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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言细细吃完了手上的那块点心,拿出帕子将手搽干净,才淡然道:“准确来说我此番前来倒不是送礼物,而是将你的东西还给你罢了,你让人将它放到我被褥里的时候怎么就没想着会把我吓死呢!”
那玉箫听了,益发地装出一副吃惊的样子,连忙撇清到:“可不是我干的,想本少爷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又怎么会干这样不靠谱的事情呢!这蛇怕是自己贪恋被窝温暖,自己爬上去的吧,你住的地方在王府最深处,那里来往的人少,有些蛇虫鼠蚁也是正常。”
莫言听到他这样说,突然暴起发难,在他手上狠狠拧了一下,疼得他龇牙咧嘴的:“还说不是你,如果不是你,王府这么大,院子无数,你又是怎么知道我住在哪个院子里的?可别告诉我你是刚巧猜着的!”
玉箫被莫言这下了狠手的一拧痛得不行,不住地感叹最毒妇人心,一边揉着痛处一边悄悄将凳子挪远一点,以策安全。
待撤离到安全距离之外,他才敢开口:“那还不是因为你都不来这里见我嘛,王府守卫森严我又进不去,只好让它当信使给你送信了,你看看果然奏效,你今儿不就来了!”
说完还得意地大笑了几声,摇头晃脑吊儿郎当的。
“能将一条那么大的蟒蛇弄进去,神不知鬼不觉的放在我房里,还不能让人给我送封信?你这是说笑呢还是当说出来哄小孩玩儿呢!”莫言当然不信他的狡辩,斜斜地眼瞪了他一眼。
玉箫见抵赖不过,索性也放弃了辩解,转而走可怜路线,力求得到同情。
只见他拉着莫言的衣袖摇摆着,一张脸上就差没写着痛改前非四个字了:“我知道错了嘛,下次再不敢将蛇放到小言言房里去了,小言言你大人有大量,不与我计较,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说完还鼓着腮帮子,眨巴眨巴着眼睛,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连一旁呆看着二人你来我往的温儿看着都忍俊不禁,噗嗤地笑出声来。
莫言听到温儿笑,转过头来对她说:“你信他呢,这会子装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来,这放蛇吓我也不是第一遭了,不然你以为我怎么能一下就猜到是他干的!那时候放的还是条竹叶青呢,我乍一掀开被子看到那蛇抬高了头对着我吐信子,几乎没吓晕过去。”
玉箫听到莫言揭他的过去,又怕失去温儿这个盟友替他求情,连忙解释到:“那不是我要干的,是神医老头指使的,他说你已尽得他真传,解毒功力十分了得,就是竹叶青也不怕的,我偏不信,他又u服气,所以才叫我捉了来放到你房里试验试验的。”
温儿听了他们的话,真真是意外中的意外,万万没想到她家小姐除了会做生意,会替王妃看病,对解毒也是十分在行,竹叶青毒的霸道她是听说过的。
顿时她也来了兴趣,见玉箫说话行事十分随意,没什么架子也没什么心计,她也就放下了心中的防备,忙赶着玉箫问:“后来呢?后来小姐看到房里有条如此恐怖的蛇,怎么样了?”
那玉箫倒是巴不得她这样问,忙谄媚地笑着说道:“你家大小姐是什么人,不仅人长得美若天仙,那手段更是了得,区区一条小蛇自然是不在话下了,她将那蛇捉了拔掉毒牙,从那日起养在房间里,房间里是一只老鼠都没有了,你说说你家小姐是不是很能干?”
温儿吃惊地捂住自己的嘴才不让尖叫脱口而出,双眼瞪得大大地问:“小姐真的将那蛇的毒牙拔了,还养在房里了?”
玉箫看到温儿那吓得快要灵魂出窍的样子,十分得意,坏心地刚想开口继续吓唬她,却被莫言截去了话头:“你听他瞎说,神医老头住的地方靠山面水,蛇虫鼠蚁自然多,所以他调了特殊的药在屋子周围洒了一圈,设置了断虫道,那些东西就不敢来了,那蛇被某人抓来,圈在了里面也爬不出去啊!”
玉箫倒像是抓住了把柄一样,坏笑着质问她:“那你怎么不将它放出去?我怎么带来的你就怎么带出去也不过是举手之劳,又怎么会让它日日在你房间里游走?”
莫言闻言轻描淡写地说:“因为它凉快呗,夏日里抱着它午睡跟抱着块冰块似的,舒服着呢!”
