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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当年此事相当轰动。”
“我也是听小郭说的。”
“那时,你我还没出世?”
琦琦,“你比我小,你大概还没有出世。”
“大约是什么年份?”
琦琦抬头想一想,“约是一九六零年。”
求真大大诧异,“故事怎么越说越回去了?”
“是,彼时小郭还在他师傅处做学徒。”
“那时,许红梅小姐什么年纪?”
“也许十五岁,也许十六岁。”
“那么早就谈恋爱?”
“是,爱上了她父亲的仇人,比她大四十岁的列正。”
“列正,他也姓列?”
“是,他姓列。”
求真站起来,大声说“这么讲来,那列嘉辉明明就是列正的孩了!”
“我们查过,许红梅从来未曾生育。”
求真不服气,“也许她躲起来养下这个孩子呢。”
“我们调查得十分彻底,他们的确不是母子,你可以忘记这一点。”
“把他们的故事告诉我。”
“故事很简单,列正有家室有孩子,子女且比许红梅年长,双方遇到极人阻挠,结果红梅脱离家庭出走,而列正亦与发妻离异,他俩终于正式结婚,那年许红梅二十一岁。”
“你看,没有离不成的婚!”
琦琦笑,“真是,一个人没离婚,是因为他不想离婚。”
“故事结局十分美好呀。”
“是,我们在侦探社见到许红梅的时候,列正刚去世没多久。”
求真算一算,“那位列先生得享长寿,活了八十岁。”
“许红梅一直同他在一起,这样经得起时间考验,双方家人都开始软化,尤其是前任列太太,真是位通情达理的夫人,力劝子女与列正和解。”
“结果他们有没有原谅父亲。”
“有。”
“是因为遗产分得均匀吧。”求真笑。
“你又来了。”琦琦揶揄。
这是卜求真的毛病,她从不美化事实。
当下她算一算,“故事自一九六零年开始,迄今已有八十年历史,唏,我还以为我老了呢。”
就在这个时候,在一蓬蓬紫罗兰后边,传出一个优雅的声,“你们算错了,故事开始的时候,我才十二岁,我记得很清,那是一九五八年的五月六日。”
求真与琦琦吓得面红耳赤,冲口而出“谁?”
有人轻轻拨开香氛扑鼻的紫罗兰,“我,许红梅。”
求真与琦琦一听,更窘至无地容身,巴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许红梅轻笑。
求真看到一双慧黠的眼睛。
呵,许女士的灵魂没有老。
“两位,请坐,我早已经留意到你们了。”
求真松口气。
许红梅缓缓走出来,坐在她们对面。
她说“主要是琦琦小姐的样子,一点儿都没变。”
琦琦双耳烧至通红透明,一句话说不出来。
“小郭先生亦老当益壮,只是,这位小姐是谁呢?”
“我叫卜求真。”
“卜求真,”许红梅沉吟,“是《宇宙日报》的专栏作者卜求真吗?”
求真笑了,“正是在下。”她知道自已有点名气,但是没想到连不问世事的老太太也听过她是谁,不禁神采奕奕,如打了一支强心针。
“我看过你的高沦,十分敬佩。”
“哪里哪里。”
“字里行间,对世情观察入微,毫无幻想,令读者戚戚焉。”
求真一愣,“是吗,我有那么悲观吗?”
“是通彻。”
“谢谢你,只怕没你说得那么好。”
那边厢琦琦渐渐镇定下来,脸上红潮亦褪却大半。
“你们对我的故事,好像很有兴趣。”
卜求真老实不客气说:“是。”
许女士笑了,眯着双眼,脸上布满皱纹,看上去十分可爱可亲。
“许女士,愿意把你的故事,告诉一个记者知道吗?”
