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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从旁人的态度中察觉自己似乎说错了什么,又不懂错在哪里,小心翼翼看了太后一眼,见她脸色未变,又开心地央着我让他见见弟弟。我朝司空长卿看去,他淡淡点头,我犹豫了一下,命人把稷攸和怀影从楚府抱进宫来。之所以也带上怀影,实则存了私心,虽然他的身份不宜公诸于世,但天子毕竟是他同父异母的胞兄,是他在这个世上不能相认却是最亲的兄弟。
半柱香的时间过后,奶妈子将这两个孩子抱来了。天子一见来的是两个弟弟,欢喜不已,忘了跟太后请示就高兴地跑下金銮。太后笑笑,也随了他的意。孩子们今日也算给我长脸,没有大哭大闹。天子睁着大大的眼睛好奇地打量尚在襁褓中的娃儿,伸出手指戳着毛毛的脸蛋,被毛毛一口咬住指尖。也都怪司空长卿,这几日没事就拿手指沾着酒去喂孩子,说男人的酒量是从小训练出来的,才让毛毛养成这个恶习,见着人的手指就咬。好在现今没长牙齿,咬着自然不痛,天子觉得有趣极了,又伸手到怀影的嘴边让他咬。不知为什么,向来温顺安静的怀影躺在奶娘的怀里,乌龟似的晃动着手脚,蛮横地将天子的手踢开。天子没有生气,反而更加觉得有趣。
礼部尚书问:“两位世子抓周了没?”我摇头:“尚未满周岁。”天子好奇问:“什么是抓周?”我耐着性子解释,这抓周是流传已久的风俗,殷实的大户人家会在孩子满周岁的时候设宴邀请亲朋好友来观礼,摆上刻章、文房四宝、经书、算盘等各类东西让孩子抓,以对孩子前途未来的窥测和厚望。天子越听越有趣,竟来劲了,硬是喊着要看弟弟们抓周。我无可奈何,皇帝说的话不能不听。太后吩咐下去,万事很快就齐备了。
上堂大殿中央的木桌上已摆了许多东西,太后为彰显皇室万尊,这抓周准备的物品无一不是十分精致贵重的:银盘里面放着一方金印;两个黑檀木盘,一个里面放着三本精装的书册,分别是《论语》、《老子》、《金刚经》,另外一个里面放着上好的湖笔、徽墨、宣纸、端砚;黄杨木盘里面放着算盘、元宝和帐册,一方红缎上面放着一具精心制作的白玉琴,长度只有半尺,一副墨玉水晶精制的围棋,价值连城;乌黑的铁盘里面放着一把短剑,一柄弯刀,都是绿鲨鱼皮鞘,金吞口,黄绒挽手,华贵非常。
这些物品贵重稀罕,就是手掌权势富贵的萧晚月和司空长卿等人也啧啧称奇,我看着不免觉得有些过于奢侈。
天赐看罢,笑道:“既然是我的侄儿,我可不能委屈了他。”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块晶莹剔透的紫玉兵符放到了桌子上面。
萧晚灯惊道:“这可是你统率大军的兵符,这怎么好拿出来让孩子抓取呢?”
天赐笑道:“不过是应个景,就是侄儿抓住了我也得收回来,不过是想看看孩子有没有带兵的命。”
我微微一笑:“你这么想恐怕要失望了,带兵之人需得心狠,我看这两孩子都是个软心肠的人,恐怕是带不了兵的。”
天赐摆手道:“这可不一定,谁是一生下来就心狠的,很多人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连杀人都不敢,如今不也是杀人如麻,心狠如狼么?”有意无意地看了萧晚月一眼。
萧晚月似笑非笑道:“既然妹婿都这样热心了,我也不能不表示一下。”从腰间解下一个随身携带的明黄锦囊放在桌上。
我看着这个锦囊觉得有些奇怪,上面绣着四爪金龙,锦囊干瘪瘪的,不知里面是什么事物。对于不明不白的东西心有芥蒂,尤其是萧晚月的东西,忍不住问:“不知道淮静候送了什么厚礼,若是太贵重,只怕小儿担当不起。”
萧晚月眼底一寒,淡淡道:“这件东西并不贵重,只是爱妻留给我的念想,若是令郎喜爱,说不定与我萧家有缘。”
我偷偷看了长乐郡主一眼,她对我笑了笑,明艳的面容总有一种我瞧不出的深意。
其他人纷纷效仿,都将身上携带的贵重东西当做贺礼放在了木桌子上,天子已经迫不及待了,就连司空长卿也像个孩子似的兴奋地说:“悦容快些让娃儿去抓吧!”
