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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宛如慢慢清醒过来,自己不知道什么睡过去了,怀里还紧紧抱着陈瑞文的枕头……
林宛如面上一红,赶忙松开了手,故作镇定问陈瑞文:“什么时辰了?”
陈瑞文的眼神却是无限温柔,熬了一夜,回到房里就看到原本应该安稳沉睡的小妻子抱着他的枕头蜷缩着躺着,眉头微蹙,陈瑞文的心顿时像被一只手扯了一下,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如今见林宛如微红着脸,强作镇定,又觉得好笑:“已经卯正了,要不要再睡一会?”
林宛如摇摇头:“还要去给娘请安呢。”说着要起身,被陈瑞文拦住:“我就是从娘那儿过来的,昨夜我和父亲和祖父说了一宿的话,父亲也才回院子,娘说叫你不要跑一趟了,你再睡一会。”
林宛如拉着陈瑞文:“说了一宿的话?你困不困?快点歇一歇,哎呀,还是先吃点东西,我叫笼烟去准备。”
陈瑞文拦住要起身忙的林宛如:“别,我不饿,也不困,就是想和你说说话。”
林宛如坐在被窝里,陈瑞文坐在床边,他将林宛如连同被子一起抱在怀里,下巴抵着林宛如的额头,很是惬意的样子。
林宛如道:“昨天的事情究竟如何有没有查出来?”
陈瑞文叹气,道:“自然是查清楚的,已经证实了费家此举是太子暗中指使的,早些年二皇子就在太子身边布下了一枚暗棋,如今太子近身伺候的小太监其实是二皇子的人,听他传来的消息,太子对于二皇子的求情不仅不领情,反而更加怨恨,保家一来是太子的舅家,二来更是已故皇后的娘家,一直是太子的左膀右臂,皇上对已故皇后很是深情,不然也不会如此看重太子,如此看重保家,如今皇上将保家连根拔起,谁都看的出来皇上对已故皇后的那点情分早就被耗费光了,太子以后没了依仗,怎么能不恨。”
林宛如嘟囔道:“太子有今日也是他自作自受,若他真的贤明,皇上乃至诸位皇子又怎么会对他诸多不满呢?说起来,四皇子有没有什么动静?”
陈瑞文道:“他自然识时务的紧,自从太子被废,五皇子被斥责,他就乖得很,寻常皇上不喜欢见他,他很少露面,如今更是不见人了,整日躲在书房念书,皇上知道了也只有欣慰的,他倒是个聪明的。”
皇上的六个儿子里头,太子被废,如今虽然复立,可到底没有改过自新,三皇子胸无大志,五皇子好高骛远,六皇子年幼稚小,唯有二皇子和四皇子没什么让人指摘的地方,可以想象,即便将来太子被废,二皇子得登大宝的路也艰难的很,别的不说,四皇子就是一个得力的对手!
陈瑞文道:“祖父说先处置了珊瑚,按兵不动,把府里的人事关系梳理一遍,只怕除了珊瑚,还有其他心怀不轨的人,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两日府里人事可能有所调动,你只管看娘的行事便可。”
林宛如自然应允了。
果然,没有两天,沈氏就开始了动作,联合陈二奶奶陈三奶奶,把府里到了年纪该婚配的丫头放出去一匹,挑了些可靠的家生子补上缺。
一些外头采买来路不明的,则被调到了田庄上去,府里上至陈翼下到陈瑞礼,都有各自的书房,此刻也借着晒书清理了一遍,守着书房的也都换成了心腹的小厮。
这么一连串变动,自然是有喜有忧,别的不说,陶然居里除了林宛如的陪嫁丫头,沈氏拨过来的八个丫头里桂子和莲心就是外头采买的,听说要被送到田庄上去,都跑到林宛如跟前求情:“奴婢不知道犯了什么错,竟被赶到庄子上去,求少奶奶看在奴婢一片忠心的份上替奴婢说句话。”
林宛如道:“这是娘定下的规矩,各房选几个丫头送到庄子上去,不是因为你们做错了什么事被处罚,而是另有原因,一来田庄上人手少,多是上了年纪的婆子和不懂规矩的妇人,府里空有好几处田庄,收益竟一年不如一年,如今派了你们过去,就是想多添些人手好好照顾庄子上的事情,等你们立了功,还怕回不来了吗?你们是我房里的丫头,我必定不会忘了你们,等过了两年,你们在庄子上有所成绩,我也好开口接你们回来呀,不然空口白牙的,别人都去,单你们不去,成什么了?”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一章 横生波澜(三)
