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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子耀站起来,垂眸看了还坐在台阶上的窦雅采一眼,微微叹了口气,踩着雪便走了,自始至终,他都没有感觉到身后有视线一直盯着他的背影,也就没有发现,在他伸手轻抚窦雅采发间的时候,夏侯懿的墨色眸光浓厚的都化不开了。
越子耀一走,窦雅采也跟着站了起来,她方才想通了,其实越子耀说的是对的,这件事,她要管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她方才只是不忿夏侯懿的狠毒,再一次看到了这个男人的寡情薄凉狠辣,竟为了那份医案不曝露人前,而命人杀了那太医一家,真是个心狠手辣之人,她错看了他,瑞王夏侯懿,从来都不是光明正大的君子,他就是个不择手段的阴险小人!
越子耀的身影消失在雪幕之中,天地飞雪纷扬之间,只剩下她一人独立雪中,四周一切都被覆上了皑皑白雪,黄油伞放在脚边,已被白雪覆盖了,她仰头望着夜色而落的雪花,任那沁凉落满粉面,低声喃喃道:“你是不知道下毒的人是谁啊,你大可身处麻烦之外,你不知道啊……我那天可是亲耳听见的啊,下毒的人是瑞王……一旦东窗事发,他死不足惜,我倒是可能被牵累而白白没了性命……”
越子耀让她不要管,说的那些话都是对的,劝她的那些话也在理,可是那是站在他的角度来说的,他什么都不知道,置身事外很容易的,但是她就不一样了,她是给上官泰诊症的人,偏偏她的夫君是给上官泰下毒的人,不管她多么排斥这个身份,但是事实就是如此,此事若被捅破,该是怎样的惊涛骇浪可以想见……
她咬牙站了良久,想来想去,还是觉得继续她的逃跑大计是最要紧的,只要她悄无声息的消失了,谁也找不到她,只要她逃跑之前在太子皇上太后面前有个交代,她就能走的了无牵挂,在瑞王府消失的干干净净,到时候还管夏侯懿怎么折腾呢,那些都跟她无关!
心思既定,窦雅采眉眼舒展,心中顿时轻松的很,眸光一掠,却看见映衬着微弱灯火的雪地上,不止只有她一个人的身影,就在她浅淡的黑影旁边,还有一个黑黑幽幽的影子在旁边静静的站着。
越子耀不是都走了么?怎么还会有影子在这里?
这是——窦雅采心头顿时大惊,她背后有人!
这一惊,连心尖都瑟缩发抖起来了,方才她跟越子耀的谈话全是机密的话,怕是全都被身后的人给听去了!
她这么一想,心头登时又是大怒,也不知道她跟越子耀的对话被听去了多少,怒火灼烈燃烧在心头,倏然转身,大吼道:“什么人这般鬼鬼祟祟的!吃我一拳!”
对于背后偷听的人,她心中一念之间闪过无数的念头和无数种可能,结果一拳打了出去,与此同时回头也看清了身后的人,就见夏侯懿负手立在她身后一步处,淡漠俊美的眉眼隐在夜色之中,气势格外迫人。
她一拳打出的劲风扬起了夏侯懿额前碎发,在看清是夏侯懿之后,她自己也吓了一跳,夹杂着突如其来的做贼心虚的恐惧,心头惊怒交加五味杂陈,情绪极为复杂,想也不想,刹那间又决意把拳头给收了回来,就这么一打一收的功夫,力量失衡,脚下便没有站稳,踉跄着往后退了好几步,却忘了身后就是好几级的台阶,她一脚踩空直接就跌下了台阶,滚了好几滚,之后狠狠跌坐在雪地里!
幸而冬天穿的够多,大氅够厚实,否则屁股一定会摔成一朵破碎的菊/花的!15166411
窦雅采跌坐在雪地里,手紧紧抓着残雪,疼的她狠狠拧了眉,仰头望着夏侯懿吼道:“夏侯懿!你鬼鬼祟祟站在我后面干什么?”
夏侯懿寒眸清冷,哂笑一声,敛眉道:“这里是瑞王府门口,本王站在这里,是你们没有发现罢了,本王何来鬼鬼祟祟?”
窦雅采忍着屁股上隐隐的疼痛,又为了掩饰心头慌乱,故意怒声道:“你故意偷听别人说话,还不是鬼鬼祟祟?你偷听别人说话又不出声,还不是鬼鬼祟祟?你根本就是个虚伪歼险的小人!卑鄙!无耻!”
怒声谩骂,也只惹的夏侯懿轻皱了眉头,眸射寒光,眸底却有一丝浅浅的兴味之色,唇角一扯,却没笑,勾出了清寒迫人的气势,淡淡垂着眼皮看着她,极慢的道:“本王可从未说过自己是君子啊,何况,王府门口是说话的地方吗?你与他在这里说话,是怕别人听不到吗?本王不是聋子,也不是瞎子,好奇而已,听听难道不行?”
