没事吧。”在劫鲜少会枉顾我,这次却没有回答我的话,抬袖擦了嘴角的血渍,死死盯着萧晚风,问:“这一掌你出了几成的力?”萧晚风没有说话,倒是三胞胎中的弟弟开了口,也不知是天隐还是天阙:“我家主子身子金贵,从来只出招不出力,你这黄口小儿,日后给爷放尊重点,再敢对主公口出狂言,我等必不轻饶!”言语中不难听出他对萧晚风的敬仰和尊重,并且不容他人对其有一丝的无礼。
“不可能!”在劫闻言脸色大变。我却是知道,那人所言非虚。两年前早已知晓,萧晚风身子不好,动武的时候若是出了内力是会发病的,但他现在依然风轻云淡,并未有任何异状。
在劫朝萧晚风逼问:“难道你真连内力都未出?”
萧晚风冷眼看着在劫的不甘,并没有回答他,只是淡淡地跟我说了句:“悦容,我们后会有期。”径自上了船,马骏臣和天霁等人也随之离开了。
萧晚风走后,我挖苦心思地安慰在劫,知道他从小虽寡言沉稳,实则心高气傲,这次吃了败招心里必然不痛快。以前不管我说什么,在劫都会转怒为喜,就算还是不愉快,也会装出没事的样子不让我担心,这次却并非如此,无论我怎么说,他都阴翳着一张脸定定看着萧晚风早已乘帆离开的方向,最后泄愤似的把手往旁边一挥,不远处的翠亭中,那石桌石椅竟轰然裂成数块。
只听见在劫喃喃自语:“我不甘心啊阿姐!从小我吃尽苦头勤练武功,为的有朝一日能保护你不受任何人的欺负……现在居然连一个内力没出半成的病鬼都打不过,我真是个没用的废物!”
我沉默看着在劫的难过,安慰的话再也说不出来了。他的不甘从来不是因为输赢,而是不能保护我。
萧晚风早前的一番话突然自脑中闪过:“悦容,你真觉得你那个弟弟可信吗,他都瞒了你那么多事,你真的了解他吗?”
我走过去,轻轻搂住他在我怀里,柔声道:“在劫,没关系的,真的没关系。这一次你已经保护我了,因为有你在,所以谁都没法伤害我,金陵也保住了。请你以后……也一直都这么保护我,好吗?”
那个倔强的孩子,僵硬着身子,渐渐地如柔软下来,哽咽应了声:“好。”回手将我紧紧抱住。
我心想,就这样吧,那就这样。就算他有再多的事瞒着我,就算我的确没有真正了解过他,那又有什么关系?他始终是我的弟弟,我从小保护并发誓长大了要保护我的弟弟。这世上任何人都可能背叛我,但他绝对不会,我一直这么深信着。
船只在江上缓缓行远了,萧晚风扶住船栏,不住地呕血,碧蓝的江水中盛开出一朵朵红艳艳的花,艳丽而刺目。天霁等人见此大惊:“主公!”心知这是他发病的症状,赶忙将萧晚风抬进船舱,点起龙涎香,天霁喂他服下云盖先生特制的丹药,其余三人则竭力为他灌输内力,这才让他的病情稳定下来。
天霁暗暗松了口气,也顾不得下臣的身份,出声责备:“主公这次做的真是过了,就算是要教训那臭小子的无礼,也不需您亲自动手,您要是有个万一,让我等如何向长川的百姓们交代!”
萧晚风懒懒依靠在榻上,虚弱地笑笑。众人见状,也就什么话都不说了。
闻着船舱内熟悉的香味,萧晚风的心绪渐渐地稳定下来,那种张牙舞爪的破坏冲动,也被收拢进了这具残破的身体里。手肘支撑着拖住脸侧,他安静地阖眼,闭目养神,嘴角勾露弧度,三分讥讽,七分冷酷。
出了八成的内力,不惜让自己发一次病,竟然只是让那人吐了一口血而已,没死也没残,真是可惜了,没法替晚灯出口恶气。才十八岁是么,就有这样一身的修为,日后那还了得?世人皆说他萧晚风乃“天下无双”,怕再过几年,这四个字就要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