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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被眉儿推开,倒也不以为意,若是放在平日里,哪里有人敢这样对他,但是他此刻一颗心都悬了起来,看到眉儿那气喘吁吁连坐都坐不稳的样子,便急忙想上前扶着她。
哪知眉儿却似是嫌弃他一般,一个劲地往后退,皇帝的手伸在空中,进退两难。
莫言本是在一旁看着,见到情况这样焦灼,赶忙快步上前将眉儿瘫软的身体扶正,将她身后挨着的枕头放好,又替她将被子掖好。
只见眉儿并未躲开莫言,而是任由莫言安置她,只是一双眼睛怨恨地盯着皇帝:“皇上说得这样轻巧,自眉儿入宫以来,尽心尽力服侍皇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眉儿怀了孩子,那也是为皇上开枝散叶,没料到皇上竟这般无所谓,真真叫人心寒。”
皇上叫眉儿说得也十分委屈,他登基多年,后宫充沛,却一直没有子嗣,好不容易眉儿怀上了孩子,他高兴地跟什么似的,怎么就不关心了。
只见皇帝急急开口解释到:“这孩子在朕心中比什么都来得重要,这是上天赐予朕的礼物,是上天对我朝的恩赐,得知眉儿你怀了孩子,朕便叫钦天监的博士选定了喜坑的位置,连动工的位置都是总管太监亲自带人挖掘的,一分一厘也不许出差错,朕如何不在乎自己的子嗣?!”
一番话说得有情有理,其实眉儿也是知道的,按照宫里的规矩,每当有皇子或者公主出生,便要提前选定喜坑,专门用于掩埋胎盘、脐带。
但是若是不得宠的妃子生的孩子,并不得皇帝宠爱的话,便是随意指个位置挖坑埋了便罢了,而这次皇帝果然是亲自过问的,挖的时候,还专门请了一位福胎福相的姥姥念喜歌,一边唱,一边把筷子、红绸子、金银八宝等安放在喜坑里,预示快生龙子,大吉大利。
这些事情眉儿都是知道的,后宫里鱼龙混杂,各方势力共存,总没有长久的秘密,若是在各地没安插有人,便是有一天被人弄死了,冤魂也还不知道找谁报仇呢。
“既是如此,皇上为何说得如此轻巧?要知道那也是嫔妾身上的一块肉,是嫔妾愿意用自己的性命来换的!”眉儿咬着牙,声声泣血,那泪如滚珠而下的样子让人闻之动容。
☆、第一百六五章 白头老母遮门啼
皇帝此时一个人一颗心都系在眉儿身上,生离死别的关口让他认清了人情的淡漠,也明白了过往的种种都是浮云。
人这一生,追求名,追求利,但无论如何显贵,到头来,人最脆弱的时候,需要的不过是一个不离不弃的温暖的怀抱。
而眉儿,便是他心头的牵挂,从今往后,便再不能放手。
是眉儿让他从酒池肉林的奢靡中清醒了过来,重拾了人性的本我。
他轻轻抚着眉儿的脸,眉儿的串串泪珠穿透指尖,渗入他的骨血。自当皇帝以来,他早已习惯了呼风唤雨,渐渐出离了人性,何曾有过今日这般真正的快活或难过。
但没曾想,莫言接下来的话让他愈发得心疼起来,怒气也排山倒海而来,涨得他的太阳穴突突地生疼。
只见莫言迟疑了一下,咬了咬下唇,还是上前来打断了相偎相依的两个人之间流淌的温情。
福身轻轻道:“皇上,若是您真心疼眉妃,便要将害了眉妃母子的人揪出来,还眉妃和那没出世的孩子一个公道。”
皇帝微微愣了一下,似乎是在消化莫言话里的意思,又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半晌,只见他缓缓抬起头:“言儿,你可知道你在说些什么?这不是小事,事关皇家子嗣,若是弄错了,到时候便是朕也保不了你。”
口口声声说的都是对莫言的质疑,似乎一点也不相信莫言的话,但莫言还是敏锐地从皇帝的眼中看到了一丝一闪而过的动摇。于是她也摒弃了心中的杂念,勇敢地对上皇帝严肃的眼神。
“皇上,莫言人微言轻,但后宫是个怎么样的地方皇上是知道的,彼时眉妃只是得了些宠,便被人万般刁难,何况今日是怀了皇上的子嗣,自然是有人怕越了她的次序。巴不得眉妃母子出了事才好。”
一番话正是戳中了皇帝心中的痛,后宫权利的倾轧他比谁都清楚,但大家一直都是讳莫如深的,像今日这般有人敢如此清楚明白地说出来,却还是头一遭。
看到皇帝的沉默,知道这沉默便是默认,莫言上前一步。声音虽依旧是软软糯糯,却透着让人无法忽略的执着:“莫言如何进的宫,皇上想必比谁都清楚,莫言本就不属于这里,这里的一切都与莫言无关,谁得了宠,谁失了势。与莫言没有半点子关系。”
皇帝似乎也想到了这点,张口便问:“那你???”
