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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姑娘,那倔强的眸子里的沧桑和弯弯的眉,真是……令他硬不下心去责备她。十五年那场灭门血案,到底给她留下多大的阴影?让她总是眉弯弯,眼弯弯地笑,却从来未笑到心里过?
“悬崖眼一闭就跳下去了,良药能从喉咙一路苦到心里。”她咕哝着回答,仿佛遥隔手上的药是砒霜似地,死活抗拒。她最怕苦味,一入喉,都能流到她心里。这些年,她一直很努力地笑,尽管不带多少真心,但脸上挂着的面具,终归不会轻易卸下,可苦味一入喉,不管她多努力仰着头,眼泪总会不自主地掉下来。
师傅说,要她保持笑口常开,一直到白发苍苍,所以这些年,自己一直很努力,努力到最后连自己都不习惯落泪。
除了师傅,她心底没有重要的人,亲人在十五年前被处以极刑,印象模糊又模糊,只依稀记得曾经有一双很大很温暖的手,拉着哭花脸的她,穿过长长的走廊,
跳下悬崖
将她带到有光的地方。她没有尝尽人间冷暖,心底却是苦的,这几年她拼命地避着心头绞痛,笑得眉弯弯,眼弯弯,不掉眼泪,就因为,怕哭的时候没有温暖的手拉着她,带着自己到光的地方,所以她怕苦,也不碰苦的东西。
即使她绝口不提,还是抹不去十五年前留下的伤。
就算他再粗心,也能看出她眼里的惊慌,遥隔重重地叹口气,避开她的眼,拿着药靠近,
“我死也不喝。”她眼里藏着惶然,双手抵在眼前,头摇得似拨浪鼓,要她喝那碗黑乎乎的药,她情愿再跳一次悬崖!
他看着她视死如归的表情,突然扬起眉,手突然捏上她的鼻子,在她张开嘴呼吸的同时,将手中的碗凑了上去。
咕噜咕噜,一碗黑乎乎的良药,就这么尽数灌进她的肚子里。然后,遥隔满意地点点头,放开她,将碗递给一旁憋着笑意的婢女,扬了扬手示意她下去。
她狠狠地咳着,看那婢女开了门,出去,又带上门。好一会手,才扬着眼瞪他,但一点气势也没有,要拼命咬牙才能让涌上眼眶的泪水不掉下来。凭什么一碗苦苦的药水就能让她掉泪,她偏要忍着!
“凤姑娘为什么要抱着在下跳崖?”遥隔伸手轻拍着她的背,帮她顺气,顺便问。
“反正都要死,多个人路上好做伴。”她别过脸回答。
“是吗?”遥隔问得轻,扣住她的腰身,将她的头压向自己,声音低哑而温柔,“凤姑娘,我这个主子还真是不称职,若有下次,凤姑娘,可否让在下决定去留,在这人世?”
她在胸前定住,不知怎么地,眼眶竟瞬间红了起来,眼泪突然就止不住,籁籁地落了下来,浸湿他的月牙白的衣衫。师傅说,这世上,除了自己,没有人可以相信,所以,她向来主动,心随意动,决定事物,可是现在,有人能帮她决定。
她却,感动得不可自制。闭上眼,手紧紧地拧着遥隔月牙白的衣衫,牙咬得紧紧的,在那最不可
伤势
触摸的心底深处,仿佛有一根弦,这么轰然断了线。
师傅,如今,若真要她选,她还能,心平气静地回天山么?
原来,共生死后,从何处来,回何处去,这话,她再不能说得轻松自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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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伤势并不严重,只是几处擦伤,在遥府住了几天,伤好得差不多的时候,遥隔带她出门,说是去逛逛布行,做几件衣裳。
他说她不适合白色,并摇着扇子在布行里与掌柜的争执着她衣裳的样式与颜色。
她有些无趣地坐在一旁,喝着茶看她那温和的主子与人讨论布料的颜色与衣裳样式的问题,觉得挺好笑的。凤皇朝的宰辅,竟在市井的小布行里与一名小掌柜讨论这些。
她眯着眼笑,看他挑了鹅黄色与粉色的料子递给掌柜,并指手画脚一番。虽然她不太适应人多的地方,可遥隔与人讨论的画面,她扬起眉看着不远处讨价还价的两人,微笑了一番。
像感应似地,遥隔摇着的折扇停了下来,突然转头朝她一笑。
她仿佛偷吃糖被抓着的顽皮孩子,怔住半会,才别过脸去装着看别处。
遥隔笑着走过来,在她眼前半蹲下,才笑意盈盈,“这凤城内可有凤姑娘喜爱的风景。”
她转过头看他,脑子有些转不过来,许久后回过神,将目光放至门外的街上,眼珠转了两圈才道,“很热闹。”其实她想说的是,李大人苦苦追着他们要置他们于死地,若是听闻他们并没有死,还福大命大地悠闲地在凤城街上逛,在凤城的九王爷应该会抓狂,想出更毒辣的诡计来对付他们吧。
为什么,她这主子,依旧是这副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的模样,一点也不着急?
