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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我在米粒面前也这样肆无忌惮过。
如今,好像再也捡拾不到那样畅快淋漓的感觉。
这么多年,也许是感情未变,人却变了。友谊可天长地久,只是,不复原来的模样。
苏晓鸥那天见我回来,披着披肩,拎着小包,长卷发半束起来的样子,边吃着泡面边揉着惺忪的睡眼,毫不留情地抨击起来,“哟呵,又披上这块红桌布了啊,随便见个女的,都能整得这么荡漾摇摆,你这不是摆明了要灼伤我视网膜嘛!”
我那天一反常态没有回击他。
只坐下来,看着他,一本正经地问:“你说,人是不是真的会变?”
苏晓鸥像是听了什么好笑的大笑话,方便面都快喷了出来,“姜唯啊,姜唯,你问的问题真是跟我吃的方便面一样没营养,怎么了?你朋友变了?我告诉你啊,人不可能一成不变的,人一辈子最起码也得跟猪八戒一样来个三十六变,相信一成不变的人,不是天真,就是那些蹩脚的编剧。还有你问问自己,你变了吗?”
“我变了吗?呃,好像变得是挺多的。”我指着自己自言自语,眉头不禁微微皱起。
“我跟你讲啊,不是我苏哥要搞特立独行啊,我数十年如一日地坚持画漫画,坚持一颗闪闪的童心,坚持只爱男人,就这样,我也变化多端,比如,我啊从原来的胖子变成了现在这么一个苗条的瘦子,从原来的爱瘦男人,变成了爱肌肉发达的男人,从原来的爱吃康师傅方便面变成了现在的五谷道场,我苏哥也是个讲究养生的人……”
“得,得,苏哥,您打住,我错了,我不该问这么幼稚的问题,您还是赶紧吃完泡面,回房间去看您的肌肉男比赛录像吧,我洗洗睡了。”
我觉得跟苏晓鸥这个话题到此为止了。
只站起来一个人往房间走,苏晓鸥哪是这样肯善罢甘休的人,跟在我后面一阵煽阴风点鬼火地碎碎念着,“是不是你朋友变大美女了,还嫁了个有钱男人,全身都是闪瞎人眼的名牌,还开着玛莎拉蒂!”
门扑通一声响。
苏晓鸥还想说什么,已经被谢绝在门外了。
“姜唯,你心要放宽点,说不定人家跟的是个老男人,浑身皱巴巴的像个沙皮狗,最关键的是这老头儿还是个变态,你别看这女的现在表面光鲜,回去指不定被吊起来用鞭子抽呢,还蘸着辣椒水。”
苏晓鸥的大嗓门继续在外面喋喋不休,我对天翻了个白眼,肠子差点悔青。我干嘛没事招惹他。
我懒得跟他贫嘴,直接打开电脑里的音乐,不一会儿,门外便消停了下来,多年经验总结,无视是对付苏晓鸥的最大利器。
拉开窗帘,推开窗户,趴看着对面街道的车水马龙,北京的秋夜,已觉深凉,我的脖子上被风吹得有些起鸡皮疙瘩,我不禁想起了米粒穿的那样单薄的裙装,出咖啡厅时我把我的浅绿色外。电子书下载套给了她,她开始是拒绝的,可是手却一片冰凉,最后还是耐不住我,穿到身上。
我们漫步走在来时的大道上,月亮被剪了一刀,朝我们咧嘴笑着,脚底的落叶被踩得咯吱作响,时不时有汽车从身边缓缓而过,米粒拉着我的手,渐渐温暖起来,我的手有些贪恋那样柔软的温暖,还像从前一样。只是这样的暖意,并没有让我拥有太久。
我见到了那个风尘仆仆的男人,米粒的未婚夫,陈锦。
身材魁梧,长相粗犷,笔挺的西装显得人很精神,只是眉宇间有些沧桑,和我握手的时候,力气很大,我的手背不禁蜷缩起来,但还是有些疼,我看着他咧起的热情笑容,嘴角也傻不愣登地跟着咧了起来。
“不好意思,来晚了……我叫陈锦,米粒应该跟你说过吧,我可不是第一次见到你,米粒有你不少照片呢,真人比照片里好看多了,女大十八变啊,真没说错。”
“你别说这些套话了,小唯又不是你的客户。”
“只要夸我好看,都不算客套话。”
我跟着他们后面打哈哈,上车后,陈锦的话不少,大体上围绕着他的出生地家庭工作在打转,直来直去很是豪爽,车内笑声不断。
这是个完全不一样的男人。
不管是外表还是个性。
