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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萧家和司空家的战争给了夜枭军攻城略地的空挡。
但皇城还有应天府大都督楚天赐坐镇,坐拥二十五万大军。
可偏是邪乎了,楚天赐手中调兵遣将的虎符居然不翼而飞。
为防大将拥兵自重,大经国实施的是兵将分离之制,那批军队见令不见人,只有虎符才能调动,虎符的失窃对楚天赐而言是极为严重的一件事。
我心里纳闷,毫无疑问这夜枭军的统帅是在劫,那么天赐痛失兵符一事显然有猫腻,这两个小子在玩什么把戏?
想起早前在劫来金陵看我的时候,曾说过“鸠占鹊巢”一事,顿时恍然大悟,想来这俩小子连同了一气,趁着局势大乱之际将计就计。
在劫佯装顺应主上的意愿攻占皇都,一边私下训练义军,一边暗中夺取那男人的势力,并在出师之前以下克上设下埋伏诛杀那男人,欲要取而代之。虽然那男人最终没有中计,但至今都未曾出面,就像消失了一样,如果不是暗下计划什么,就是身不由己或者遇到了什么意外。天赐便在暗中协助在劫,让他的计划得以顺利进行,从而成功地攻占皇都——但我不知道,天赐对于我和在劫的事到底了解了多少。
皇都乃龙脉所在,兵家必争的险地,攻下之后防守自然要容易的多。再加上现在天下大乱,诸侯纷纷卷入萧家和司空家的南北之战中,无暇分身,刚好让在劫有充足的时间稳固局势,休养生息。
此时此刻,在劫已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要想不成功,难啊!
好一招“鸠占鹊巢”在前,“黄龙摆尾”在后!我心中大喜,在劫果然没让我失望。
随即紧张地问:“天赐现在怎么样了?”
萧晚灯回答:“城破当天,天赐带着圣上和太后连夜逃出皇都,往东瑜属地去了,准备投靠父亲。因为天赐身份尴尬不好亲自来见你,又有事情交代,若托付寻常人又怕姐姐心有疑虑,就让我亲自带来书信见你。”
我点点头,天赐在这事情上考虑的非常周全,带天子投靠楚家名正言顺,论血缘天子是楚慕北的嫡亲外孙,论辈分楚慕北是当世公侯,有着足够的地位和声望辅佐天子。
而今萧家与司空家交战,楚家保持超然的中立地位,他们两家都不好正面得罪楚家为自己树立敌人,必定对楚家此举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楚家正好借此机会,伺机壮大势力。届时,大经迁都东瑜,楚家便可挟天子以令诸侯。
而天赐不来见我也是明智的选择,他虽是我亲弟弟,但也是萧家的女婿,我又是司空家的女主人,关系太过复杂。中立就该中立的原则,还是避嫌的好。
只是他到底有什么事情如此着急要跟我说,又为什么要托付萧晚灯?可知萧晚灯的身份比他更尴尬,毕竟她是萧家的女儿。若真要取信于我,楚成玉和李孝义也未尝不可?
“天赐的书信现在在哪?”
萧晚灯从怀中掏出一封蜡封的书函递到我面前,上头的确是天赐的笔记和印章。
我背过身去拆开信函快速阅读,眼角余光不露痕迹地盯着地上看。
月光落照,将我和萧晚灯的的影子交叠地照在地面上,我看到身后的黑影微微动了,匕首的影子正对准了我的脑袋。
第一百五十四章
我以最快的速度转过身,回旋踢打掉了她手中的兵器,面无表情道:“晚灯,你想做什么?”
下弦月高高悬挂,月光如水,冰冰凉凉,依稀照耀树林,婆娑摇曳,地面上斑斑驳驳的,像一张坑洼的脸。萧晚灯置身在迷离的夜色中,姣好的容颜显得异常苍白。也仅是错愕半会,很快地她就收敛神色,像往常一样俏皮地笑起来:“哎呀呀,原来悦容姐早就防备我这个弟妹了!”
