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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儿,叶宽才答:“……能看到你现在很好,对我来说,就足够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就是,过去的都过去了。”唐秋的眼泪掉下来。
“是。”叶宽狠了狠心:“过去太久,很多都忘记了,也就觉得……都不真实了。”
“这世上很多东西就是这么可笑,”唐秋抹去眼泪,“越是不真实,才越是越觉得美好,才越会让人怀念。”
叶宽闭上眼睛,抓紧了门把手:“可是有些东西就是经不过考验。”
“我知道,”唐秋笑,她的笑容里有很多挫败:“因为我以为,我们对于彼此都是不可以替代的。可是后来我才听说,也许不可替代的是曾经那份最纯最美的感情,人其实可以替代的,对吗?”
习惯
叶宽拿钥匙悄悄地开门,摸黑进了屋子,那母女两个都已经进入梦乡。黑暗中,平稳的呼吸声让他渐渐平静下来。他走到厨房里,只开了油烟机上的小灯,看着灶台上还有给他留着的饭菜,都用大碗扣着。叶宽先倒了杯热水,晃晃杯子,也没等晾凉就急着喝下去一大口。
讲完课嗓子总是发干,现在又差点烫着,他捂住嘴,闷声呛咳了几下,唯恐吵醒了睡梦中的人。
饭菜早已经凉透了,叶宽也没开煤气灶去加热,只站在那儿,端起碗来扒拉两口饭,再喝口热水,囫囵吞下去半碗,就放下了筷子去洗澡。
小小的卫生间里,挤挤压压地排列着洗手台马桶洗衣机,尽头处伸出来一只花洒。叶宽站在温暖的水流下,思绪还在回忆里打着转。
唐秋问完的那一时刻,叶宽的脑子还是乱的,他没想清楚对底是对还是不对,就推开车门下了车,站到车外时才慢慢说道:“谁也不能替代谁……都过去这么多年,再美好的东西,都被时间带走啦。”
“我知道,所以我只是来看看你,下周,我就走了。”唐秋抹掉滑到腮边的泪珠,笑着回答。
“回纽约?”叶宽要关车门的手停住。
“不是,巴黎,我刚刚接受了那里的聘书。”唐秋摇头,眼睛还紧紧盯着叶宽,不放过他的表情中的一丁丁点儿变化。
“那,祝你好运……一切顺利。我,就不送你了。”在唐秋的注视下,叶宽抿了抿唇才说道。
“我知道,你定会这么说。”唐秋发动车子:“我还想要告诉你,你补习班附近都要被拆迁了,你要提前想办法。”
“……谢谢你!”叶宽挥手再见,大步地离开,他告诫自己,不能回头。唐秋知道他会这样说,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唐秋的骄傲,也定会那样说呢?而且,她的固执,他更是同样知道。
唐秋的家里条件好,国外又有亲属,她自己也从小就有这个志向,早就准备出国继续读书。她要叶宽跟她一起去,可是在那个年代,出国还是件很遥远的事,叶宽从未想过,当唐秋提出后,他只是回家里透露了一点消息,就遭到了全家的坚决反对。叶宽父母的不同意,还包含了对唐秋的不接受,叶宽妈妈认为唐秋太骄傲、太娇气、不会家务……总之不会是个好媳妇。
加之叶宽有个哥哥叶厚参了军,当时还在边境上,正是危险紧张的时候。有个大儿子成天的让人提心吊胆,叶宽父母当然要把这小儿子留在身边,把一句“父母在,不远游”天天挂在嘴边。
唐秋的父母也不看好叶宽,嫌他家里条件差,他本人性子温吞脾气却倔强,脑筋也不活泛,女儿嫁过去,定是会遭罪。叶宽敏感地察觉出唐秋家人看自己的眼神,带着些许轻视与不满。
这一段美好的恋爱,却不被大家看好,更没有得到家人的祝福。
唐秋的父母阻止不了女儿喜欢叶宽,可叶宽也阻止不了唐秋要出国的脚步。这所有的一切一切,最终凝聚而成的,就是那一次机场的送别。分别时,两人也并没有约定什么。
一别之后,就是鸿雁传书的三年。信越来越少,最后一封信是唐秋妈妈转交的,里面只有一张唐秋与一个英俊的华裔青年在爬满青藤的建筑前的合影。
再之后,叶宽哥哥叶厚受重伤,治疗后转业复员。叶妈妈只能催促着小儿子赶快结婚给她抱孙子的机会。都是同事邻居做的红娘,叶宽头一次相亲就遇到了周欣。
周欣美丽直爽单纯,可是她所有的优点,叶宽似乎都没有看清楚,他只是始终低头坐着,听着介绍人说着相互的好话。其实就算不是周欣,换成其他任何人,对他来说都是一样的。
