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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奴婢就先谢过格格了。”诺敏放下筷子,颇为合作地朝殊兰行了一礼。殊兰看着诺敏这模样,自己反倒撑不住了,只能趴在桌上吃吃地笑。哪里还吃得下东西?只得作罢。殊兰将筷子放下,自顾自地坐回榻上歪好,全副心神又移到了放在几上的那盘珍珑棋局上。诺敏站在桌前看了殊兰一眼,捏着帕子,抿嘴一笑。悄悄指挥着丫头将杯碟收拾了后,悄声走到殊兰身后尽心服侍起来。
已近初秋的空气里早早地显现出干燥的迹象,可环山林立之间倒仍是时不时地会下起暴雨来。很快,屋外便已是浅洼处处了。
殊兰仍坐在棋局前面苦思冥想。自古以来,残局名局很多,名为珍珑的更不在少数。可十之□皆是借“珍珑”之名上位罢了。唯有眼前的这一副……倒真像是传说中的珍珑棋局……
殊兰手里捏着一枚黑曜石打磨成的棋子,思虑许久,又试探性地下了一步。不行!根本连不起来!殊兰看着被白子分割成两半的黑棋,只觉得白子胜利是众望所归,顿感心中一阵烦闷。心中一烦躁,这棋局就更加解不开来。殊兰胡乱地下了几盘的走势,却始终是面对着束手等死,坐以待毙的局面。几番下来,殊兰终于不耐烦地将棋盘推开,烦闷地用木架子将窗棂撑开,以手托腮看外面的雨景作为消遣。窗外,雨声潺潺,豆大的雨点敲击着完整的屋瓦,残败的荷叶……叮叮咚咚,宛如珠玉落盘。
“咚咚咚。”雨很大,却掩不住院门外突然传来的这一阵敲击声。
“谁呀?”
☆、24来者何人
看门的老陈听到了门外的敲击声。忙从门后的板凳上站了起来。一边高声询问门外人,一边随手抓起身旁的油纸伞去开门。门外,一个身披狐裘大氅的锦衣男子并两个侍从模样的人狼狈地站在狭小的屋檐下站等着。老陈见三人如此模样不由一愣,结结巴巴地问:“你,你们这是……”
“老人家,我们主仆三人从锦州来的,我是生意人,正要去盛京里头做生意。谁知这么不赶巧。刚上路没多久就碰上这场大雨了。”锦衣男人笑得温和,言语中虽满是懊恼却也不失礼数,显得平易近人,“老人家,您看这天雨路滑的,等走出这里也不知天还亮着没有……您看……能不能,行个方便?”话到最后压低了嗓音,显是已经无奈到了极致。
“这……”老陈迟疑了许久。看这主仆三人面相柔和,不像是什么为恶之人。若是往日倒也好说。不用多话,老陈自是会让他们进来。可现在这事由不得他做主。不说别的,但说这福晋在府上,做主要不要留人的自然也是福晋的话。
“是府上不太方便吗?”男人似是看出什么来,忙笑着接口,“若是真的有为难的地方,我也不敢强求。实在不行,便是讨口水喝也是好的。”
老陈瞅瞅主仆二人的狼狈相,暗暗咬牙:“也罢,我便替你们去问问。成不成可不是我老陈说的算的了!”
“老伯这是哪儿的话!”男子笑着拱手作揖,“有劳老伯了。”
老陈笑笑,让三人进门避避雨,自去请示不提。
“从锦州来,要去盛京做生意?”殊兰停下手里的活计,挑眉望向垂手立在一边的管事,“这年头,兵荒马乱的,能从锦州一路到这儿来倒也确实不易。便让他们住下吧。左右客房空着没人。只是仔细些,别让人离内院近了就成。”低头继续看手中的棋谱,细细研究棋路的殊兰久久没有说话。管事也没催着,只低着头站着,静静等着殊兰的进一步吩咐。过了半晌殊兰终于像是刚想起来什么似的,眼睛瞅着棋局轻声道:“记得看紧了些。等雨一停就让他们走。下去吧。”
管事得令,忙喏了一声,自下去安排。
“格格,这三人好巧不巧地这时候来可真是奇了怪了。格格还是小心些得好。”诺敏给殊兰茶杯里添了些茶水,无不忧心地叮嘱了声。
“主仆三人手无寸铁从锦州安然到达盛京……”殊兰拿起杯子轻啜一口清茗,又轻轻放下,“你当真认为我把他们看做了普普通通的商人了?何况……你见过哪个商人手里不惜命又贪财,身上行囊里不放些沉重的金银物事?你也听刚报的了。三人三马,身无长物……就算那是东家,那另两个仆从也该带些什么吧?就算一路逃难到这里,那也该有众人护卫吧?可你看呢——”殊兰双手在空中微微一拍,房内发出轻微的“啪”声,“没有!我看哪……十有□是那儿来的。”说着,左手略朝大凌河那儿悄悄指了指。现如今皇太极正领军包围大凌河,估计这人便是被祖大寿派出来通风报信外加查探大金虚实的。
“那格格还留宿?!”诺敏急了。这可是敌营派来的。现下他们只以为是一户普通的八旗人家。若是知道这里住着的是当今十四贝勒多尔衮的嫡福晋,那还了得?还不立刻绑了送到大凌河去?