“莫言不是这后宫中的人,却是大夫,最是见不得这样龌蹉的事情发生,大夫的天职是救死扶伤,平生最痛恨的便是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
句句声声都是掷地有声,那娇小的身体里似发出无限的光芒,叫人无法直视,叫人的心也为之撼动。
皇帝似乎也被她的话语所感动,再转头看看怀中气若游丝的眉儿。想到之前那血腥的惊心动魄的一幕,也下在心中暗暗下定了决心。
他回头,对上眉儿:“眉儿,做了朕的女人,叫你受了委屈,有人敢伤害朕的女人和子嗣,朕定叫她付出沉痛的代价!”
眉儿没有回答,抬起头来对上皇帝的眼。眼眶中立刻便有泪光闪烁,却努力地抿着嘴不发一言,脸上,却扯起了一丝笑容。
一旁的莫言看得真切。心中也是潮湿,只有她知道,眉儿那一丝虚弱的笑容中,饱含的是这些年无处述说的苦和泪。
于是便上了前,将原先已与眉儿串好的说辞一一道来。
莫言说得脸不红心不跳,完全没有预想中的慌乱,这倒是叫她心头一酸,都说因为人心复杂所以世事愈发艰难,居心叵测的人常常工于心计,万万没料到她自己也成为了这样的一个人。
有时候,心中虽依然有坚守,却也不是你自己想成为什么样的人你就能那样,而是要看世界要你成为怎么样的人。
皇帝听了莫言的说辞,又听了素秋的那个叛徒丫鬟怀儿的话,心中已是怒气冲天,但想到兹事体大,还是叫了太医来验了毒,一番动作,将太后也给惊动了,不顾大冷天的便过来了。
太后一到,太医们便更加小心翼翼,要知道这太后虽这些年年纪大了,也不大理世事了,只是醉心于礼佛,但宫里的待了有些年月的老人都知道,这太后才是狠角色,年轻的时候也曾经干出过一些惊天动地的大事来。
饶是如此,皇帝却一反常态,完全不理会太后那阴郁得像是要滴出水来的脸,径自叫太医们专心验毒。
太医们一番细心查验,果然验出了和莫言一样的结果,不敢抬头也感受到那山雨欲来的压抑,也知道有人要倒大霉了,将结果战战兢兢地禀告给皇帝,得到皇帝一个不耐烦的挥手,便如蒙大赦,一群人火速退下了。
皇帝一挥手,呼啦啦的一群服侍的太监宫女们都退下了,房里忽然就空了下来,有诡异的安静在空气中流淌。
一时间房里便只剩下了半躺在床上的眉儿,坐在床沿轻轻抚着她发白脸庞的皇帝,椅子上端着茶一言不发的太后,和立在一旁淡然处之的莫言。
莫言看这情况,想必是太后要介入此事,想来此刻也没有她说话的地方,才想退下,便见太后忽然发难,冲上前来一巴掌扇在莫言脸上,太后这一巴掌扇得极用力,事发突然,房里的其他人,包括莫言只都惊呆了。
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却忘记了要爬起来,直到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疼,莫言知道,她的脸此刻一定肿得像馒头一样。
半晌,她才反应过来,始终想不明白自己这一巴掌是为什么挨的,于是带着不敢置信的表情,望向太后。
只见太后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中满是仇恨和厌恶:“你这个狐狸精,自打你入了宫,这宫里便一刻也没有安宁过,这会子又闹出了这劳什子事情来,你又是什么鬼医的徒弟,焉知不是你从中捣的鬼,害了皇帝得到孩子,还想要陷害他人?”
太后一番话说得声色俱厉,再加上大半辈子的在后宫风云中的修炼,身上的气魄自是不怒自威,叫人不自觉便低了一头,只觉得后脊背发凉。
饶是如此,莫言还是抬起头,勇敢地对上太后,脸上没有丝毫的怯意,一副不卑不亢的样子倒是叫人动容。
“回太后,入这后宫并非民女意愿,民女为何会在此,想必太后是十分清楚的,断断犯不着有为了争宠而互相陷害的举动,再者,民女是神医的后人,但自古以来大夫只会救人,不会害人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