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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思宇应了一声,忙坐起身来,让张倩影帮着理了理领带,两人挽手走了出去,来到于老的房间里,坐在沙发上,望着床上那位德高望重的老人。
于老虽然很是衰老,满脸的皱纹,但气色看上去还不错,脸上带着一丝红润,尤其是一对炯炯有神的目光,似乎一眼就能望到人心里去。
王思宇在他面前,还是有种说不出的拘谨,好在有张倩影在旁边照应着,没过几分钟,也就松弛下来,面对于老的提问,都能从容应对。
在聊了一些基层工作的话题后,于老笑了笑,抬眼望向窗外,语气舒缓道:“小宇啊,外面天气不错,推我出去走走吧。”
王思宇忙和财叔一起,为于老披了件厚实的大衣,小心地将他扶上轮椅,推出门去,轮椅在青砖铺就的地面上缓缓而行,发出一阵‘吱呀’‘吱呀’的响声。
于老吸了一口新鲜空气,似乎觉得阳光有些刺眼,就抬手遮挡了下,过了许久,他才把手臂轻轻垂下,叹了口气,语气沉重地道:“小宇,不要怪你的父亲,在你和你母亲的问题上,责任在我。”
王思宇心头一震,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皱着眉头沉思良久,就苦笑着摇摇头,继续将轮椅向前推去。
于老回头望了他一眼,拿手轻轻拍了下轮椅,继续道:“当初是我没有同意他离婚再娶,才把事情搞得这样糟,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气,你要怪,就怪爷爷吧。”
王思宇叹了口气,低声道:“首长,不要再提这个话题了,过去的事情,就让它永远过去吧。”
于老脸上闪过一丝失望之色,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颤微微地道:“你今年二十六了吧?”
王思宇摇了摇头,轻声道:“户籍上是二十八。”
于老‘哦’了一声,摸了摸头发,点头道:“差点忘记了,当年有人追着这事查,就在密云改了户口,名字和年龄都改过了。”
王思宇呵呵一笑,低声道:“首长记忆力真好,这点小事还记得。”
于老沉默了几分钟,叹息道:“那时候党内民主生活不太健康,法律化,制度化的机制还不完善,扣个帽子就能把人打倒,有些事情,还是要谨慎些。”
王思宇苦笑道:“现在是亚健康。”
于老微微一笑,没有做声,过了许久,才像呓语一般地道:“影丫头不错,爷爷很喜欢,你要好好对她。”
王思宇的眼中闪过一丝温柔之色,低头凑到于老的耳边,轻声道:“首长放心,我会的。”
于老微笑着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丝疲倦之色,缓缓闭上眼睛,靠在轮椅上,似乎陷入沉思之中。
绕着假山转了一圈,王思宇便推着轮椅折回来,向西院行去,这时于老已经眯着眼睛,似乎睡着了,再也没有说一句话。
王思宇推着轮椅缓缓而行,心情忽然变得无比复杂,各种滋味交织在一起,让他百感交集,眼睛变得湿润起来,在模糊的视线中,坚定地推着轮椅,向前走去。
屋檐下,于晴晴挽着邵银芳的手,踮着脚向西院望了一眼,就笑嘻嘻地道:“妈,我和四哥长得还有点像呢,尤其是眼睛以上的部分,简直是一模一样。”
邵银芳哼了一声,转身回了屋子,冷冰冰地道:“都是老于家的种,能不像吗?”
于晴晴笑嘻嘻地道:“都说男孩长得像母亲,女孩长得像父亲,兄妹不像的很多了,我和二哥长得就不像。”
邵银芳坐在书桌旁,戴上老花镜,捧了一本书,翻开几页,却觉得胸中烦闷,看不进去,把书重重地敲在桌子上,叹了口气,摘下眼镜丢在一旁,站起身子来到窗前,喃喃道:“鼻子以下长得和她太像了,她母亲是个美人,在一次宴会上和你父亲遇到,两人一见钟情,那以后的半年时间里,你父亲天天回来和我吵架,就要离婚,他那人最没良心了。”
于晴晴吐了下小舌头,悻悻道:“幸好没离婚,不然就没我了。”
邵银芳叹气道:“好在老太太当时在,管得严,不然可不就真离了,不过自打那以后,你父亲就落了病根,心脏一直都不好,我也不敢和他再吵了。”
于晴晴拉着母亲的胳膊,轻声道:“妈,过去的事情就不要提了吧,大家都是一家人,何必在斤斤计较呢。”
邵银芳哼了一声,无可奈何地道:“提不提又怎么样,人都已经接回来了,如今我们老邵家不行了,你妈也没有半点利用价值了,在于家只能委曲求全,哪有半点发言权。”
于晴晴忙剥了一颗荔枝送到她嘴边,笑着安慰道:“妈,瞧您说得那么可怜,哪有那样严重。”
邵银芳含了荔枝,咬了一口,若有所思地皱了皱眉,低声道:“这半年你财叔往华西跑了三次,又这么急着让他认祖归宗,怕是想拿他当备胎用了,回头我得提醒你三哥点,争口气,不能让外人比下去。”
于晴晴眨着眼睛道:“妈,什么是备胎啊,你在说什么呢?”
