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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放松下来,等候着。
札拉千科在门口站了两分钟没有动,然后小心翼翼地关上门。
她听见他悄悄地沿走廊远去时,拐杖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五分钟后,她以右手肘撑起身子,拿过水杯,喝了一大口水。接着两腿跨下床沿,拔掉手臂与胸前的电极片。她费力地站起来,身体摇摇晃晃,花了大约一分钟才稳下来。她一跛一跛地走到门边后,靠在墙上喘息,全身冒冷汗。刹那间感到一股愤怒的寒意。
去你妈的,札拉千科。我们现在就在这里一决高下吧!
她需要武器。
紧接着便听到走廊上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该死,电极片。
“你怎么爬起来了?”夜班护士问道。
“我想……想……上厕所。”莎兰德气喘吁吁地说。
“马上回床上去。”
她牵着莎兰德的手,扶她上床,随后取来便盆。
“你想上厕所就按铃叫我们。这就是这个按钮的作用。”
星期二,布隆维斯特在上午十点半醒来,冲过澡,煮上咖啡,便坐到笔记本前面。前一晚到米尔顿开过会后,回家又工作到凌晨五点。文章终于开始有了雏形。札拉千科的生平还很模糊,现在有的只是他威胁毕约克吐露的部分,以及潘格兰所能提供的少许细节。莎兰德的部分则已大致拟定。他按部就班地解释她如何被国安局内部一帮支持冷战的分子锁定,进而关进精神病院以阻止她泄漏札拉千科的底。
他很满意自己写的内容。还得补一些漏洞,但他知道这个故事棒极了,它将在新闻版面造成轰动,也将猛烈引爆政府高层。
他边抽烟边沉思。
看得出有两个脱漏之处特别需要注意。其中一个还算简单,就是得应付泰勒波利安,他还挺期待这一刻到来的。事情结束后,原本享誉全国的儿童精神病专家将成为全瑞典最惹人厌的人之一。这是一件。
另一件比较复杂。
共谋对付莎兰德的那些人——他暗称之为“札拉千科俱乐部”——是秘密警察。他知道其中一个:毕约克,但毕约克不可能是唯一的一个。一定是一群人……某种小组或单位之类的。肯定有带头者,有行动管理者。一定有预算。但他想不出该怎么去找出这些人,甚至不知从何着手。对于秘密警察的组织缘起,他仅有十分模糊的概念。
星期一展开调查之初,他先派柯特兹到索德马尔姆的二手书店去买所有关于秘密警察的书。下午,柯特兹带着六本书来到他的住所。
《瑞典间谍战》,麦可·罗斯奎斯特著(坦帕斯出版社,一九八八年);《秘警之首:一九六二至一九七〇年》,维涅著(瓦斯壮和威斯坦德出版社,一九八八年);《秘密警力》,杨·奥托森与拉斯·马格努森合著(帝达出版社,一九九一年);《秘警的权力斗争》,艾瑞克·马格努森著(寇勒那出版社,一九八九年);《一项任务》,卡尔·黎波姆著(瓦斯壮&威斯坦德出版社,一九九〇年);以及有点出人意料的《卧底特务》,托马斯·怀赛德著(巴兰庭出版社,一九六六年),此书探讨的是温纳斯壮事件,不过是六十年代那个事件,而不是布隆维斯特最近揭发的温纳斯壮事件。
星期一晚上到星期二凌晨,他花了不少时间阅读或至少浏览这些书,看完后有几点发现。第一,有关秘密警察的书多半都在八十年代末出版,搜寻网络发现,类似主题几乎没有较新的作品。
第二,关于多年来瑞典秘密警察的活动,似乎没有任何简单明了的基本概要。这可能是因为许多文件都被盖上“极机密”章而无法取得,但似乎也没有任何机构、研究者或媒体针对秘密警察进行严密的审查。
他还注意到另一件奇怪的事:柯特兹找到的书中都没有列出参考书目。反倒是脚注处经常引用晚报的文章或是某位上了年纪已退休的秘密警员的访谈内容。
《秘密警力》一书十分引人入胜,只可惜大多以二战前与大战期间为主。维涅的回忆录,布隆维斯特视之为宣传工具,是一个遭受舆论严重抨击后被解职的秘警头子,为了自我辩白而写的。《卧底特务》的第一章就有太多关于瑞典的错误信息,他随手就扔进垃圾桶。最后只剩下《秘警的权力斗争》与《瑞典间谍战》这两本真正展现其雄心,即描述秘密警察的工作,书中有日期、姓名与组织结构。他觉得艾瑞克的著作尤其值得一读,尽管并未为他此刻的问题提供任何解答,还是详细解释了秘密警察的组织架构与其数十年来主要插手的事务。
最令人意外的是黎波姆的《一项任务》,书中描述了帕尔梅遭暗杀与艾伯·卡尔森事件发生后,前瑞典驻法大使奉命审查秘密警察所遭遇的问题。布隆维斯特从未看过黎波姆的著作,作者那嘲讽的口吻加上锋利的评论倒是让他大吃一惊。不过就连黎波姆的书也未能让布隆维斯特更接近问题的答案,只是他已开始有点明白自己要对抗的是什么样的对手。
他打开手机,拨了电话给柯特兹。
“柯特兹,谢谢你昨天帮我跑腿。”
“你现在又需要什么?”
