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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IKEA,宜家家居,瑞典具有独特风格和品牌形象的家居用品零售商。
“我想会过去的。”他说:“只是现在感觉自己输得一败涂地。”
“嗯,我可以想象。我们所有人都一样。简恩·达曼今天提早回家了。”
“判决应该让他很丧气吧?”
“反正他本来就不是乐观的人。”
布隆维斯特摇了摇头。过去九个月,达曼担任执行编辑的工作,他上任时刚好开始追查温纳斯壮事件,等于一脚踩进充满危机的编辑部。布隆维斯特试着回想自己和爱莉卡当初雇用他的原因。他有能力,这点毋庸置疑,而且曾经待过TT通讯社、晚报和“回声”,“播电台。但他显然不喜欢逆风行船。最近这几年,布隆维斯特经常后悔雇用达曼,因为他看待每件事总是极尽悲观之能事,实在令人沮丧。
“有克里斯特的消息吗?”布隆维斯特问的时候眼睛仍盯着街道。
克里斯特·毛姆是《千禧年》的美术指导兼设计,并且也和布隆维斯特、爱莉卡同为杂志所有人,但现在正和男友出国旅行。
“他打过电话来问候。”
“将来他得接手当发行人。”
“拜托,麦可。身为发行人偶尔总得忍受迎头痛击,这是工作内容的一部分。”
“你说得对,可是文章是我写的,偏偏又登在我发行的杂志上,情况顿时就变得完全不一样了。这牵涉到判断错误的问题。”
爱莉卡感觉一整天内心的烦躁不安眼看就要爆发。开庭前的几个星期里,布隆维斯特就一直显得乌云罩顶,却从未见过他像现在这样如此阴郁颓丧。她绕过办公桌,跨坐到他腿上,两手抱住他的脖子。
“你听我说,麦可。事情是怎么发生的,我们俩都一清二楚。我和你一样有责任。但我们就是得冲过这场风暴。”
“没有什么风暴要冲的。根据媒体的说法,我已经是脑后中弹,我不能继续待在《千禧年》发行人的位子上了。目前最重要的是保住杂志的信誉,是止血。这点你和我一样清楚。”
“如果你以为我会让你一个人背黑锅,那可就枉费我们同事多年,你一点也不了解我。”
“我了解你的行事作风,小莉,你对同事是百分之百忠诚。若是让你选择,你会继续对抗温纳斯壮的律师团直到自己也名誉扫地为止。我们不能那么笨。”
“你自己跳船却让人以为我炒你鱿鱼,这难道就是聪明的做法?”
“《千禧年》想撑下去,现在全得靠你了。克里斯特很棒,但他只是个懂摄影和平面设计的好人,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和那些亿万富翁斗。这种事他做不来。我得先消失一阵子,不再当发行人、记者或老板。温纳斯壮知道我查出他做了些什么,我敢肯定只要我不离开《千禧年》,他就会想办法毁掉我们。”
“那何不孤注一掷,把我们知道的一切全抖出来?”
“我们一点证据也没有,而且现在的我毫无信用可言。我们就接受温纳斯壮赢了这个回合的事实吧!”
“好,我会解雇你。你有什么打算?”
“老实说我需要休息一下,我已经精疲力竭。我要给自己留点时间,其中一部分会在牢里度过。接下来再说吧。”
爱莉卡两条手臂紧紧环抱住他,并将他的头按到自己的胸前。
“今晚想要人陪吗?”她问道。
布隆维斯特点点头。
“好,我也已经告诉贝克曼今晚要在你家过夜。”
街灯从窗边照射进来,成了房里唯一光源。爱莉卡在凌晨两点左右入睡时,布隆维斯特还睁着双眼在暗淡光线中端详她的轮廓。被子褪到她的腰间,他看着她的胸部缓缓起伏,此时内心一片平静,原本纠结在胃里的焦虑之气也化解了。她对他就有这种影响力,向来如此。而他知道自己对她也一样。
二十年了,他暗忖,都那么久了。但他个人倒是很愿意再跟她睡上二十年。至少。他们从来没有认真地试图隐瞒两人的关系,即使各自与他人交往时显得有些尴尬也无所谓。
他们是在就读新闻学院二年级时,在一个餐会上认识的,当晚道别前便互留了电话。两人都知道最后他们一定会发生关系,结果不到一个星期便瞒着各自的伴侣满足了这个欲念。