邵银芳叹了口气,摇头道:“别问那么多了,你还是专心去读书好了。”
于晴晴‘噢’了一声,在屋子里转了一会,就笑嘻嘻地跑到院子里,来到张倩影身前,伸出手来,悄声道:“小嫂子,四哥送我的礼物呢?”
张倩影莞尔一笑,拉着她走进屋子里,将一轴画卷交到她的手里,轻声道:“瞧把你急得,快拿去吧。”
于晴晴轻轻打开卷轴,望着上面的水墨山水画,不禁喜出望外,笑着道:“好漂亮啊。”
张倩影点了点头,缓缓走到门边,注视着王思宇推着轮椅走过来,忙迎了出去,挽着他的胳膊,并肩而行,俏脸上绽出一抹会心的微笑。
第九十章 父子
把于老送回卧室休息后,王思宇刚刚回屋坐了一会,就被于家三兄弟叫去打牌,在麻将桌上,他手气极旺,不到半个小时,桌前就放了一堆钞票,把张倩影喜得眉花眼笑,可当她沏了茶,站在王思宇身后看牌时,偶然发现,在一次摸牌时,王思宇的掌心里分明藏了一颗麻将,顿时吓了一跳,赶忙拿手捅了捅王思宇的腰眼,示意他不要胡来,免得露馅,当众出丑。
王思宇嘿嘿一笑,却并不理会她的提醒,不但在码牌上做手脚,更是每局必偷,只是手法更加隐蔽高明了些,张倩影虽然再没看到他偷牌,可只从他的手型变化上,就瞧出了里面有猫腻,顿时忐忑不安起来,没有办法,她只能搬了椅子坐在他的身边把风,插科打诨地聊些闲话,分散众人的注意力,一时间胆战心惊。
贼公打牌如行云流水,出手不凡,浩浩汤汤间谈笑风生,贼婆却期期艾艾,明眸善睐间却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这两个小时下来,王思宇虽然过足了瘾,张倩影却出了一身的香汗,好在直到到散局时,也没有出现大的纰漏,王思宇倒也慷慨,把赢来的钱都包了红包,分别赏给在旁边观战的小妹于晴晴、于佑轩的两个孩子亮亮和娇娇,这让孩子的母亲陈洛华大为高兴,拉着张倩影的手笑个不停。
下了牌桌,几人坐在摇椅上闲聊,王思宇眼角的余光始终落在于佑民身上,刚才在牌桌上,他就品着于家三兄弟的性子,老大牌风稳健,不愠不火,只是有些小家子气,眼睛只盯着牌面,大局观不足,老二心浮气躁,略显轻佻,打牌时左顾右盼,一会喝茶,一会捏着把折扇摇来摇去,注意力根本没有集中在麻将桌上。
而老三于佑民无疑是三人中最好的,心有城府,工于算计,一手麻将打得有板有眼,很是漂亮,他分明已经看出自己在偷牌,王思宇却没有在他脸上瞧出丝毫的异样,就觉得这人不简单。
通过闲聊,更加印证了王思宇的看法,于佑民轻易不发表意见,似乎总在微笑着倾听,可目光中却透出坚忍之色,每当话题聊到关键时刻,他总能一针见血地提出独到的见解,让周围众人纷纷点头,王思宇暗自称赞,对于佑民也是极为欣赏,此人确实是难得一见的人才,怪不得会得到于老的钟爱,把于家的未来,都寄托在于佑民的身上。
于佑民的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王思宇的脸上,也试探性地出了些题目来考校他,王思宇却故意避而不答,顾左右而言他,这不禁让他有些失望,于佑民对这位以往素未谋面的,同父异母的兄弟,虽然没有摸出深浅,但从对方只言片语中,也感觉到王思宇谈吐不凡,时有惊人之语,就觉得对方不是等闲之辈,这两人虽然直接对话不多,竟生出一种惺惺相惜之感,目光中如有默契,让王思宇不禁也觉得奇怪。
活动室里,众人正聊得热闹时,竹帘一挑,走进个清丽佳人来,她穿着一身军装,妩媚之余,竟有一种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