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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克闭上眼睛,好像看见无数萤火虫环绕在瀑布上,盈盈飞旋。静谧,银色,凉风徐徐。结束了。
就这么熟睡下去吧。他心想,顿时有种轻松的错觉。
一根球棒从天而降,摔到阿克的身边,发出震耳欲聋的哐哐哐巨响。
骤然,阿克瞪大眼睛。“站住!”
剑南等人停下脚步,回头看。
巷口的饮料自动贩卖机旁,一根球棒,撑起一个残弱虚浮的人影。远远的,贩卖机坏掉的灯管忽明忽灭,映着双眼肿得几乎睁不开的阿克。
小雪几乎又要哭了出来。
“操!从哪儿来的木棒?”耻字男冷笑。阿克用球棒撑起身体。
没有瞪着剑南,没有瞪着耻字男,没有瞪着花衬衫男。他只是看着银色瀑布旁的女孩儿。
“我很喜欢你。”阿克左手伸进裤袋里,钱币刷拉刷拉响。小雪咬着嘴唇,全身发烫,双手捧住小脸。
阿克将两枚铜板投进自动贩卖机里,随手朝贩卖机一按,一罐可乐冬隆掉下。
“搞什么啊你?有力气爬起来不会去医院挂号啊?”耻字男一说,三人哈哈大笑,笑得前俯后仰。
阿克伸手拿起可乐,目光依旧凝视着小雪双眼。
没有经典台词,没有热血的音乐,没有快节奏的分镜。小雪完全被阿克的姿态所吸引。
轻轻一抛,可乐悬在半空。转着,旋转着。
三个流氓不由自主地顺着可乐上抛的弧度,将脖子仰起。阿克抡起球棒,快速绝伦地挥出!
铿!可乐铝罐爆裂,甜浆瞬间溅湿阿克的脸庞,一道银色急弧直冲而出。
“啊!不是……”花衬衫男骇然,脸上忽地一震,被冷冽而沉重的金属亲吻。
爆裂的可乐罐在地上急旋,许久都还没停下来。
砰!剑南与耻字男均不可置信地,看着花衬衫男双膝跪地,眼睛向上翻白,茫茫然斜倒下,松开抓住小雪的手。
剑南与耻字男还没清醒,一声冬隆响唤起了他们麻掉的神经。阿克从饮料出口又拿出一罐可乐,摇摇晃晃地,勉强靠着球棒撑住身体。
逐渐干涸的血迹布满阿克半张脸,血将前额的头发凝结成束,胸膛微微起伏。
“谢谢你救了我。”阿克再度抛起可乐。
高高的,高高的,可乐几乎高过了路灯的最顶端,没入黑色的夜。剑南与耻字男面面相觑,几乎同一时间放下小雪,朝阿克冲过来!耻字男手中的刀子,晃动着恶意的残光。
阿克无暇注意他们,只是将木棒凝缩在肩后,笑笑看着小雪。可乐坠落,坠落在阿克面前。偏下,一个所谓大坏球的位置。落迟了,但不重要。
人生有太多迟到,却美好非常的时刻。所以阿克挥棒!
耻字男几乎是同时收住脚步,以在电影中亦绝难看见的夸张姿势,颈项愕然往上一转,发出喀嚓脆响。
剑南惊骇不已,脚步赫然停止,距离阿克只有五步,停止呼吸,发抖。
前进,或是后退?耻字男的鼻血呜咽了一地,痛苦地爬梭在地上乱踢,眼泪都酸迸了出来,手中的刀子不知摔到哪儿去了。“干!”剑南拔腿就逃,以他平生最快的速度。背后传来冬隆一闷声,剑南心脏快要爆裂。
真是太邪门了!有鬼!灵异现象!不能把命送在这里!剑南的脸孔惊吓得都扭曲了。阿克微笑。
小雪放在脸上的十只手指头缝里,一双热泪盈眶的眼睛。“请你,一直待在我身边。”阿克笑着,可乐高高抛起,轻轻坠下。然后阿克挥出他这辈子最漂亮的一棒。
但,没有人理会可乐罐精彩绝伦的飞行路线,与剑南后脑勺如何迸裂的画面。
上帝手中幸福的放大镜,如小雪所愿,静悄悄地聚焦在自己身上,还有站在自动贩卖机旁的男孩。
小雪哭了,但阿克在笑,双手紧紧握住棒子,停留在刚刚那一瞬间。
如果有人问他,这辈子最帅是什么时候?毫无疑问,他会记住现在这个姿势。
九局下
ˇ6ˇ
加护病房外,小雪双掌合十祈祷,嘴唇紧张到发白。她的心里很乱,被无限膨胀的荒谬给淹没。
人生并不是小说。太多不必要的峰回路转,让小雪的心很沉重。小雪不需要这样的高潮迭起让自己更爱阿克。她早已给出了全部的爱。
“血压过低,50/70,脉搏微弱,瞳孔略微放大,有严重的脑震荡,刚刚紧急送断层扫描,有脑干发黑的迹象。有没有通知家属?”刚刚阿克被送出急诊室时,负责紧急手术的医生这么说。小雪的心都空了。