我到了公寓门口下车,陈锦和米粒还有一个宴会要参加,就在此简单道别,米粒抓着我的手微微揉动着,我说我们抱一下吧,米粒点头,我的下巴埋在她幽香的发间,她拍了拍我的背,我说下次再见。
她在我耳边轻声细语,温暖的气息在我耳廓缭绕,“有喜欢的人就去见,不要在意别人的看法,不要错失。”
不要错失……
不要错失……
关上窗户,也关住了阵阵凉意,我看着床边的画架,画纸上被我昨晚涂画得乱七八糟,就如我此刻的内心。
这么久了。
久得好像过了漫长的几个世纪。
可是,闭上眼,又好像发生在昨天。
我有喜欢的人,一直都有。只是这种喜欢,太久太久,久得像是一种习惯,久得又像是被时光掩埋,察觉不到,可又能随时随地想起。
此时的我坐在写字台前,打开抽屉,拿起那本很久没有翻动的画本。
我每打开一次,几乎都需要勇气,因为,回味也耗人心血,因为从未得到,因为遥不可及,也因为,可以轻易回忆到那段年少岁月的点点滴滴,喜怒哀乐仿佛全能在眼前上演。
岁月流逝,我坐在异乡这个狭窄的房间里,写字台前暖黄的灯光照在我不再稚嫩的脸上,我低着头,垂下眼帘,手轻轻抚摸着眼前这张遥远的画作。
时光仿佛在这一刻倒流,17岁的我坐在家里那张白色的写字台前,下午柔软的阳光透过白色的窗帘照在我稚嫩青涩的脸上,棕色的瞳仁里闪动着温暖绚烂的光,我的手中握着铅笔,专注地,深情地,一笔一画随着内心深处的记忆与细腻的感触,在白色的画纸上游走。
我好似一转头,便能看见他坐在那个靠窗的位置,他总是喜欢左手撑着头,利落的黑发散落在光滑的额头上,眼睛半垂成一道弯弯的弧度,专注地看着手中的书,长长的睫毛随着呼吸微微颤动,高挺的鼻梁,微抿的嘴唇,微风吹来,白色的校服衬衫微微浮动,像极了一块飘拂的云朵。
教室仿佛被蒙上了一层柔光,时间静止,只有他坐在那里,朦胧的侧脸,那样美好,那样专注,风轻轻地吹来,吹进了时光隧道里。
我触摸着画纸上那张久远的侧脸,已然清风拂面。
记得大一,隔壁宿舍有个说话容易脸红的女生这样问过我:“小唯,你说,初恋真的是粉红色的吗?”
说这句话时,她的脸上已洋溢起粉色的光晕。
我的眼底却兀自黯淡下去,初恋……
在心底苦涩地喃喃道:“我的初恋,是灰色的。”
如果现今再有人问我,我会说,是暖黄色的,而这种颜色,正是,漫长时光洒下的光晕。
那天夜里,我又梦见了他。
醒来,已经忘记了梦里是怎样的一个故事,零零碎碎无法拼补。只记得,他的轮廓,还是记忆里那个样子。
只记得,他说话的表情,还是记忆里那个样子。
仅此而已。
可是心口却无法抑制地涌出回味悠久的清甜。
很幸福。
就算只能偶尔在梦境中看到他的模样,也是莫大的幸福。
起床,刷牙,洗脸,匆匆热杯牛奶,咽下干涩的面包,穿上外套,出门。
每个上班的清晨,都是一样的。
只是今天,我的脸上,仿佛有了微醺的感觉。
“哟,小唯,你这脸蛋儿粉扑扑的,简直就是一个怀春的少女嘛,说,最近是不是搞地下活动了?”
在北京我最好的朋友、公司的人精、自封情感专家的辛潮在卫生间就把我戏谑上了,流水声在耳边哗啦啦,早晨的洗手台边人不少,听了辛潮这么一说,也跟着起哄,“对啊,小唯今天气色看起来真的很不错,人逢喜事精神爽嘛!”
“哪有什么喜事,今天晚上还要加班呢,远华的策划那么难做,你们就少幸灾乐祸,我啊,这不是精神爽,都快熬出精神病了!”
“死不认账,我发现啊,咱们公司就数小唯嘴巴最严实,跟谍战剧里的特务有得一拼,指不定哪一天结婚了我们都不知道!”
“你们倒是想得美,结婚少得了你们嘛,份子钱全给我双倍还回来,你,还有你。”
那几个本笑得极不安分的已婚人士,不屑地冲我切了一声,“钱少不了你的,但是人你得带来给我们瞧瞧啊!”
开玩笑的人渐渐散去,辛潮挽着我的胳膊突然咯咯地笑了起来,“要是真让这群已婚妇女掏双倍份子钱,她们还不得把你场子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