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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个地方我也不太明白。”霍姆柏又说:“当初毕尔曼是怎么卷进这件事?你说是他找上札拉千科,请他杀死莎兰德才启动整个事件,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认为他雇用札拉千科想除掉莎兰德,计划让她葬身在尼克瓦恩的仓库。”
“他是莎兰德的监护人,有什么动机要除掉她?”
“事情很复杂。”
“说来听听。”
“他的动机可大了。莎兰德知道他做了某件事,因此威胁到他整个前途与发展。”
“他做了什么?”
“我想你们最好给莎兰德一个亲口解释的机会。”他坚定地看着霍姆柏的双眼说道。
“我猜猜看,”茉迪说:“应该是毕尔曼对他的受监护人做了某种性侵害……”
布隆维斯特耸耸肩,不置可否。
“你不知道毕尔曼肚子上刺青的事吗?”
“什么刺青?”布隆维斯特顿时愣住。
“有人用粗糙的手法在他肚子上刺了一句话:我是一只有性虐待狂的猪,我是变态,我是强暴犯。我们一直不明白那是怎么回事。”
布隆维斯特不禁放声大笑。
“什么事这么好笑?”
“我一直在想她到底怎么报仇?不过呢……我不想讨论这件事,原因我刚才说过了。她才是真正的被害者,她想告诉你们什么得由她自己决定,抱歉了。”
他的表情几乎真的带着歉意。
“被强暴就应该向警方报案。”茉迪说。
“这点我有同感。不过这桩强暴案发生在两年前,莎兰德却还没告诉警方,这表示她不想说。不管我多么不赞成她的做法,这都是她的选择。何况……”
“什么?”
“她也没什么道理相信警方。她曾经试图解释札拉千科何等禽兽不如,结果却被关进精神病院。”
初步调查的负责人理查德·埃克斯壮请调查小组组长包柏蓝斯基与自己面对面坐下时,心里有点七上八下,不自觉地推推眼镜、捻捻梳理得整齐的山羊胡。他感觉得到情况十分混乱而不祥。他们已经追捕莎兰德好几星期,他亲口宣称她精神极端不稳定,是个危险的精神病人,还泄漏消息以便让自己在未来的审判中占上风。一切都显得无比顺利。
他内心深信莎兰德绝对是三起命案的凶手,审判过程肯定简单明了,完全是以他为中心的媒体盛会。不料转眼间事情全出了岔,他发现自己面对的是截然不同的凶手和看似无边无际的混乱场面。那该死的女人莎兰德。
“这下我们的麻烦可大了。”他说:“今天早上有什么发现?”
“已经对这个罗讷德·尼德曼发出全国通缉令,但没有他的踪迹。目前我们只针对警员英格玛森的命案追缉他,但我预料将来应该能指控他涉嫌斯德哥尔摩的三起命案。也许你应该召开记者会。”
包柏蓝斯基最后这个提议,完全只是为了惹恼向来痛恨记者会的埃克斯壮。
“我想暂时还不用开记者会。”他断然回答。
包柏蓝斯基勉强忍住笑意。
“第一,这是哥德堡警方的案子。”埃克斯壮说。
“可是我们确实派了茉迪和霍姆柏到哥德堡的现场,而且也已经开始合作……”
“在了解更多案情之前,先不用开记者会。”埃克斯壮口气冷淡地再次说道:“我要知道的是:你有多肯定尼德曼涉入斯德哥尔摩的谋杀案?”
“依直觉,我是百分之百肯定。不过要破案也不是太有把握,因为没有目击证人,也没有足够的鉴定证据。硫磺湖摩托车俱乐部的蓝汀和尼米南什么都不肯说,他们宣称从未听说过尼德曼。不过他杀了警员英格玛森,还是得入狱。”
“没错,”埃克斯壮说:“现在最主要的就是警员遭杀害一事。但我要你告诉我:有没有任何蛛丝马迹显示莎兰德可能涉入那几起命案?她可不可能是尼德曼的共犯?”
“我觉得不可能,换作是我,绝不会公开提出这个论点。”
“那么她到底是如何涉案的?”
