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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棒的电视转播。”她说:“画面:国安局人员正将可卡因偷偷藏入记者家中。”
“不是国安局……是‘小组’。”布隆维斯特纠正道:“别把两者搞混了。”
“拜托,乔纳斯是国安局的人。”她反驳道。
“没错,但实际上他应该被视为内线。界线要分得一清二楚。”
“明白了。这里要报道的是‘小组’,不是国安局。麦可,你能不能解释一下,为什么你老是卷入这么轰动的大事?你说得没错,这会比温纳斯壮事件还大。”
“我就是有这个能耐。出人意料的是这个故事也是从温纳斯壮说起,就是六十年代的间谍丑闻。”
爱莉卡四点打电话来,说她正在和报业公会开会,分享她对于《瑞典摩根邮报》计划裁员的想法,自从她辞职后,裁员之举在报社引起了极大的冲突。她恐怕赶不及六点半吃饭。
乔纳斯帮着让克林顿从轮椅移到房间的沙发床上,这个房间是克林顿在火炮路“小组”总部的指挥中心。他一个早上都在洗肾,刚刚才回来,觉得自己老态龙钟,疲惫到极点。过去几天他几乎都没合眼,真希望这一切早点告一段落。纽斯壮出现时,他坐在床上,好不容易让自己舒服了些。
克林顿集中精力问道:“准备好了吗?”
“我刚刚去见了尼西德兄弟。”纽斯壮说:“需要五万克朗。”
“我们付得起。”克林顿说。
天哪,要是再让我年轻一次就好了。
他转头轮番打量着纽斯壮和乔纳斯。
“不会良心不安吧?”他问道。
两人都摇头。
“什么时候?”克林顿问。
“二十四小时内。”纽斯壮说:“很难确定布隆维斯特会在哪里过夜,但若是逼不得已,他们会在《千禧年》办公室外面动手。”
“今天晚上,两个小时后也许有机会。”乔纳斯说。
“真的吗?”
“爱莉卡前不久打电话给他,他们会在萨米尔之锅吃晚餐,这间餐厅在贝尔曼路附近。”
“爱莉卡……”克林顿有些迟疑。
“拜托,她该不会……”纽斯壮说。
“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乔纳斯说。
克林顿和纽斯壮都瞪着他看。
“我们一致认为布隆维斯特是最大的威胁,他会在下一期的《千禧年》发表不利的消息。我们阻止不了杂志发行,所以只好摧毁他的信誉。如果他在一场看似典型的黑道火拼中丧生,接着警方又从他家搜出毒品与现金,调查人员便会下某种结论。他们不会一开始就调查与秘密警察有关的阴谋。”
“说下去。”克林顿说。
“爱莉卡其实是布隆维斯特的情妇。”乔纳斯说得铿锵有力。“她对丈夫不忠。如果她也牺牲了,将会更引人猜疑。”
克林顿和纽斯壮交换了一下眼色。在制造烟幕方面,乔纳斯是天生好手,学得很快。但克林顿与纽斯壮心里顿时涌起一股焦虑。乔纳斯对于生死太满不在乎,这不是好现象,不能只因为出现机会便使用极端手段。杀人并非方便之道,除非别无选择否则不该轻易诉之于此。
克林顿摇了摇头。
连带损害,他暗想。忽然间对这整个行动充满厌恶。
为国家奉献一生之后,如今却像一群野蛮佣兵似的坐在这里。札拉千科有必要。毕约克……令人遗憾,但古尔博说得对:毕约克会投降。布隆维斯特……或许也有必要。但爱莉卡可能只是个无辜的旁观者。
他定睛注视着乔纳斯,暗自希望这个年轻人不会变成个精神变态。
“尼西德兄弟知道多少?”
“一无所知,我是说关于我们。他们只见过我一人,我用了另一个身份,他们追踪不到。他们以为杀人一事和毒品交易有关。”
“暗杀后他们怎么办?”
“马上离开瑞典。”纽斯壮说:“就像干掉毕约克以后那样。假如命案调查没有结果,几个星期后他们就能非常小心地回来了。”
“用什么方法?”
“西西里作风。走向布隆维斯特,把弹匣里的子弹全打到他身上,然后走开。”
“武器呢?”