“我的故事,同一些传奇性人物比较起来,只怕乏善足陈呢。”
“太客气了。”
“而且,船正往回驶,三天后就抵岸,从早说到夜,也不够讲几十年的事。”
“上岸后我到府上来,继续聆听。”
许红梅笑了。
琦琦也笑,心中想,求真你这只鬼灵精,胆大、皮厚,真有一手。
正在此际,船上服务员向他们走来,“啊,许女士,你在这里,列先生到处找你,十分焦急,请随我来。”
许红梅缓缓站起来,走出两步,然后再转过头来,求真知她有话要说,连忙趋向前去。
“你们三人,请于下午再同我联络。”
求真大喜。
琦琦也松口气。
许红梅随服务员轻轻离去。
求真兴奋地说:“找到谜底了。”
“嗯。”琦琦附和。
“你看,”求真笑道,“小郭先生找她三十五年,一直不得要领,我一出现,即有结果,不由你不服吗。”
琦琦看看她笑,“服、服、服。”
好胜心数十年不变。
不过如今已进化为搞笑的题材。
她俩各自回舱,略事休息后,约同小郭一起午膳。
正谈笑间,忽见落地长窗外有一架直升机降落在甲板上,直升机身有一个红十字。
“嗯。”求真说,“有乘客病重,由直升机载返诊治。”
小郭金星火眼地看着担架抬出来,忽然霍一声站起来,“病人是许红梅。”
求真双眼略慢,却也已经看到担架身边一个玉树临风似的身型正是列嘉辉。
求真连忙丢下美食,奔往甲板。
已经来不及了,医务人员、病人,连同家属,一起上了直升机,在空中打了一个圈,便向岸边飞走。
疾风打得求真衣履尽乱。
小郭望着天空,“你说怪不怪,她才要开口,就遇上急病。”
琦琦喃喃道:“希望她有时间把她的故事说出来。”
求真到船长室去兜了一转。
“心脏病。”
琦琦说:“那很简单,换一颗就是了。”
“已经是人工心脏。”
“再换。”
小郭说:“嗯,人类的寿命可以无休止延续下去,直至本人厌倦为止。”
琦琦忽然笑,“旧三年,破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
求真再也不会放弃讲笑话机会,“你还修理得不错呀。”
求真又说:“船上几个年轻小伙子一直盯着你。”
船将泊岸,年轻人问琦琦要通讯地址。
琦琦只是推搪。
也难怪,皮相虽然秀丽灿烂,心事却已开到荼藦。
求真揶揄琦琦,“为何不把姿色善加利用?”
琦琦感喟,“早知今日不必多此一举。”
求真却又安慰她:“不妨,你不会比我更笨,多少人在《宇宙日报》弄到一则专栏,乖乖隆哟咚,不得了,利用官交际应酬、耀武扬威、自吹吹人、歌颂祖国、造谣生事,还有,收受利益,大做广告。我只利用过专栏收稿酬,很窝囊吧。报馆一直嫌贵,也嫌我不识趣,太没有办法了。”
琦琦反而笑出来,“嘿,至高至纯至清的果然是你。”
“咄,”设想到求真是认真的,“我所说均系实话,这是我做事一贯作风,并不希祈你称赞。”
“既然如此,何必诉苦。”
“是,你说得对,我还不是圣人,歉甚。”
小郭这时诧异曰:“两个女人聊起天来,真可以谈到天老地荒,宇宙洪荒。”
温馨一如老好从前。
“小郭先生,船泊了岸,我们立刻联络许红梅女士。”
“假如她还在人世。”
求真打一个哆嗦,“不,她一定活着。”
小郭苦笑,“这恐怕不是由你决定的事呢!”
求真问“小郭先生,船上相遇,不是偶然吧?”
小郭答得好,“过了二十一岁,还有什么偶然的事。”
琦琦代为解答:“这几十年来,小郭一直跟着许列两位。”
“却没有上去认人。”
小郭摸着面孔,“没有颜面。”
求真笑。
“我想告诉他们,原氏已经出关,医术亦已精湛过从前百倍,我愿意再替他们与原氏接触。”
“去,一上岸就做。”
船终于泊岸了。
下船时求真松了一大口气。
“再过二十年,也许我会甘心被困在一只豪华船上,此刻心还野,还是觉得坐船闷。”
小郭说:“连我都无心欣赏风景。”
第二天小郭便找到列嘉辉。
“他已返家,许女士住院期间,他天天侍候在侧。”
求真心念一动。
母慈子孝,也自有个限度,二人如此情深一片,更像一对情侣。
“许女士救回来了,全身血液系统几乎都已更换,医生不表乐观。暂时性命无碍,可是生命时钟不知几时停顿。”
求真说:“我去看她。”
“你要事先申请。”
“没问题。”
三天后,求真得到答复,许女士愿意见她。
与她联络的是列嘉辉本人,他谈吐有礼,十分客气,“卜小姐,她大病尚未痊愈,只能略谈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