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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很期待,你与兰陵王的婚礼。”勾了勾唇,献帝冷笑一声,边说边往门走去,在门边,又想起什么似地停了下来,“哦,对了,朕昨日命人将韩太傅府上四十多个人请进宫了,大家都准备好要参与你与颜九歌的婚礼,可别叫他们失望了。”
拿韩家四十多条人命威胁她么?献帝的话仿佛一柄锐利的刀,朝百里纷飞耳畔震过来,几乎穿透她耳膜,敲在她的心上。
她身体一僵,眼神瞬间黯下来,不再说话。
VOL3
锣鼓喧天,热闹非凡。
承圣宫从未这么热闹过——
大妗姐、轿夫、提灯笼的、打伞的、敲锣的、吹奏的、挑嫁妆的、挑贺礼的……迎亲的队伍不下千人,等在在承圣宫门,火红的迎亲队伍热热闹闹地停在水榭蜿蜒的水上回廊,仿佛要将映彩池燃烧起来似的。
韩子期入狱当天,开始飘起了雪,晶莹的白色雪花犹如从天而降的棉絮般,密密匝匝地落向地面,眨眼就为整个世界覆上了一层粉妆玉砌的银装。
今天,在她出阁的日子,落了三天的雪,突然停了。
白花花的窗纸被覆上了一层凝固的冰,窗外,一片银装素裹,入目皆是白蔼蔼的一片,与房内的一片火红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妖娆红袄,九龙凤冠,流苏飘带,绣花彩裙,吉祥图文锦锻,绣履裹足……大约只有
将军你太野蛮了
皇后才能嫁得如此风光吧。
百里纷飞透过菱形蟠螭纹铜镜看身后捧着大红绸缎的宫女,重重地叹口气,原来,那天,承圣宫里来来往往的宫女是为了准备她大婚的事……
身披大红嫁衣,头戴九龙凤冠,享的是王公贵族的待遇,嫁的是战功显赫的兰陵王,照理说她不应该这么失落才对,可是……只要一想到被关压在大牢里的韩子期,她就很难高兴得起来……
如果,献帝不拿韩子期满门四十多条人的命威胁,她应该会嫁得高兴点吧,不像现在,有鸭子被硬赶上架的感觉……
百里纷飞重重地叹了口气,认命地将大红绸缎盖到头上,由着宫女将自己扶出房,牵进轿子。
君命难为,不嫁也得嫁,何况,还有四十多条人命捏在她手里。算了,韩子期照顾了她这么多年,这次就当作报答好了。
一年前师傅山鬼先生无故失踪后,她就想出宫了,只是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虽然已经认命,但一想到韩子期还被关在牢,她又忍不住叹气。
唉……
第二章
VOL1
若是原来,有人告诉她,成亲是女子一生最重要最幸福的时刻,她想她会相信。
但现在——坐在轿子里,不能摘红盖头,那不吉利;她从皇宫的门踏出去,嫁的是兰陵王,要正襟危坐,这样才是大家闺秀的风范,才不至于给皇家丢了脸;喝个水困难无比,肚子饿得咕咕叫,百里纷飞已经烦躁地想打人了。
一动不动,晃了近二十个时辰,腰僵硬得一转身便会造成扭伤,屁股坐到发麻的情况下,谁再敢说成亲是最幸福的时刻那种话,她会毫不考虑地冲到那人面前,将他打成大馒头脸!
想伸个懒腰,手的力气一时没收到,撞到了轿子,疼得她蚩牙咧嘴,想将手收回来揉揉,却听到腰间传来“卡嚓”一声——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她闪到腰了!在出嫁的当天,大红花轿里,闪到腰了!这事说出去要被人笑的吧,要被笑死的吧!
要是再晃上二
将军你太野蛮了
十个时辰,不,只稍一个时辰还不到,兰陵王大概就要娶尊雕像回去了!
百里纷飞一手扶着轿子,一手扶住腰,苦着脸直挺挺地坐着,正想着该怎么办时,晃悠悠的轿子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该不会是遇上山贼了吧?好想看看外面发生什么事,她用力地伸长脖子,转着全身唯一灵活的眼珠子,试图从在摇晃的花轿里,在大红绸缎的晃动缝隙中看到外面发生的事。
扶着轿子的手下了些力道,百里纷飞想站起来,哪知脖子才伸长一些,腰间就传来一阵刺骨疼痛,让她直冒冷汗,吁口气,认命地坐着,再也不敢动小心思。
磨了磨牙,百里纷飞恨恨地看着垂在眼前的大红绸缎,恨不得放把火烧了它——可惜力不从心,她现在根本没有空余的手来做其他事。
该死的破花轿!该死的指婚!