“他们有自动枪,不知道是哪一种。”
“他们可千万别扫射餐厅……”
“这你大可放心。他们不是冲动型的人,知道该怎么做。不过假如爱莉卡坐在同一张桌子……”
连带损害。
“听好了,”克林顿说:“重要的是不能让瓦登榭听到一点风声,尤其是爱莉卡也一起遇害的话。他已经压力大到崩溃边缘,等事情结束后,恐怕就得让他退休。”
纽斯壮点点头。
“也就是说当我们听到布隆维斯特被射杀的消息,就要好好演场戏。我们要召开紧急会议,要表现出对情势发展的震惊。可以推测幕后的主使者,但在警方找到证据之前,绝口不提毒品。”
布隆维斯特在快五点时与“She”的主持人道别。他们花了一个下午填补资料的空缺,接着布隆维斯特去上了妆,拍一段很长的访谈节目。
他被问到一个问题,却一直无法给予前后连贯的答案,只得重拍好几次。
瑞典政府的公务员怎么可能走到杀人这一步?
早在“She”的主持人提问前,布隆维斯特便考虑过这个问题。“小组”必定将札拉千科视为不能接受的威胁,但这个答案仍不令人满意。而他对于自己最后给的回答也还是不满意:
“我唯一能作出的合理解释就是多年下来,‘小组’发展成一个地地道道的邪教,成为像克努特比教派,或吉姆·琼斯牧师之类的组织或人物。他们制定自己的法律,其中对与错的观念已经不重要。也因为这些法律,他们自以为独立于正常社会之外。”
“听起来像一种精神病,不是吗?”
“这样描述不能说不正确。”
布隆维斯特搭地铁到斯鲁森。此时去萨米尔之锅还太早,他在索德马尔姆广场站了一会儿,内心还是感到担忧,不过另一方面生活又忽然重新上了轨道。直到爱莉卡重回杂志社上班后,他才发觉自己有多想念她。而且她重披战袍并未引起任何内斗,玛琳欢欢喜喜地回去当编辑秘书,如今生活恢复正常令她感到——套她自己的话——近乎欣喜若狂。
爱莉卡重回岗位也让大伙发现过去三个月内,人手不足的情况是多么不可思议。爱莉卡不得不全速重掌《千禧年》,并在玛琳的协助下才终于处理掉一些日积月累的组织问题。
布隆维斯特决定去买份晚报,然后在和爱莉卡碰面前,上霍恩斯路的“爪哇”喝咖啡消磨时间。
检察总长办公室的兰西德·古斯塔夫森检察官将老花眼镜放到会议桌上后,仔细打量着这群人。她现年五十八岁,有一张双颊丰满但布满皱纹的脸,一头花白短发,担任检察官已二十五年,自九十年代初进入检察总长办公室。
仅仅三个星期前,她毫无预兆地被召到总长办公室见宪法保障组组长艾柯林特警司。当天她正忙着结束一两件例行公事,以便无牵无挂地前往胡沙罗岛的小屋度假六星期。不料临行前却被指派负责调查一群被称为“小组”的公务员,度假计划只得暂缓。她被告知说接下来这段时间都要以本案为主,而且可以相当自由地组织自己的行动团队,作出必要的决定。
“这可能会是瑞典有史以来最轰动的犯罪调查之一。”检察总长对她说。
她开始觉得总长说得有理。
听着艾柯林特简述整个情况以及他奉首相之命所作的调查,她愈来愈惊讶。艾柯林特的调查尚未结束,但他相信已经得到够多证据可以将案子送交检察官。
古斯塔夫森首先检阅艾柯林特呈上来的所有数据。当犯罪活动的范围开始清楚呈现时,她便了解到自己所作的每个决定总有一天会受到历史学家与其读者们的审视。自此之后,她只要醒着便时时刻刻努力地应付这许多罪行。此案是瑞典法律史上的特例,要追查的犯罪活动时间至少长达三十年,因此她认知到这需要一支非常特殊的行动团队。她想起七八十年代意大利政府内的反黑手党调查员,为了求生不得不将工作几乎全部地下化。她知道为什么艾柯林特自己也得秘密行动,因为他不知道能信任谁。
她采取的第一步就是找来检察总长办公室的三名同事,挑选的都是认识多年的人。接着再聘请一位知名历史学家,此人曾协助犯罪预防委员会分析数十年来秘密警察的责任与权力的增长。她也正式指派费格劳拉警官担任调查负责人。
至此,针对“小组”的调查工作已具备合乎宪法效力的形式,就和警方的其他调查工作没有两样,只不过是在极度保密的状况下进行。
过去两星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