“你!”
窦雅采坐在雪地里,仰脸看着他,夏侯懿静静的立在台阶之上,沉冷寡淡。
他的话薄凉清冷,眸中更是冷意勾人,比她手中抓着的残雪还要冷,她皱着眉头眼里还残留着怒意看着他,听他这话的意思,也就是说她跟越子耀的话他全都听到了,前头说的话倒也无妨,她就算说了也不怕夏侯懿知道,反正两次逃跑他都猜透了,可是后面的对话,关乎太子中毒啊,越子耀可是什么都和她说了,而且她也很明确的表示,她知道这件事情,更知道太子中了两种毒,更为可怕的是,她方才喃喃自语时,还把前儿偷听到的惊天秘密给说了出来,想着那被灭族的太医,想着那陌生男人问夏侯懿会不会杀人灭口时的冷漠语气……
窦雅采的心突然紧张的都快要蹦出喉咙来了!
这时候说不害怕,那都是强撑逞英雄!
闪躲惊慌的眸光对上了夏侯懿冷意弥漫的冰眸,窦雅采心口砰砰跳,立刻从地上爬起来,三十六计走为上,提着裙子急于逃离现场,跳起来就往府中冲去!
夏侯懿慢慢转身,撩起眼皮看着那惊慌失措往府里冲去的女人,在她身后凉凉一笑:“小豆芽,你如今声名鹊起,果然是神医呢,连太子的毒都瞧好了?现下这般着急,是打算收拾细软逃走么?哎,不知道你能逃走,越太医能不能逃走呢?”
夏侯懿这凉薄调侃的话,成功让窦雅采顿住身形,停住脚步,背上有种凉意弥漫的感觉,僵硬着身子转过来,咬牙瞪着他:“你想怎么样?他一早就看出来太子的病时被人下了毒,但是他没说!而且他根本不知道是你下的毒,你方才也听到了,我根本什么都没说!而且我也不会跟他说的,你不能滥/杀/无/辜!”
夏侯懿微微眯了冷眸,眸中一片寡淡,半晌,勾起薄唇道:“那天在屋外偷听的人,果然是你!怪不得本王试探吴氏好几天,她一点反应都没有,吴佑添那边也是没什么反应!”
微挑了剑眉,又勾了薄唇,沉了声音,“怎么?这么紧张越子耀?怕本王杀他灭口?”
窦雅采心口一咯噔,上次偷听差点被抓到,随口扯谎转移他的注意力到吴氏那里,没想到他一下子就试探出来了,本还以为能拖几天的,没想到只拖了四五天而已,现在她自己又说漏了嘴,心中悔恨后悔不迭,但是世上也没有什么后悔药可吃,又听见他说的话,轻佻无礼,气势迫人,好似他就是天地间掌握生杀大权的王者一般。
窦雅采瞧着他便生气,恨他无礼威胁自己,当即吼道:“你若是出手杀他,我就去皇上太后那里告发你,说你不择手段另有所图,说你狼子野心意图谋反,说你下毒谋害太子筹谋已久!大不了我们闹个鱼死网破,看看最后究竟是谁丢了性命!你敢杀越子耀,我就让你不得好死!”
夏侯懿眸光一散,竟溢出点点笑意来,见她粉面红透,火气不小,啧啧叹道:“小豆芽,下毒谋害太子爷不一定是要谋反啊,也许本王是四王爷的人,四王爷一心想取代太子,要本王谋害太子也可以啊;又或许,本王跟太子有私仇旧恨,为了报仇才去下毒,小豆芽,这有些话可不能乱说的,嗯?”
他勾着眉眼笑,沉毅俊美的脸上华光异彩,益发像一个高贵的王者,眸中却一丝笑意也无,冷冽的刮过冷寂的风霜,却偏偏犹如凛冽摄魂的神祗,叫人怎么都移不开视线。
窦雅采望着他,一颗心就跟煮开了的沸腾热水一样,方才吓的浑身冰冷,这会儿气的像颗火球燃烧,反正事情都说破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全都说了就完了:“你不用糊弄我!那天你跟你的人在屋里说的话,我全都听到了!你那次受重伤是进宫去偷皇城布防图去了!你根本就是处心积虑谋划已久!你是在为你自己打算,你根本就不是四王爷的人,也根本不是跟太子有什么私仇旧怨!你就是想谋反!”
“你给太子下毒几年,知道总会东窗事发的,根本不可能每次都像杀了那个太医一家去做事,一次是偶然,两次就是巧合了,事儿做多了总会有人发现的!皇上和太后又不是傻子,难保查不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