“再替我跑一趟。”
“麦可,我实在不想说,可是我还有工作要做。我现在是编辑秘书呢。”
“很棒的职务升迁。”
“你要我做什么?”
“这么多年来,有一些关于秘密警察的公开报告。黎波姆写了一份,一定还有其他类似的。”
“我懂了。”
“凡是国会找得到的东西都帮我送来,像预算、公开报告、质询内容等等。还有秘密警察的年度报告,再久以前的都要。”
“遵命。”
“很好。对了,柯特兹……”
“怎么样?”
“明天给我就好。”
莎兰德整天都想着札拉千科。她知道他们只隔着一间病房,知道他晚上会在走廊上闲晃,也知道他今天凌晨三点十分来过她的房间。
她为了杀他一路追踪到哥塞柏加,结果行动失败,札拉千科还活着,而且就安稳地躺在距离她几乎不到十米的床上。她陷入了困境。暂时看不出情况有多糟,但如果不想冒着再度被关进疯人院接受泰勒波利安看管的风险,她就得逃跑,甚至秘密出国。
问题是她几乎连在床上坐正都有困难。不过情况确实改善了。头还会痛,但是一阵一阵而非持续性,左肩的疼痛也略为减轻了,但只要一动又会发作。
她听见门外有脚步声,接着护士开门让一个穿着黑长裤、白衬衫和深色外套的女人进来。她是个身材苗条的美女,一头利落的深色短发,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开朗的自信。她手上提着黑色公文包。莎兰德立刻看出她的眼睛和布隆维斯特很像。
“你好,莉丝,我是安妮卡·贾尼尼。”她说:“我可以进来吗?”
莎兰德面无表情地打量她。忽然间她一点也不想见到布隆维斯特的妹妹,也后悔不该答应让她替自己辩护。
安妮卡进来以后关上房门,并拉了椅子坐下。她望着当事人,静静坐了好一会儿。
这女孩看起来情况糟透了。她的头缠着绷带,布满血丝的双眼周围全是瘀青。
“在我们开始讨论之前,我要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希望我替你辩护。通常我都是接民事案件,替被强暴或家暴的受害者辩护。我不是刑事律师。不过仔细研究过你的案子之后,我很想为你辩护,如果可以的话。我也应该告诉你,麦可是我哥哥,你想必已经知道,而我的律师费是他和阿曼斯基支付的。”
她暂时打住,见对方没有响应便又继续。
“如果你要我当你的律师,我就会为你工作,而不是为我哥哥或阿曼斯基。我还得告诉你,在任何审判期间,我都会接受你的前任监护人潘格兰的建议与协助。他是个很有韧性的老先生,还拖着病体下床来帮你忙。”
“潘格兰?”
“是的。”
“你见过他了?”
“是的。”
“他现在怎么样?”
“他气炸了,但奇怪的是他好像一点也不担心你。”
莎兰德撇嘴一笑。这是她进索格恩斯卡医院以来首次露出笑容。
“你觉得如何?”
“像一堆大便。”
“那么,你要我当你的律师吗?阿曼斯基和麦可会付我钱,而且……”
“不要。”
“不要是什么意思?”
“钱我自己付。我不要拿阿曼斯基和小侦探的一分钱。不过我得上网才有办法付钱。”
“我明白了。这个问题到时候再说。反正,我的薪水大多是国家付的。那么你要我当你的律师吗?”
莎兰德微微点了点头。
“好。那我先转达麦可的信息。听起来有点让人摸不着头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