于是玉箫拍掌称快:“小言言,你看我对你多好,知道你喜欢用蛇降温,所以才特特地给你送一条过去,不知花了我多少心思,谁知你竟然不领情,将它送回来便罢了,还曲解了我的好意,让我情何以堪,让这可爱的小蛇如何立足?”
说罢还假装用袖口搽了搽眼泪,惹得莫言一阵无力的白眼:“那时候是夏天也就罢了,如今深秋了露重的,你让我抱着它睡觉?!还可爱的小蛇呢,你这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领倒是精进了不少,你知道不知道我昨晚怕吓着丫鬟们,独自一人将它从床上搬到地下费了多大大的功夫,我这双手是用来诊脉开方子的,也可以用来做些纺织针线活的,但万万不是用来干这个的。”
一旁的温儿听了也是觉着不靠谱,忙帮腔到:“就是,这么着开玩笑,万一唬着了小姐可怎么办?小姐千金之躯,如何能与蛇共处一室?”
那玉箫见她主仆二人一唱一和的,他倒成了众矢之的了,知道玩笑也开够了,连忙投降,求饶不止。
那莫言见他那样,倒更是忍俊不禁,笑着摆了摆手,故作大度的样子说:“既知道错了,也就这么着了,我也不要你磕头,现在也该到用膳的时候了,我又乏又饿的,你只把你梯己的菜端出来给我尝尝,我若吃高兴了,这事也就完了。”
玉箫闻言如蒙大赦,欢喜的赶紧起身到外面吩咐伙计上菜。
第一百零八章 一朝分娩
像是早就准备好的,很快就有人将菜端了上来,伙计们将菜端上来,却不敢直接进来,而是端到门口,再由玉箫亲自接过来端到桌上摆好。
莫言注意到了这个细节,心中暖暖的,她知道,玉箫总是这样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常常惹得她哭笑不得一副气鼓鼓的样子,但其实心比谁都细,他不让人进来上菜,而是屈尊纡贵自己动手,也是为了减少她的不便,因为自认出玉箫,她便将脸上的纱巾取下来了。
桌上很快就摆满了菜肴,都是用水晶玛瑙等价值不菲的盘子盛着,却不是什么山珍海味,不过是些山野风味的菜而已,但莫言一看便只他的用心——这些菜,都是她平日里爱吃的,他从来没有说过,却都一一记在心中,这便比准备了山珍海味甚至流水菜牌更能感动人心。
等不及温儿布菜,莫言拿起乌木镶银的筷子,迫不及待地夹了一筷子鲜笋往嘴里送,那爽脆清新大的味道瞬时间让她笑开了颜。
这个月份里还能吃到鲜笋着实不容易,也不知道玉箫是怎么样的好手段才弄得到。
玉箫看到她那猴急的样子,全然没有大家闺秀的礼数,看了看她白色牡丹烟罗软纱,逶迤白色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身系软烟罗,头上倭堕髻斜插碧玉龙凤钗随着动作微微颤动,也不仅哑然失笑:“看你这通身的气派,想来吃穿用度都是极好的,怎么就饿成这个样子了?难不成我这粗茶淡饭的倒是天上的仙女做的,吃了能延年益寿不成?”
莫言边招呼温儿吃边咽下嘴里的东西,说:“倒不是平日里没得吃饿的,只是天天都是些山珍海味的,做得虽精细,但终究没这个吃着自在,那个吃多了自然想吃点子这些的,正是合我胃口呢!怎么,吃你点东西就心疼得不行了?”
因着少小便父母双亡,偌大的家业只压在她的肩上,便显得比一般的闺阁女子舒展大方些,但心思也更深沉些,如含苞待放的花苞一夜间被迫盛放,没则美矣,却始终少了那绽放过程中散发的芳香。
如今普天之下,能让她这样心中毫无防备,肆无忌惮地说嘴,显示着少女的精灵和伶牙俐齿的怕是只有玉箫了。
终究是有外人在,主仆还是应当分明,莫言吃着也招呼温儿坐,温儿却始终不敢告座,只在一旁伺候着,知道硬要她坐了也是不自在,莫言也不好强迫她,便由着她了。
那玉箫也不吃,看到莫言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脸上却是一副心满意足的表情,只忙着为莫言布菜时不时说个小笑话逗她。
这酒楼虽处于闹市之中,楼下又是宾客满座,但莫言所在的厢房倒十分僻静,连一声咳嗽不闻。
一时寂然饭毕,便有伙计用小茶盘捧上茶来,也是捧到门外便停住,由温儿接了进来。莫言接过茶来捧在手上,温儿又将漱盂来,莫言漱了口,盥手毕,又捧上茶来,这方是吃的茶。
玉箫也换了杯新茶端在手上,却并不喝,只看着莫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