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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难堪地转过身,一把抢过纸团,认错告饶道:“嫂子,我错了,真的错了,下次不敢了……”说着,她愤愤不平道:“嫂子,我现在特能体会你那种又恨又气的心情。你看我哥,冰山一座,还特不解风情成那样,难怪你这艘泰坦尼克号要栽他手里。我都栽了,居然忘恩负义……”
“行了行了,别发牢骚了。再不动身我可真不去了。”晏初晓嗔怪道,“月老的小徒弟!”
路过工商银行时,晏初晓想起一件事,就带着小姑进去了。
小姑疑惑地看着她认真地填写一张汇款单,问道:“嫂子,你给伯父寄钱吗?”说着,就探过头来看个究竟。哪知晏初晓侧了侧身,不让她看。
江湛秋赌气道:“不看就不看!嫂子你从新疆回来就变得秘密多了。”
晏初晓笑着把汇款单递给业务员,宽慰道:“谁都有秘密啊,你不是从来没把你暗恋的男生告诉过我吗?……好了,别闹别扭了,这只是朋友让我替她汇钱的寄款单而已。小丫头,管得挺宽!”
江湛秋不好意思地笑笑。
手续办理完毕,她们正欲离开银行,晏初晓突然听见有人在背后喊她的名字。
回头一看,是一个衣着华丽的妇人领着一个小姑娘朝她笑盈盈地走来。她极力在脑海里搜寻妇人的身影,但还是没想起。晏初晓迟疑地问道:“你……你是……”
“晏小姐,不认识我了?也难怪,我们有三年多不见了吧。”妇人莞尔一笑,提醒道:“在巴黎新桥上,你曾经救过的……”
她还未说完,晏初晓欣喜地认出:“是你,钱太太!”眼前的钱太太让人耳目一新,不再是新桥上,医院里瘦弱的少妇,而是满身珠光宝气,身材略略发福的贵太太。
“真没想到,我们还能遇见。也没想到,你还记得我。”晏初晓感慨道,“世界真小啊。”
钱太太颔首,端详着她道:“三年了,晏小姐,你还是一点没变,还像以前那么年轻漂亮,朝气勃勃的。”
被她这么一夸奖,晏初晓不好意思地笑笑,继续寒暄道:“我收到你寄给我的信,信中你说回国开店,没想到竟然在G市。生意兴隆吗?”
“嗯。”钱太太的笑容淡了点,继而拉过身边的小姑娘道:“快叫阿姨啊!”
“阿姨好!”小姑娘有礼貌道。
晏初晓俯下身,摸着她的头,高兴道:“小蕊长得这么高了!这身白色的裙子更加衬托得像白雪公主了!”
“裙子是我爸爸买的。”小蕊自豪地昂起头。
晏初晓惊诧地看向钱太太,她苦笑道:“不是钱旭东,我又结婚了。”
觉察到钱太太有话要和她说,晏初晓忙支使着小姑带着小蕊到一旁玩。
钱太太黯然道:“钱旭东死了,在我回国之前。”
晏初晓心里凛然一惊,忙问道:“怎么会?他不是身体健康,活得好好的吗?”
“我倒也希望他活得好好的,摆脱了我和小蕊这个包袱,应该和别的女人天长地久才是。怎么就这么短命?”话虽这么说,但晏初晓知道这不是她的真心话。
钱太太平静地叙述:“他是在我回国之前的晚上,逛酒吧,喝得酩酊大醉,途经巴黎新桥,不知怎么的,就失足坠入塞纳河淹死的。警方调查了,这是一桩意外。”
的确是意外,意外得有点像天意。曾经的负心人,抛弃糟糠之妻的人竟然淹死在他妻子曾经想轻生的塞纳河里。因果报应,冥冥中自有注定,这真是天意么?
晏初晓安慰道:“钱太太,一切都过去了。过去的事还是忘记吧,活在当下,往前看,这样更能得到幸福。”
“其实我已经渐渐忘记了他,连小蕊都能忘记他这个爸爸,我又有什么不能忘的?”钱太太风轻云淡,“只是看见你,过去的一切不由想起来了,你大概是现在唯一叫我钱太太的人。”
“哦,对不起,对不起。”晏初晓忙笑着致歉道,“那怎么称呼你好呢?”
“我现在的丈夫姓王,叫我王太太好了。”她又恢复了神采飞扬的神情,道,“晏小姐,留个联系方式吧。对了,你怎么也想到来G市发展了?”