“只是没有热闹到你心里去?”遥隔看着她许久,才笑道,站起身,坐到她对面的椅子上。握着扇子的手,看上去不留痕迹,微微地顿了顿。
她怔怔地看着悠闲喝茶
按捺不住
的他,唇动了动,最终也没有说出话来。她能说什么,为什么这主子,总能看到人心里去,让她无端端地心酸感动。
她按捺不住自己慢慢变快的心跳与不再平静的心,慢慢地潮热起来。
“凤姑娘在想李大人的事?”遥隔挑了挑眉,像是在问自己。
“嗯。”她点头。
“你我主仆二人既然已经安全到了凤城,那李大人自然不敢轻举妄动,这会恐怕躲在空灵城的李府内收拾包袱准备逃跑呢。”遥隔的语气又柔又软,仿佛事不关已的样子。
“可是……”她张了张唇,有些疑问,却被遥隔抢白了去。
“凤姑娘,朝野之事,你明白得不多,以静制动,也不失为一个好方法。”遥隔笑着起身背对她,不让她看见自己眼里的锐利与狠劲,转过脸来时,又是一副温和的模样,三两句带过,“凤姑娘大可放心,过不了太多时日,他们便会按捺不住,自动寻上门来的。”
“嗯。”她点头,不再问,暗暗寻思起寻找师傅师兄的事。师傅的信上,只写了师兄亲启二字,也没告知她师伯的姓名,住在凤城何处,只说师伯背上有一个五星型的红色胎记。
唉,说起来,要在凤城内寻一个背上有五星型红色胎记的,谈何容易?
“该回去了,不然,一会娘要怪我拉着你到处跑啦。”遥隔笑着,拉起她的手,挑了挑眉。
她缩了缩,没能挣开,就只好就着那掌柜惊诧的目光,由他去。可是挺奇怪的,为什么她这主子,不把裁缝请到府里,却要亲自跑上一趟?思索了一会,忍不住问,“公子为什么不把裁缝请到府里?”
“咦?”遥隔在前头顿住,害她差点没撞上他的背。
她幼稚地朝他皱皱鼻子。
“我以为凤姑娘想出门透透气呀。”他答得理所当然。
“哦。”她眯起来,忍下翻白眼的动作,她哪里有想出门透透气的想法了,她明明十分中意在遥府内安安静静,没人打扰的日子。这主子,又在胡
不顾礼数
乱下决定了。
“你看起来很不赞同我的说法?”遥隔突然转头,看着她道。
“没有。”她顿了好一会,才慢慢地回答。
“那就好。”遥隔笑了笑,完全不顾礼数,在大街上,伸手就拂上她额前的发丝,轻轻地将它们拨开来,然后又若无其事地牵着她继续往前走。
引得她一脸红潮,只好低下头,硬着头皮跟由他拉着走。
在凤城大街上做出这种举动,这主子,真是不知该如何说才好。
遥府的宅子很大,可不张扬,清雅朴素的门,不像宰辅的宅子,倒更像一般员外的私宅,两名穿着官服的门侍立于门前,毕恭毕敬地朝他们点头。
她看他们一眼,退到遥隔身后,客气地朝那两名门侍点头。
遥隔完全不顾她同意,大手牵住她的,扬了扬,然后朝她笑笑。
她顿住,不明所以地望着被牵住的手,然后又将眼光调至那主子脸上,除了一张笑脸,他再也没有露出任何一种表情。他这是――什么意思?与那两名侍卫介绍她么?
来不及细想,遥隔已经牵着她的手跨过门,入了宅子。
她正纳闷地思索着她那主子的行为,一时没注意,二人竟已到了遥府大堂,堂上坐着两名年近五十的长者,是遥隔的双亲,这几天来,很照顾她。
她看着堂上的两位中年夫妇一眼,脸颊突然一红,倏地挣开遥隔的手,有些慌张地欠了欠身,算是问好,末了又怕他们误会似地补了一句,“老爷,夫人好,我是――新来的管家。”
这话,怎么听都有些欲盖弥彰的样子,她真是丢脸丢到家!
坐在堂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