“急什么?不过是借宿罢了。你把人拒之门外才会让人生疑呢。”殊兰抬眼扫了诺敏一眼后,又低下了头,不紧不慢地将书页翻过一页,“再说了。身份这种事,你不说我不说,他们又怎么会知道呢?不过是三个过路人,你又有什么可着急的呢?”
“你们就在这里歇息吧。”老陈颤颤巍巍地将三人领到了院子里最偏僻的客房里。推门进去。高床锦被,古玩器皿,无一不全。不似客房倒像是主卧一般。
“真是麻烦老伯了。”男人再次作揖。
“不麻烦,不麻烦……”老陈连连摆手,“这是主子下的命令。主子说了‘来者都是客’很是要招待的。”
“主人在按理应该拜谢一番……”
“不用不用。”老陈连连摇手,“主子说‘家中女眷不便见客’。”
男子暗暗挑眉,随即放开,笑道:“既然这样就算了吧。”说着,又是一阵拱手作揖致谢之词。
“将他们安排好了?”殊兰双眉微蹙地看着面前的棋盘,口中问着今日进院的三个陌生人。曜石漆黑如墨,衬得那拿捏着棋子的食指更是纤细修长,白皙滑腻。
“已经住下了。安排的是离这儿最远的院落,怎么走也是不会到这儿来的。”诺敏俯身轻声回道。
“如此,便好。”“啪”的一声,黑子落下。
是夜,本该安置了的三人悄悄聚集在了锦衣男子的房间内低声商议事情。一个“仆从”犹疑着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大人,卑职总觉得这院子古怪得很。”
“哦?你倒说说,哪里古怪了。”男子在桌前坐下,拿起茶壶给三人都倒了杯茶水。
“别的不说,单单照鞑子的性格,这么好的一块地方总是那些个亲贵才会有的,怎么会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八旗人家的偏院呢?大人,您再看看这屋里的摆设——这么多价值连城的东西怎么会是一个平凡人能有的?”
“哥哥说话好没有道理!这满清鞑子富庶是出了名的。不然能年年向朝廷进贡这么多的皮革东珠?”另一个“仆从”忍不住开口驳斥,“指不定是哪户没落了的呢?别的都没了,就只有这些每年鞑子从咱们这儿搜刮去的东西了呢?”这人倒也没说错。满清打仗性喜搜刮是出了名的了。这些年,每每这些个上场打仗的八旗家里都会有几件引人眼球的稀罕物什儿——全是从打败仗的那儿弄来的。以至于有些人家没落了,家里的物件什么的仍是有些个价值连城的。这倒也是说得过去的。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里风景秀美,那些个满清鞑子会不想着要?倒巴巴便宜一了一个无名小卒?”前一个男人冷哼道。
“哥哥怎么就认定咱们是进了贼窝了呢?要真是进了贼窝,他们还不把我们都抓起来?还这样好吃好喝地供着做什么?”后者不甘示弱,当面嗤笑。
“行军在外当然应该谨慎些为好!”
“哥哥就是太小心了才会之前差点着了鞑子的道!”
“你!”
“好了!这么吵是不是想闹得人尽皆知?到时候也不用猜测这户人家了,直接送人刀口上得了!”男人本是皱眉听着,可眼见着两个下属要为这事争执起来,忙将自己的思路放下,斥责了几句。打了一棒子又想着给几粒枣子,便起身拍拍两人的肩膀低声劝解:“二位的心意,刚是明白的。二位的意见,刚也是清楚的了。两位说的都有一定的道理。可我们不能仅仅因为一点猜疑就把这人家怎么样了。好歹,这家主人也是给我们一个住宿的地方了。横竖小心就是了。”
“是!”
等到两人离开,男子仍端坐在桌前想着什么。许久,幽幽叹了口气:“若是真的……那便……倒也好了……”
☆、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