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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交友圈我不清楚,我……”札拉千科迟疑几秒钟,随即以神秘的口吻说道:“我必须坦承……偷偷告诉你们吧……有时候我很替尼德曼担心。”
埃兰德伏身凑到他眼前。
“这是什么意思?”
“我发现他可能很暴力……我其实会怕他。”
“你是说你觉得受尼德曼威胁?”埃兰德问道。
“正是。我老了,行动又不便,无法保护自己。”
“你能解释一下你和尼德曼的关系吗?”
“我是个残废。”札拉千科比比自己的双脚。“这是我女儿第二次企图杀我。几年前我雇用尼德曼当助手,以为他能保护我……没想到他接管了我的生活,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我也不能多说什么。”
“他帮你什么?”茉迪切入问道:“做你自己不能做的事吗?”
札拉千科用唯一露出的眼睛注视茉迪许久。
“据我所知,你女儿在九十年代初将汽油弹丢进你的车内。”茉迪继续说道:“你能不能解释她这么做的原因?”
“这你得去问我女儿,她精神有毛病。”他的口气再度显露敌意。
“你是说你想不出莎兰德在一九九一年有任何理由攻击你?”
“我女儿精神有毛病。有很多档案数据可以证明。”
茉迪头一偏。她发现自己提问时,札拉千科的回答更具攻击性与敌意,这一点埃兰德也注意到了。好吧……白脸、黑脸。茉迪提高声量。
“你想她的行为会不会和你曾经痛殴她母亲并造成永久性的脑损伤有关?”
札拉千科转头面向茉迪。
“根本是胡说八道。她母亲是个妓女,八成是被哪个嫖客殴打的,我只是刚好经过。”
茉迪扬起双眉。“这么说你完完全全是无辜的?”
“当然。”
“札拉千科……我再重述一遍,看看我了解得正不正确。你说你从未殴打你的女友,也就是莎兰德的母亲阿格妮塔·苏菲亚·莎兰德,但你当时在国安局的负责人毕约克却写过一份长长的报告,还盖上‘极机密’印章,而你打人这件事正是报告的重点。”
“我从未被判刑,从未被起诉,要是国安局有哪个白痴胡乱捏造报告,我也没办法。如果我曾经涉嫌,他们至少会讯问我吧。”
茉迪无言以对。札拉千科包在绷带底下的脸似乎在窃笑。
“所以我要告我女儿,告她企图杀害我。”
茉迪叹了口气。“我渐渐可以理解她为什么会抑制不住冲动,拿斧头劈你的头了。”
埃兰德轻咳一声,说道:“抱歉,波汀先生……我们还是言归正传,说说你对尼德曼的活动有哪些了解。”
茉迪在札拉千科病房外的走廊上,打电话给包柏蓝斯基巡官。
“没有结果。”她说。
“一点也没有?”包柏蓝斯基问道。
“他要控告莎兰德重伤害和杀人未遂。他声称和斯德哥尔摩的命案毫无关系。”
“关于莎兰德被埋在他哥塞柏加农场的土地上,他作何解释?”
“他说他感冒,几乎整天都在睡觉。如果莎兰德在哥塞柏加遭到枪击,肯定是尼德曼自作主张做的事。”
“好,那现在掌握了些什么?”
“她是被一把点二二口径的布朗宁射伤,所以才能活命。凶器找到了,札拉千科承认枪是他的。”
“我懂了,换句话说,他知道我们会在枪上发现他的指纹。”
“没错,但他说最后一次看到这把枪的时候,还放在书桌抽屉里。”
“也就是说那个了不起的尼德曼先生趁札拉千科睡着后,拿枪射杀了莎兰德。真是个冷血的混蛋!有任何证据可以反驳吗?”
茉迪想了一下才回答说:“扎拉千科熟知瑞典法律与警察办案程序。他什么都没有承认,把尼德曼当代罪羔羊。我实在不知道我们能证明什么。我请求埃兰德把他的衣服送往鉴定组化验,看看有无火药残留,不过他一定会说他两天前才去打靶。”
莎兰德闻到杏仁和乙醇的味道。她觉得嘴里好像有酒精,想要吞咽,舌头却麻痹毫无知觉。她试图睁开眼睛,却办不到。仿佛听到远处一个声音在和她说话,却听不懂在说什么。接着那个声音变得十分清晰。
“我想她撑过来了。”
她感觉到有人在摸她的额头,便试着想拨开这只侵犯她的手,与此同时又感觉左肩一阵剧痛,只好逼自己放松。
“你听得到我说话吗,莉丝?”
