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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岚低声道:“市财政局的鲁局长昨晚给钱书记打了电话,说要是动了孔圣贤,以后县里的问题自己解决,再不要去他那里哭穷。”
王思宇点点头,继续问道:“钱书记的意思呢?”
郑岚低低地‘哼’了一声,轻声道:“那只老狐狸,圆滑着呢,他当即表态,县委县政府对孔夫子的工作还是满意的,近期不会对孔夫子进行调整。”
王思宇笑呵呵地道:“那倒是好事,恭喜了。”
郑岚的双眼笑成了一条缝,抬手理了理头发,轻声道:“王书记,晚上孔夫子打算在贵福楼摆一桌,庆祝一番,请您务必赏光。”
王思宇不想太过张扬,忙摆手道:“郑部长啊,请转告孔夫子,他的心意我领了,只是吃饭就不必了,什么时候你们两家的孩子结婚,倒是可以叫上我,我是很想当个证婚人啊。”
郑岚听了,登时哈哈地笑了起来,连连点头道:“王书记,您放心,到时候一定要请您当这个证婚人。”
王思宇伸出两根手指,笑着说:“放心,我这个证婚人也不是白当的,回头我会给小两口包个大红包。”
郑岚一听,就更高兴起来,忙摆手道:“那怎么好意思,可不能让王书记破费。”
王思宇如今也算是腰缠万贯了,说话的底气自然就足了些,笑着说:“结婚是大事嘛,一生就一次,破费点也是应该的。”
两人聊得正高兴,县团委副书记郑小洁迎面走了过来,在王思宇身前两米处停下脚步,有些拘束地道:“王书记好!”
王思宇就笑着打趣道:“小洁书记,只说王书记好,难道姑姑就不好了嘛。”
郑小洁微微一笑,露出一对小虎牙,轻声道:“姑姑自然是不好的啦,上次请她参加团县委的联欢会,打了两次电话,她都不肯去参加,一点都不支持我的工作。”
郑岚笑着道:“这孩子,你们那里都是年轻人,抱着麦克风又蹦又跳的,我个老太婆子去凑个什么热闹。”
郑小洁听后微微撇嘴,大声抗议道:“姑姑,你可别瞧不起我们年轻人,战争时期,多少二十几岁的年轻人,都已经指挥千军万马了,再说了,人家王书记不也是年轻人嘛,你们刚才不一样聊得投机。”
郑岚笑着道:“你这丫头,越来越伶牙俐齿了,我是在向王书记汇报工作,顺便提了下你二姐的婚事,我打算邀请王书记当证婚人。”
郑小洁嘻嘻笑道:“姑姑,二姐的婚事也要和我商量下才对,别忘了,要不是我在中间牵线搭桥,她怎么会认识孔藩,说起来,你真该谢谢我这大媒人。”
郑岚叹气道:“你这丫头,都当了团县委的副书记,还没个正经,什么大媒人,最多算是小红娘一个。”
郑小洁笑道:“大媒人也罢,小红娘也罢,总之不能让人家白忙活一场吧?”
郑岚摇头道:“说吧,你想要什么酬劳,要不姑姑以后也给你介绍个如意郎君?”
郑小洁羞红了脸,偷偷瞄了王思宇一眼,嗔怪道:“姑姑,你说什么那,我什么都不要,只是下周县团委要召开青年积极分子表彰大会,希望两位大领导到时能够莅临指导。”
王思宇笑眯眯地站在一旁,只听她们姑侄两个斗嘴,并不插话,这时见郑小洁把充满希望的目光投过来,就笑着点头道:“成啊,小洁书记,这事我替你姑姑做主了,下周我们两个一定抽时间过去。”
郑小洁笑道:“那可说定了,不许反悔,到时我一定恭候两位领导的大驾光临。”
说完后,郑小洁笑着离开,望着她远去的背影,郑岚微微皱眉,摇头道:“这丫头,在团县委锻炼了快一年多了,还是这样毛躁,真让人头痛啊。”
王思宇笑着道:“年轻人嘛,有点朝气是好事,活泛点挺好的。”
郑岚偷偷瞄了王思宇一眼,想笑却又有些不敢,只好‘咳咳’地咳嗽了两声,随后收起笑容,郑重其事地道:“王书记,这次要调整一批乡科级干部,您有没有中意的人选,晚上我向曹县长那边提提。”
王思宇低头想了想,转过身子,慢条斯理地道:“人选嘛,倒还真有一个,我现在这个秘书钟嘉群,他这个人能力比较突出,尤其擅长农村工作,在县委办当秘书有些屈才了,他其实很适合到下面的乡里去发展,如果找到合适的机会,我想为他争取一下。”
郑岚爽快地道:“那好,王书记,这件事就交给我来办吧,包您满意。”
王思宇笑了笑,没有吭声,他来西山县的时间太短,手里还没有实权,掌握的政治资源有限,人脉关系也没有编织成网,在人事问题上,虽然有些发言权,但分量不重,无法插手过去,在不站队的前提下,要想实现自己的意图,确实需要走些曲线。
两人聊了一会,便各自回到办公室,王思宇刚刚坐好,秘书钟嘉群便敲门走了进来,他先为王思宇沏了杯茶,就拉了椅子坐下,压低声音道:“王书记,听说开发区管委会的田主任惹麻烦了。”
王思宇微微皱眉,轻声道:“怎么说?”