我蹙眉没有说话,想从她脸上看出什么意图来。她依旧笑颜如花,道:“我以为你很喜欢我,没想到……”颇为苦恼摇了摇头,问:“悦容姐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
她怔了怔,我抿着嘴角苦涩地笑。我一直是喜欢她的,不仅仅因为她是我的弟妹,更因为她的性格脾气,以及一股洒脱的劲,那些我不敢说不敢做的事,她都可以义无反顾去坚持。同样是世家小姐,她比我活得自在,与其说我喜欢她,倒不如说我羡慕她。
羡慕,是因为自己所没有的。我很庆幸是羡慕,而不是嫉妒。
萧晚灯面露不信,撅着着嘴巴,质疑:“若你真的信我,又怎么会对我有所防备,不然这匕首早就插进你的胸口了。”她指了指躺在地上闪着冷冷寒光的凶器,将谋杀的意图说得如此轻描淡写。
我觉得有点难过,还是温柔地笑笑:“可真是不巧了,若是以前或许我还真会着了你的道,偏偏今晚我刚被你家大哥给捉弄了,又偏偏对你大哥的话很较真。他对我说,永远不要轻易相信萧家人说的话。”
听到萧晚风的名,萧晚灯的脸色顿变,愤愤跺脚:“二哥这样,现在连大哥也这样,真要我们萧家毁在你这个女人手中才肯罢休?实在可恶!”
“你要杀我,当真为了萧家?”
“也是为了楚天赐和楚在劫。”
对于她的杀意,我臆测过无数可能,却从未想到会因为我的弟弟们,这着实让我吃惊。而她就像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双手负在背后,一边原地转着圈,一边说:“你知不知道呢悦容姐,我想要嫁的两个男人,也就是你那两个宝贝弟弟,都在心里念着你呢!”支起食指在我面前悠悠晃了晃:“不是弟弟念着姐姐,是男人念着女人哦!”
我沉下脸,拂袖怒斥:“你别胡说!”
“我还真希望是自己在胡说。”她冷冷笑起,说道:“楚天赐是我的丈夫,也是我喜欢的人,我怎么可能对他的事不上心?他在皇都保留着你的房间,谁也不许进,他高兴的时候去那边坐坐,不高兴的时候还是去那边坐坐,睡你睡过的床,盖你盖过的被子,抱着你穿过的衣服,对着你照过的镜子像个傻子似的自言自语……这会是一个弟弟对于姐姐的怀念?别傻了楚悦容,他爱你,你的弟弟对你动了肮脏的念头!”
我一时傻愣地站着,脑袋嗡嗡作响。
萧晚灯道:“对了,还有楚在劫呢,他比楚天赐更肮脏。”
心头狂跳,一种极为厌恶的感觉从胸腔溢出,那是对于**被人窥测的排斥感。
又听见她说:“楚天赐再爱你,也懂礼义廉耻把感情放在心里,而楚在劫呢,他根本没有人伦纲常,竟然无耻地对你求爱!”
“住口,别说了!”我捂耳大喊,手脚因发麻而颤抖。
如果说她道出天赐的情感让我惊,那么在劫的情感却是让我惧。
内心掩藏最深的秘密被**裸地揭开,是一种恐惧和羞愧,我开始有点失控。
萧晚灯却不罢休,一步步朝我逼来。
“当初司空长卿要对楚在劫下杀手,我不顾女人家的名节对二哥说我已经跟他有了夫妻之实,此生非他不嫁,才让二哥允下婚事,答应替我救他。我更不惜抛下萧家三小姐的骄傲,每天去大理寺的地牢看他,用卑微的姿态讨好他,取悦他,恨不得把心都挖出来给他。可你知道我在地牢里看到了什么?”
“我居然看到你们姐弟俩坐在一起,靠在一起,抱在一起,说着让所有男人和女人都耳红心跳的情话。然后你们亲吻着,流着眼泪,像一对生离死别的爱人,一个要去嫁给别的男人,一个要去娶别的女人。命运怎么就这么捉弄你们,怎么让你们承受这样的折磨?我在外边看着,心都快要碎了。瞧瞧,我未来的丈夫和她的姐姐,爱得多么轰轰烈烈凄凄惨惨?”
我步步后退,退到树干上,退无可退,那尖锐的声音还在耳边响着,伴着树林呼呼风声,像夜鬼凄厉的尖叫。
“你嫁去金陵那天,他刚从大牢里放出来,虚弱得不堪一击,却在你房门前跪了整整一天一夜,我就在他身边陪了他一天一夜。我忍下屈辱原谅了他,我对自己说,没关系,他们是亲姐弟,不会有结果的,最后他还是会娶我,我才是他的妻子,我有一辈子的时间来感动他。成亲前,他一直陪着我,偶尔会跟我说起他的理想,说要成为一个了不起的人,有着强壮的体魄无上的权力,可以保护他的妻子不受任何伤害。我听着都快要哭出来了,我想就这样吧,让我做他的妻子,倾尽所有哪怕动摇萧家的利益,也要帮助他实现愿望——可是,他又是怎么回报我的?”
“是了,在成亲的前一刻,他消失了,抛下我,让我成了全天下人的笑话!”
“你知道我当时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嫁给出天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