走开。
“你能睁开眼睛吗?”
到底是哪个白痴在这里唠叨?
她终于睁开眼睛。起初只看到奇怪的光线,最后有个人形出现在她视野中心。她努力集中视线,人影却不断溜走。她觉得自己好像严重宿醉,床也似乎不断往后倾。
“之头药。”她说。
“再说一次好吗?”
“挨痴。”她说。
“这倒很清楚。可以再把眼睛睁开吗?”
她将眼睛睁开一条缝,看见一个完全陌生的脸,然后记住每个细节。大约一英尺外,有个金发男子倾斜着一张瘦削的脸,眼珠深蓝色。
“你好,我叫安德斯·约纳森,我是医生。你现在人在医院,你受了伤,刚刚动过手术。你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撒兰德。”莎兰德说。
“好,麻烦你从一数到十好吗?”
“一、二、四……不对……三、四、五、六……”
接着她便昏了过去。
约纳森医师对她的反应感到很开心,不但说出自己的名字也能开始数数,这表示认知能力仍完好如初,不会变成植物人。他写下她清醒的时间是晚间九点零六分,手术完成到现在约莫十六个小时。那天他几乎睡了一整天,晚上七点左右又开车回医院,其实这天他休假,不过有一些文书工作要赶着完成。
他忍不住来到加护病房,探视当天清晨被他翻弄过大脑的病人。
“让她多睡一会儿,但要定时查看她的脑波图,我担心脑内可能会肿胀或出血。她想移动手臂的时候,左肩似乎很痛。如果她再醒来,可以每小时给她两毫克的吗啡。”
走出索格恩斯卡医院大门时,他感到异常快活。
住在阿林索斯的牙科护士卡斯培森踉踉跄跄走过森林时,全身不停颤抖。她严重失温,因为身上只穿了一件湿的裤子和薄薄的毛线衣。赤裸的双脚在流血。那个男人把她绑在谷仓里,她好不容易逃出来,却无法解开将双手反绑在背后的绳索。十只手指已毫无知觉。
她自觉有如地球上最后幸存者,所有人都弃她而去。
她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四下一片漆黑,也不知道已经漫无目的地走了多久。还能活命,她自己都感到讶异。
这时她看见林间射出一道光,立刻停下脚步。
她迟疑了几分钟,不敢朝亮光处走去,稍后才穿过,丛丛灌木,来到一栋灰砖平房的院子。她诧异地环顾四周。
接着她拖着脚步走到门口,转身用脚跟踢门。
莎兰德睁开眼,看见天花板有一盏灯。过了一会儿转头时,才发现自己戴着护颈。她觉得头隐隐作痛,左肩则剧烈疼痛,于是又闭上眼睛。
医院,她暗想,我怎么会在这里?
她筋疲力竭,几乎无法有条理地思考。接着记忆蓦然涌现,短短几秒内,她将自己从坑洞挖出来的片段影像迅速在脑中闪现,令她不由得惊恐起来。但她咬紧牙根,专注地调整呼吸。
她没死,但她不确定这是不是好事。
她无法拼凑出完整的过程,只记得柴房里一些模糊零散的画面,还有她愤怒地抡起斧头砍向父亲——札拉千科——的脸,他是死是活?
和尼德曼之间发生什么事,她已记不清楚,但隐约有印象他意外地逃走了,也不知为什么。
忽然间,她想起看见了王八蛋小侦探布隆维斯特。也许一切都是梦,但她记得一间厨房,想必是哥塞柏加农舍里的厨房,好像看见他朝自己走来。肯定是我的幻觉。
哥塞柏加发生的事仿佛已是久远的记忆,也可能是一场荒谬的梦。她将精神集中在此时此刻,然后再次睁开眼睛。
她伤势很严重,这无须他人告知。她举起右手摸摸头,缠了绷带,脖子上有护颈,这时她全想起来了。尼德曼。札拉千科。那个老王八蛋也有一把手枪。一把点二二的布朗宁。这和其他手枪比较起来,只能算是玩具枪,也因此她才能活命。
我头部中枪,手指伸进伤口还能摸到大脑。
她没想到自己能活下来,但也觉得无所谓。如果死亡就像她醒过来之前那片黑暗空洞,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反正几乎感受不到差异。就在这番奇妙的思绪中,她又闭上眼睛再次入睡。
她才打盹几分钟便留意到有动静,随即将眼皮撑开一条缝。她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