店长一接到电话就赶来了,急到焦头烂额,帮忙小雪应付阿克的保险公司跟联络阿克远在南部的家人。几个小时过去了,现在正睡在自己身边,眉头还是紧绷的。
警察局也派人来做了笔录,带走了救护车一并送来的三个小流氓,个个都有轻微的脑震荡,惊魂未定。至于他们要吃几年牢饭,小雪根本没有心思去想。
小雪的身旁,堆了好几个不同口味的便当。
她记得,阿克说过,他是一个只要吃饱了,就能百病痊愈的超级笨蛋。
可是阿克还没醒,一直都还没醒,连一口饭都送不进他的嘴里。“是我夺走了阿克的好运气吗?”小雪喃喃自语,看着双手握紧的两只手机。
一只手机吊着绿色猴子,那是阿克的。一只手机吊着粉红猴子,小雪自己的。
小雪脸上泪痕未干,静静地拨打阿克的手机,反复听着自己甜腻又撒赖的语音铃声,回忆这段日子以来,一切的一切。然后又哭了出来。
在一起才满一个月,就发生这么可怕的厄运。毫无疑问,阿克是一个自己没有力量击出的正中好球。
如果阿克能够脱离险境,自己就离开他吧?
离开他,别再汲取阿克身上幸福的能量,别再自私了。现在的自己,一个人也能勇敢地活下去吧,阿克已经教会了她许多。
小雪摸着左手手腕上的旧疤,几乎已看不出来当初割腕的伤痕,只剩下淡淡的一抹红色。阿克的爱,早就渗透了她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
远远的,青色走廊尽头,阿克焦急的家人赶来,拉着医生与护士问东问西。
小雪透过加护病房的玻璃,看着鼻孔插入呼吸管、被绷带重重缠捆的阿克。
然后,小雪删去了自己存在阿克手机里的来电铃声与相片。“再拨一次电话给我,以后你再也找不到我了,小雪会像妖怪一样,坚强地活下去。阿克也会好起来,一定会好起来。”小雪按着阿克的手机,拨给自己。手机响了。
“小雪妖怪,虽然我还搞不清楚我们之间那把宝剑是虾小,不过总有一天,它该出现的时候还是会出现。你是我眼中的苹果,Youaretheappleofmyeye。”阿克的声音。
不知道什么时候,阿克偷偷录了这段语音铃声,当做两个人在一起一个月、同居九个月的礼物。这个笨蛋,今天下午明明还装做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小雪妖怪,虽然我还搞不清楚我们之间那把宝剑是虾小,不过总有一天,它该出现的时候还是会出现。你是我眼中的苹果,Youaretheappleofmyeye。”
不断重复的铃声,小雪的眼泪又涌了出来。
她想起了阿克曾跟她说过,在英文谚语“Youaretheappleofmyeye”里,其实是“你是我最珍视的人”的意思。“阿克,谢谢你。”
小雪轻轻地,拔走了绿色的猴子吊饰,将阿克手机放在店长的手里。
爱情与人生,不再是两好三坏。
ˇ7ˇ
阿克醒来已经一个礼拜了。
店长转述医生的话,拉里拉杂的,用了奇迹、神奇、命大等同义词,总之是在鬼门关前徘徊了一遭。脑部无虞,现在只剩皮肉伤要将养,转进了普通病房。
“小雪那个妖怪呢?”阿克含糊地问,他每次醒来都会问同样的问题。
虽然掉了两颗牙齿,忍着痛,还是可以用嘴巴吃饭。
跟阿克自己说的一样,他一开始张嘴吃东西,就以惊人的速度恢复。
“你自己养的妖怪怎么跟我要?该出现就会出现啊,让你猜着了还叫妖怪?”店长在病床旁吃便当,每次阿克这么问,他就如出一辙地回答。
等一下陪阿克吃完便当,店长又得赶回卖场。
“也是。”阿克看着一旁的手机。表面上一派不在乎,心中却很不踏实。
有时他无聊打电话给小雪,却一直没有人接听。小雪也没有来看过他,他很担心小雪发生了什么。
“店长,说真的,小雪没事吧?”阿克迷迷糊糊记得,那个恶夜的最后,小雪并没有受到伤害才是。
“没事啊,不信你自己去问警察。倒是围殴你的那三个浑蛋,现在被起诉重伤害罪,晚点警察还会来问你笔录,吃饱了就睡吧,才有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