桂子和莲心俱是眼泪汪汪的,林宛如只得花功夫开解一番,又赏了一人十两银子,两匹料子:“你们只管去,手脚勤快些,中秋节再跟着来府里送东西的管事请安,不要再哭哭啼啼的。”
桂子和莲心见林宛如照旧和气,还赏了东西,便相信只是普通的人手调动,因此也没有大哭大闹的,收拾包袱跟着其余几房被挑出来的丫头去了田庄。
林宛如还授意笼烟去贿赂送人去田庄的管事,让他好生照料桂子和莲心,两个丫头知道了又是一番感激,安安心心去了田庄。
这么一番忙乱,等各处安顿好,已经进了六月,天气渐渐热起来,林宛如的肚子也越发大了,看着不像是五个月,倒像是七个月的。
也是因为这样,她格外怕热,若是早早的用冰,也怕她受不住,陈瑞文便命人换了轻薄的纱帐,晚上睡觉时开着窗吹些风,又命人用最轻薄的丝缎给林宛如裁衣裳,那料子穿在身上凉凉滑滑的,比穿着绸子舒服。
六月中旬,四喜胡同传来消息,说贺知书有了身孕,江太太高兴地跟什么似的,林宛如也暗暗替她高兴,送了份厚礼过去,同时沈家老宅那一群人也按耐不住,沈二娘沈三娘来找沈氏和林宛如,希望她们给几个姑娘说亲,冯佳文和高源则找陈瑞文,一个希望升官,一个希望发财。
陈家三天两头的有客,很快忙碌起来,林宛如大着肚子,走几步路都觉得累,哪里能东奔西跑的去说媒。
不过是见了两回沈三娘。陈瑞文就不许她劳累了,道:“我军中有许多故旧,皆是没有家世的,其中也不乏少年英才之人,到时候不信两位姨母没有看中的,你如今东奔西跑的,说的她们也未必中意,白白受累,何必呢。”
林宛如也不想大着肚子去别人家做客。便顺势答应了,陈瑞文便请冯佳文和高源作陪,请军中适龄的未婚少年吃酒,冯佳文和高源果真如同见了宝贝一样,纷纷向陈瑞文打听,沈二娘和沈三娘也不再来找林宛如了。
林黛玉抽空来瞧林宛如,笑道:“凤姐姐身子大好了。我也算卸下了重担,总算能松一口气了。”又道:“自打迎春姐姐大归,就有出家的念头,被老太太劝了两次,好容易不说出家了,却跟四妹妹似的爱上了看佛经,两个人经常约着去栊翠庵找妙玉讲经呢。”
提起妙玉,林宛如问道:“妙玉近来可好?”
林黛玉笑道:“好长一段日子没见她了,也不知她好不好。不过既然没有传来不好的消息,想来是好的。”又说起了薛家的事:“宝姐姐不在家,薛姨妈总是觉得孤单,便说要给薛大哥哥说亲事,对方和薛家一样,也是皇商,那姑娘姓夏。闺名金桂,听说极是爽快利索呢,等她进门,薛大哥哥也有了辖制的人,薛姨妈也不至于像现在似的操心了。”
林宛如笑着附和了两句,姐妹俩好容易见一次面,便商议着去看石爱珠和柳萱两个人,林黛玉看着林宛如不方便,道:“你也不必忙,我写信给她们两个。叫她们出来不就成了?也省得你走动。”
林黛玉果真给两个人写了信,谁知不过晌午两个人就来了,也没有摆郡主的仪仗,带着两个侍卫两个丫头轻车简装的过来了。
不过是两个月没见,两个人都盯着林宛如的肚子看,好像在感慨怎么一下子变成这么大。上次两个人还敢摸摸,这次却是碰也不敢碰,柳萱兴趣盎然道:“等他出生了我要认他做干儿子,宛如,你答不答应?”
石爱珠忙道:“我也要我也要。”
林黛玉笑起来:“你们都是没出阁的大姑娘,说什么傻话呢。”
石爱珠反驳道:“等他出生,我已经嫁人了。”
水柔笑道:“你们不知道,原先爱珠怕嫁人,如今可盼着嫁人呢。”
林宛如惊愕,石爱珠却羞红了脸去捂水柔的嘴:“不许胡说。”
水柔一边躲一边笑:“那是谁把段凌送的玉佩当成宝贝一样,每天数着日子等出嫁?”
大家都忍不住笑起来,石爱珠羞得直跺脚。
柳萱笑道:“今年皇帝舅舅说还要跟往年一样去避暑,特地叫我和爱珠都去,宛如,你去不去?”
林宛如笑道:“就我这样,哪能出去呢,还是安心待在家里吧。”
几个人说笑一阵子,至晚间方散,陈瑞文风尘仆仆的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