布隆维斯特很明白他们之间不是那种到最后要一起建立家庭、分担房贷、布置圣诞树、养儿育女的旧式爱情。八十年代,两人都没有其他羁绊时,曾经想过同居。他是想的,但爱莉卡总是在最后一分钟退缩。行不通的,她说如果他们也坠入情网,就可能失去原有的一切。布隆维斯特经常自问还可不可能对其他女人如此迷恋。事实上,他们在一起的感觉太好了,简直像海洛因一样让人上瘾。
有时候他们一天到晚黏在一起,就和夫妻没两样;有时候又会隔几个星期、几个月不见面。但就像戒了酒的酒鬼仍会被烟酒店吸引一样,他们总会再度回到彼此身边。
不过到头来终究行不通。那种关系几乎注定会带来痛苦。他们都曾许过未履行的诺言,也各自有不幸的伴侣,他自己的婚姻之所以破裂就是因为他离不开爱莉卡。他对爱莉卡的感情从未骗瞒过妻子,但莫妮卡以为等他们结婚、女儿出生,那段感情便会结束,而且爱莉卡也几乎在同一时间嫁给贝克曼。布隆维斯特自己也以为会结束,婚后前几年,他和爱莉卡都只为公事见面。后来他们创办了《千禧年》,不到几星期,所有的好意尽皆瓦解,某天傍晚他们就在爱莉卡的办公桌上狂烈做爱。接下来那段时间令布隆维斯特十分苦恼,一方面很想和家人好好生活、看着女儿长大,另一方面又无法抗拒爱莉卡的吸引。一如莎兰德所推测,就是因为他持续外遇才导致妻子离去。
奇怪的是贝克曼竟似乎能接受他们的关系。爱莉卡向来很公开自己对布隆维斯特的感情,后来再度发生关系,她也立刻告诉丈夫。这种情况也许只有艺术家才能容忍,正因为他太沉迷于创作,又或许太沉迷于自我,才会对妻子与其他男人上床一事不感到愤怒。她甚至将假期平分,好跟情夫在沙港的夏日小屋度假两星期。布隆维斯特对贝克曼的评价不高,也始终不了解爱莉卡怎么会爱上他,但却很高兴他能接受让爱莉卡同时爱着两个男人。
布隆维斯特睡不着,到了四点终于放弃。他到厨房,又把法院判决书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如今判决书在手,他才觉得阿鲁尔马那次重逢几乎决定了他的命运。他永远无法确定林柏将温纳斯壮的诈骗细节告诉他,是纯粹在私密船舱中把酒言欢时随兴透露,或者他确实有意将事件公之于世。
他宁可相信是前者。但林柏有可能因为个人或生意因素想毁掉温纳斯壮,刚好船上来了个有兴趣倾听的记者,他便把握了机会。当时林柏还很清醒地坚持要布隆维斯特把他当成匿名消息来源。从那刻起,林柏可以随心所欲地说,因为他的朋友绝不能透露来源。
假如阿鲁尔马的相遇是预设陷阱,那么林柏的演技未免太高明了。不过他们当天应该确实是巧遇。
林柏不可能知道布隆维斯特有多么瞧不起温纳斯壮那种人。经过多年的观察研究,他暗自深信所有银行和知名企业高管,没一个好东西。
布隆维斯特从未听说过莉丝·莎兰德,幸好也对她当天稍早提出的报告一无所知,不过要是听到她提及他对那群精明鬼的厌恶,以及她说这不能代表他是个左倾的政治激进主义者,想必也会点头称是。麦可并非对政治不感兴趣,但是对政治上的“主义派系”却高度质疑。历年来的国会选举,他只在一九八二年投过一次票,而且是犹豫地支持了社会民主党,因为他实在不敢想象让博曼和费尔丁(或者可能是乌尔斯滕)①分别再当三年的财政部长和首相,会是什么下场,所以他投票给帕尔梅②,不料接踵而来的却是首相遭暗杀以及波佛斯军购丑闻③与艾伯·卡尔森④的政治丑闻。
① 此三人均为当时瑞典中间偏右的温和派政治人物。
② 帕尔梅(Olof Palme,1927—1986),曾于一九六九与一九八二年两度当选瑞典首相,以捍卫穷苦人民权利为政治主张,一九八六年遇刺身亡。
③ 一九八○年代发生在印度和瑞典之间的军购丑闻。
④ 艾伯·卡尔森(Ebbe Carlsson,1947—1992),曾是被刺身亡的帕尔梅首相的亲信。因不满瑞典政府对帕尔梅案的侦办方向,展开私下调查,在瑞典社会引发高度关注。卡尔森后来虽被免除刑责,但帕尔梅案也从此成为悬案。
他对财经新闻同行的蔑视其实是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