钟嘉群轻声道:“咸风化工厂已经决定撤资了,县委钱书记得到消息之后,暴跳如雷,在电话里骂了田主任半个小时,让他马上去和投资方沟通,如果留不住咸风,就要免去他这个管委会主任的职务,可田主任牛脾气上来了,执意不肯妥协,气得钱书记摔了一个茶杯,中午饭都没有吃,打电话给常务副县长马君寒,让他马上去协调处理。”
王思宇点点头,他早就听闻那位田主任实际上是钱雨农一手提拔起来的干部,实际上是钱雨农的嫡系,据说此人工作能力还是很强的,只是脾气有些执拗,有时喜欢特立独行,也有抗上的经历,不过以往钱雨农一直护着他,倒也没什么大碍,最近钱雨农一直在喊着招商引资,但招商难,稳商更难,那边锣鼓喧天地大造声势,可他开发区却留不住入驻的企业,这确实容易成为笑柄,简直是在给钱雨农上眼药,怪不得他会暴怒。
另外,恐怕调整财政局长孔夫子的预案流产,也是令他情绪不佳的一个原因吧,钱雨农虽然贵为县委书记,但市财政局长的面子还是要给的,不然上面收了口子,县里财政拮据,一些项目上不了马,他这一把手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王思宇沉吟半晌,便端起茶杯呻了一口,轻声道:“嘉群啊,咸风化工为什么要撤资?”
钟嘉群微笑道:“这其实是老问题了,咸风化工厂排放的废液都流到附近的农田里,有几十户农民因此受损,他们先是打电话给市环保部门取样调查,随后起诉了公司,但在钱书记的干预下,事情不了了之,前段时间,农户们到咸风的公司门口抗议,结果和保安发生冲突,两个人被打伤,田主任那人正义感很强,就去与他们公司的老总理论,让他们必须对农民做出补偿,并且加大环保设施投入,可对方一直在拖延不办,田主任一怒之下,便给咸风公司停了三天的水电,矛盾就这样激化了。”
王思宇笑了笑,这位田主任倒还真是个异类,如果他没有和咸风化工厂有其他矛盾,这个干部以后倒是可以多留意下,他又摸起杯子,抿了口茶水,不动声色地道:“这个老田还真有意思,虽然手法激烈了些,不过出发点还是不错的。”
钟嘉群笑着说:“是啊,他这措施一出来,周围不少的农民都放起了鞭炮,倒是一件大快人心的好事。”
王思宇放下茶杯,点了一根烟,轻声道:“既然这家工厂污染严重,为什么要引到开发区去?到黄龙镇不是更好,可以集中治理嘛。”
钟嘉群轻声道:“具体的情况不太清楚,前些年县里也和现在一样,大搞招商引资,只是口号喊得响亮,招商小分队派出去一拨又一拨,合同也签了不少,真正能拉过来的外商却极为有限,这家工厂是林海洋书记负责招过来的,给的是三年免税的政策,如今正好满三年,即便是不出这事,估计他们也要换地方了。”
王思宇点点头,从椅子上站起,来到墙壁上挂着的西山县地图前,站了半晌,经过近些年的产业规划,各乡镇都形成了一定的特色,除了粮食生产外,农副产品也都发展很快,但缺少农产品加工企业,使得产品附加值很低,没有充分挖掘出农产品的潜力,这次的招商引资,除了想办法引进一两个大项目外,应该在农产品加工业上做些文章,如果能够整体规划,加强引导,形成几个完善的产业链,那必然会极大地促进西山县的经济。
他正想得入神,手机忽地震动起来,王思宇摸出手机,看了下号码,却是副县长夏广林打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