“这非常复杂,布隆维斯特一开始就说过了。一切都绕着那个……亚历山大·札拉千科打转。”
埃克斯壮听到布隆维斯特的名字,略感畏缩。
“继续说。”
“札拉千科是俄国职业杀手,而且似乎无恶不作,他在七十年代叛逃,而莎兰德很不幸地正好是他女儿。国安局有某个派系资助他,并替他收拾所有犯罪的烂摊子。另外还有一名国安局警察负责将莎兰德关进一间儿童精神病院。当时十二岁的她曾威胁要让札拉千科的身份、他的化名、他的所有掩护曝光。”
“这实在有点令人难以理解。这几乎是不能公开的事。如果我的理解正确,所有关于札拉千科的东西都是极机密。”
“可这是事实。我有证据资料。”
“可以让我看看吗?”
包柏蓝斯基将活页夹推到桌子对面,里面有一份一九九一年的警察报告。埃克斯壮暗中瞄了一眼“极机密”的戳印和档案编号,立刻认出那是属于秘密警察的文件。他很快地翻阅这百来页的档案,跳着细读其中一些段落,然后将活页夹放到一旁。
“对此我们得尽量低调,以免局势一发不可收拾。所以呢,莎兰德是因为企图杀害父亲……也就是这个札拉千科,才被关进精神病院,现在又拿斧头攻击他。不管怎么说,这都是预谋杀人,而且她也得因为在史塔勒荷曼对马哥·蓝汀开枪被起诉。”
“你想抓谁随便你,但如果是我,我会小心行事。”
“万一国安局涉案的消息泄漏出去,可是天大的丑闻。”
包柏蓝斯基耸耸肩。他的职责是调查罪行,不是为丑闻善后。
“国安局那个王八蛋,那个古纳·毕约克,你对他的角色了解多少?”
“他是主角之一。现在因为椎间盘突出请病假,住在斯莫达拉勒。”
“好……暂时先不要揭露国安局介入一事,目前重点要放在警员的命案。”
“要保密恐怕有困难。”
“什么意思?”
“我派安德森去带毕约克来接受正式讯问。应该……”包柏蓝斯基看看手表。“……对,现在正在进行中。”
“你说什么?”
“我其实很乐意亲自开车到斯莫达拉勒,不过昨晚命案的相关事件得优先处理。”
“我可没有允许任何人逮捕毕约克。”
“没错,但我没有逮捕他,只是请他来问话。”
“不管怎么样,我不喜欢你的做法。”
包柏蓝斯基俯身向前,仿佛要说悄悄话似的。
“埃克斯壮……事情是这样的,莎兰德从小开始,权利就多次受到侵犯,我不会让这种事在我的眼皮底下继续发生。你大可以撤除我调查组长的职位……但要是你这么做,我也只好针对此事写一份严苛的备忘录。”
埃克斯壮露出一脸仿佛刚吃到某种很酸的东西的表情。
请了病假的国安局移民组副组长毕约克打开斯莫达拉勒避暑小屋的大门后,仰头看着一位身材壮硕、理着小平头、身穿黑色皮夹克的金发男子。
“我找古纳·毕约克。”
“我就是。”
“我是库特·安德森,郡刑事局警员。”男子说着举起证件。
“有什么事吗?”
“想请你跟我去一趟国王岛总局,协助侦查莉丝·莎兰德一案。”
“呃……这其中恐怕有什么误会吧。”
“没有误会。”安德森回道。
“你不明白,我本身也是警察。未免你犯下大错,还是再去问问你的上司吧。”
“就是我的上司想和你谈谈。”
“我得打通电话去……”
“电话可以到国王岛再打。”
毕约克登时认命。事情发生了,我会被捕。那个该死的布隆维斯特。该死的莎兰德。
“我被捕了吗?”他问道。
“暂时还没有。但如果你希望如此,我们可以安排。”
“不……当然不是,我跟你走。我当然愿意协助警界的同仁。”
“那就好。”安德森说着走进门厅,密切监视着毕约克关上咖啡壶、拿起外套。
近午时分,布隆维斯特忽然想起自己租来的车还在哥塞柏加农场,但实在精疲力竭,根本无力也无法去找车,更别提开车了。埃兰德好意地安排一名刑事鉴定人员顺道将车开回。
“就当作补偿你昨晚遭受的对待吧。”
布隆维斯特向他道谢后,搭了出租车前往罗伦斯柏路上的城市旅馆,花八百克朗订了一晚的房间,然后直接进房,脱去衣服。他裸身坐在床上,从夹克内袋掏出莎兰德的奔迈T3,拿在手里掂了掂。想到鲍尔松对他搜身时没有将它没收,他仍感到讶异,鲍尔松想必以为那是他自己的,而他始终没有遭到正式拘捕与搜索。思索片刻后他将它放进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