周欣是知道一些叶宽的过去,可即使知道,她也还是喜欢他。喜欢他学习好工作好长相好气质好……
两人单独的约会定在中山公园,那个晚上,周欣鼓足了勇气,对叶宽说,我一定会让你幸福。
借着并不明亮的月色,叶宽看着周欣狭长明亮的眼睛笑了笑,他说成,那我们就结婚吧。
婚后的生活平淡而且温馨,没有大起大落,也没有大喜大悲。时光褪去了爱情的华衣,周欣才慢慢发现,原本那个需要仰视的、头顶带着光环的男人,其实也不过是个平凡的人。
而叶宽,也渐渐地习惯了现在的生活,现在的家庭、妻子和女儿,她们,已经揉进了他的骨血里。
人,其实也就是习惯动物罢了。
十几年的时间,怎么觉得好像还没怎么过,日子就已经都过去了呢?现在,连女儿都上初中了。
叶宽想着想着,换上冷水,又洗了几把脸才出来。
再回到房间,扭开台灯,检查一遍叶婉婷放在桌子上的作业。这是他和女儿讲好的,如果有不懂的,自己要是还没回家,就把问题在纸上写出来,叶宽会在第二天早上给她讲明白。
这天叶婉婷没有留下纸条,只是有本代数书倒扣着。叶宽拿起来翻几下,皱紧了眉头。书页的空白处,竟然画着一个男孩的侧面!虽然线条简单,可俊逸的眉目却清晰可见。他将书轻轻放了回去,蹑手蹑脚的回了房间。
女儿真的长大,竟然动了这样的心思?叶宽还在盘算着该如何和女儿谈谈心的时候,叶婉婷那边已经被这个小人儿闹得鸡飞狗跳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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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婉婷,你的画画得不错呀!”周一上午在课间,因为感冒晚来了两节课的赵琪探头过来,照着叶婉婷的书划老师刚刚留的代数作业,正看到她书上的人头像:“嗨,这是谁呀?看着有些面熟呢?”
叶婉婷吃了一惊,慌忙找出块橡皮来要擦,却又发现画画时用的是钢笔根本擦不掉,她一把将书页斜角撕下来,哪知赵琪的动作更快,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抢过了纸团,打开来仔细端详:“嗯……画得真挺好看,是谁呀?嗯?叶婉婷,你画的这是费格铭吗?”
叶婉婷伸出手急着要抢回来,口中嚷嚷:“当然不是!我就是随便画的!”
赵琪把纸团紧握在手心,斜起眼睛看着叶婉婷:“不是?不是你急什么?嘿嘿,还不承认,让我捉到证据啦!”
叶婉婷扑上去抢,赵琪将纸团抛向她的后桌,后面的同学抢着接下来,一起跟着起哄。
叶婉婷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小纸团乱飞,飞得离自己越来越远,飞到了……刚刚走进教室的李老师脚下。
“有什么好事儿?我也来分享分享?”李老师弯腰捡起了纸团。
赵琪讪讪地坐下,叶婉婷面无表情地回到座位上坐好,故作平静地等候着暴风雨来的来临。
李老师,三十岁不到,主教数学,思维清晰,与学生谈话,也是一针见血,总能找到最直接有效的办法,一如他指导大家做习题。
他两步跨上讲台,锐利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名同学。叶婉婷偷眼看着他,就觉得有些胆寒。只要被他盯上,那两道寒光从他的眼镜片后刺来,直达心底,什么秘密什么隐私,好像都能被他挑出来,悬挂在阳光下暴晒。
李老师看完问道:“这是哪位大画家的作品?”听他的声音倒是没有听出来是生气。
“……是我。”叶婉婷磨磨蹭蹭地站了起来。
李老师有些意外,找出只签字笔来:“好,上来,给我签个名。”
这是要在罪证上签字画押吗?叶婉婷不解地眨着眼睛。李老师向叶婉婷招手:“快点儿。”
叶婉婷没有加快,反而更加慢吞吞地上了讲台,又看了一眼李老师,才接下那只沉甸甸的签字笔,草草写上自己的名字。
李老师满意地将皱巴巴的纸折起来,就要装进衣兜。听见叶婉婷小猫似的声音:“老师,我这作品画得不好……可不可以等以后画得好了,再送给您吗?”
“不可以,我好不容易捡到的大作……你不懂吗?就是成名前的习作才更有收藏价值。”李老师竟然对她挤了下眼睛,叶婉婷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