在她要破口大骂的时候,感觉眼前一亮,一道似笑非笑的迷人的嗓音随着轻风灌了进来。
“怎么,是嫌不够热闹,想上演逃婚记?”
好想冲上去掐住这个人的脖子泄恨!韩家四十多条人命系在她身上,她能逃到哪去,逃个鬼啊!没看到她此刻僵硬的姿势么?百里纷飞透过红盖头恨恨地瞪探进头的人一眼,不做声。
疼!疼!疼!
“呵。”颜九歌轻笑一声,朝百里纷飞靠过去,伸出修长的双臂。
“干吗?”百里纷飞看着伸到面前的双臂,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刚才似乎有人撞到了花轿?”颜九歌笑问。
所以?他叫人停轿,为了就是想救她于水生火热?百里纷飞愣愣地看着递到眼前的修长双臂,不敢相信自己有这么好的运气,遇上好心肠的人。
这个人——就是兰陵王吧。盯住那双修长的双臂,百里纷飞咽了咽口水,始终没有勇气把手交出去——
她根本就不怀疑他的身分——锣鼓喧天的情况下,还能听到自己的手撞到花轿的“细小”响声,没有深厚武功修为的人,怎么办得到?
她对兰陵王的事迹早有耳
将军你太野蛮了
闻,十三岁从军,十七岁封帅,“延熙之战”以一千精兵大败三万大军……
他的英雄事迹,简直数不胜数,这样一个人,想嫁他的官家千金必定不在少数,他为什么会一定非她不可?她好想知道。
“怎么,你打算继续这样坐在花轿里?”深遂的双眸弯了弯,颜九歌又笑了。
“要你管?!”一阵清爽的味道斥入鼻中,百里纷飞僵了一下,心跳不自由地快了几拍,一动也不敢动地僵着。
“你想一辈子不下轿?”颜九哥又笑,身躯再往前微倾,呼出的鼻息已经吹得大红绸缎身飘起来了,一缕柔亮的白发垂至在百里纷飞的面前,在微风中如白色盛莲般散开。
哼,要不是闪了腰,她一定毫不犹豫地赏他一脚,叫他四脚朝天!百里纷飞恨恨地瞪着眼前一双修长的手与垂到眼前的一缕丝绸般的白发……
白发?!百里纷飞错愕地盯着那缕随风轻扬的漂亮长发,脑子瞬间空白!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到以物认人的境界,只是眼这白发、这白发——这白发明明是将自己踹下湖的少年所有!
难道说……那白衣男子就是兰陵王?
“请问……还有多久到流云山庄?”百里纷飞深吸口气,压抑下扑下大红盖头的冲动,声音仿佛是从齿缝里蹦出来……
一想到自己轿子里晃了近二十个时辰,嫁的居然是将自己踹下湖的恶劣少年,就一有股熊熊怒火往心口烧去,烧得她手痒脚痒,想找个人来暴打一顿泄气!
“我没告诉你已经到了么?”面具下的湛蓝眸子炯炯发亮,颜九歌平淡地回答,声音里隐约带着一丝笑意。
“什么意思?”故意闹她很好玩么?孰可忍孰不可忍!百里纷飞气得全身发抖,再也忍住咆哮出声!
震天的锣鼓声几乎是在她咆哮出声的同时停了下来!四周寂静一片。
尴尬到极点的她顾不了闪到腰的疼痛,一把扯下头上大红绸缎,双眼燃着熊熊火焰瞪着眼前的人——不是恶劣的白衣男
花轿里闪到腰
子是谁!白发似雪的长发,狰狞得似夜叉的面具,又细又长的微弯凤眼,湛蓝的眸子,那双眸子里,甚至清清楚楚写着笑意。
可恶!她当初为什么没发现白衣男子便是兰陵王,而且性格还这么讨厌?她将他当成英雄崇拜,一崇拜就是十年!那得知要嫁给他的时候还是比较高兴的吧?
“意思?”颜九歌讶异笑了笑,不明白她的话从何说起。
“难道不是?”先是把她踹进湖里,然后又到献帝面前参她一本,然后把她娶回去虐待!不要以为她不知道他打的什么心思,百里纷飞用力瞪他!
“我只是忘记提醒你流云山庄到了罢了。”颜九歌笑了笑,也不问她意见,将百里纷飞拦腰抱出了花轿。
百里纷飞愣住,樱红的唇半张着,呆呆地看着将自己抱出花轿的人——
好吧,是她以小人之人度,但也不能怪她呀,明明是他将头探进花轿,跟个背后灵一样突然出声嘲讽自己的!
总之,她没有错,对,错的是颜九歌!!思及此,一股火又冒上心头,百晨纷飞磨磨牙,圆圆的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