我将毛毛放在木桌上让他先抓。虽然怀影早出生一个多月,但在世人眼中,毛毛才是司空家的大世子。
毛毛穿着红肚兜,光着屁/股开始在木桌上自由爬行。
所有人都兴致勃勃地看着,连我也倍儿地紧张,就不知这孩子会搅出什么风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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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本来这章想把抓周写完的,怎么不知不觉字数就超标了呢=。=
这几章的情节虽然温温水水,不过是给第三卷的人物做铺展,等天子寿宴过后,情节会急转而下,大家先做个心理准备吧。
对了,我弄了一个个性投票,关于《悦容》写完后填哪个坑,虽然离完结还有一段时间,还是先调查一下民意吧,投票栏就在留言区的上面^_^
大家放心,悦容这篇文没写完,其他的文我也不会花太多时间写,一则没那个多精力,二则我很懒,三则我宁可牺牲数量也要换取文的质量。所以这段时间会一心写完悦容的,亲们安心蹲坑吧。
悦容劫难逃风月 【第二卷】 长卿篇 第一百四十七章
毛毛睁大了眼睛,露出欢喜新奇的神色,方才还急着想去拿那些有趣的东西,如今却不肯伸手,只是仔细打量。过了片刻,他迅速向中间爬去,伸手拿起金色小算盘。我心中一抖,商不如农,农不如仕,在这阶级森严的封建社会里,商人的地位可不高啊,这娃儿日后别是想从商吧?又强笑地对自己说:“这也好,长大后善于理财,成就陶朱事业富甲天下,也好过一穷二白。”这话倒不是自我安慰,在这乱世之中,掌权在手不如敛财在怀,也能活得自由自在些。
谁想毛毛把小算盘一扔,砸了礼部尚书的脚,尚书大人抱腿嗷嗷喊痛,肇事者毫无愧疚,大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伸手拿起那柄精美的佩刀。我有些遗憾地想:怎么不去拿剑呢,谁不知道佩剑之人往往文武双全,拿刀的鲁莽武夫居多,再不济,拿司空家的家传宝器也好啊。
夫妻同心,果然司空长卿跟我想到一块去了,有些心急地绕着桌子转了几圈,指着他放在桌子上那柄纹龙红缨银枪,恨恨道:“我说稷攸啊,你这小子怎么回事,当年为父可是第一个就抓着这柄银枪不放的,你怎么碰都不碰一样,将来怎么继承我司空家的大业!”
堂中众人无不失笑,楚幕北、萧晚月等熟悉司空长卿的人还算反应平常,萧晚灯、阜阳王、赵之城及那些大卿们都觉得好笑,想不到这权倾天下的鲁国公竟也有如此稚气的一面。我们夫妇俩可没心情留意他们此刻的神色,一心一意地望着毛毛,只求他给我们留点面子。
这时,毛毛放下了佩刀,伸手向黑檀木盘伸去,我心中一喜:好啊,快去拿文房四宝吧,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我屏住了呼吸,生怕惊扰了他。谁知毛毛腿脚一扫,笔墨纸砚立刻乱成一团,还乐得咯咯笑,又伸向另外一侧。我心中暗喜,若是拿了书本,也是极好的!
果真毛毛拿起一本书,正在我要欢喜出声时,谁知他小手一挥,哗啦啦地撕扯起书页来。
我只觉得脑子里嗡地一声,回过神时,毛毛最终抓起一块糕点放在嘴巴里,虽没有牙齿,却吧砸吧砸地吸允起来,吃得极欢。听说若是抓周的时候最先去抓糕点,代表着这孩子将来可能会好吃懒做,虽然众人都会说这孩子将来必定衣食周全,但多半是客气的恭维话。
眼珠子一转,我对着天赐呵呵笑出声,天赐好奇问:“姐姐在笑什么?”我笑道:“稷攸果然是天赐的侄儿啊,天赐当年抓周时第一个抓的就是糕点。”在劫和天赐的糗事我可都看得一清二楚,那时我虽在襁褓已是成人的智商。
这话一说出来,天赐惊愕地张大嘴巴,萧夫人掩嘴笑笑:“确实如此。”证实我所说非假,屋子里面静默片刻,然后萧晚灯大笑起来,其他人虽然碍着天应府大都督楚天赐楚大人的面子没敢吱声,嘴角却还是大大裂开笑容。
丢了弟弟的面子,保住了儿子的面子,反正损人利己的事我没少做。挨在天赐耳旁窃笑道:“别怪姐姐啊,我这不爱子心切嘛。”天赐先是有些尴尬,缓缓地也笑了起来。他的大度倒教我有点心虚了。
司空长卿拎起毛毛吊在半空,恨恨道:“这一次给我好好抓!”按照习俗,抓周是可以抓两次的。
第二次出奇顺利,毛毛笔直地往一处地方爬去,抓住那东西就抱在怀里不放。
众人一看,无不变了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