“G市更好呗。人往高处走,都是这个理。”晏初晓简短地说。和王太太交换联系方式后,才发觉她竟然成为一名珠宝商的太太。
她读懂了晏初晓眼睛里的惊讶,半沧桑半诙谐道:“门前冷落鞍马稀,老大嫁作商人妇。”
“还是不错的,祝你和你的女儿幸福!”晏初晓真挚道。
“你也是。一定要幸福!”王太太和她握手告别道。
时装店里,小姑边挑衣服,边神秘问道:“嫂子,刚才那个贵太太偷偷和你说什么了?感觉有点不寻常。”
“没什么。只是告诉我一个故事的结局。”晏初晓轻舒一口气,见小姑拿着衣服疑惑地瞅着她,便笑着将她推进试衣间道:“别琢磨别人了,该干嘛干嘛去!”
话虽如此,这件事在她的心里不是没有留下波纹,尤其是钱旭东淹死在塞纳河这件事,更如一颗石子打破她生活的平静。不知怎么的,这件事给她带来一种很不好的感觉。不是为负心人叫屈,而是直觉告诉她,有什么事正暗暗进行着,再一次向她席卷而来……
塞纳河仿佛有着奇异的力量,有人在那儿找到了开启新生活的动力,有人在那儿鬼使神差地邂逅情敌,还有人最终葬身河水,为自己的背叛买单。
回到G市很短的时间里,她重逢的不只有钱太太,还有另一个不速之客。
坐在心内科的办公室里,当她抬头看见刚刚落座的“病人”时,不再惊讶,而是感到荒唐至极。
晏初晓以公事公办的口吻道:“先生,麻烦先将这张表格填一填。”说着就递过他一张表格。
“呵,这么快就贵人多忘事了,晏医生?”依旧玩世不恭的声音。
他这么说,让她更加坚信这不是巧合,这家伙吃饱了没事干,找上门来。
见她没吭声,刘川枫笑嘻嘻道:“晏医生,别这么横眉冷对地看着我,我是来还钱的。你一直没来电话,所以我就找到G市来了。”
“算了,一千多块钱而已。不用还了。”晏初晓故作大方。一千多块钱,对她来说不是个小数目,但碍于不想惹麻烦,她只得破财。
“干医生这行还真是收入不错,一千多块钱,说不要就不要,连眉头都不皱一下。”他冷笑道,“不过我不稀罕,这钱我一定得还你。”
“好吧,你想还就还吧,但这是私事,请你在我下班时间再来找我。”晏初晓冷峻道。
她做了个“请”的动作,就朝门外护士纪文惠喊道:“文惠,叫下一个病人。”
纪文惠立马搀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进来,但刘川枫依旧坐在椅子上纹丝不动,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先生,请不要捣乱!这里是医院。”晏初晓严肃地提醒道。
“我没有捣乱啊,我排队拿号就是来看病的。”刘川枫似笑非笑,“我有病这个事实,还是晏医生你这个救命恩人发现的。”
此情此景,此言此行,无赖找茬举动和江湛远简直如出一辙,让晏初晓无端地憎恶起来。她压抑住内心的邪火,对老人道歉道:“老人家,不好意思,您还要等一等。等我看完这个小伙子,再给您看,好吗?”
老人无奈,只得由纪文惠搀了出去。
晏初晓简明扼要地给他做了最简单的检查工作,血压正常。验证完毕,她开了一些降压药给他,冷淡的目光逼视着他离开。
刘川枫识趣地拿着药起身,临走时不忘戏谑一句:“晏神医,我等你下班,继续聊私事。”
晏初晓感到莫名其妙,没想到救人一命,反倒救出麻烦来了。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千里迢迢从L市追到G市,居心何在?
下班后,他果然在等自己。慵懒地斜靠在医院大门口的雕塑旁,点了一支烟,低头默默地抽着,蓄起的长发遮住眼睛,俨然一副坏学生的范儿。
晏初晓本想趁他不注意偷偷离开。无奈这家伙警觉得很,在她悄悄混进下班的医护人员中经过大门时精确地叫住:“晏医生!”话音落下,他的头仍旧没抬。
她怨念地站住,朝他走去,道:“还钱吧。”
“听说你医德很好啊,怎么现在态度这么恶劣?”他抬眼看她,笑着质疑道,“你是不是已经把我当做麻烦?打心眼里讨厌我?”
当然把你当做麻烦!难不成还当做福娃?晏初晓不客气道:“如果你没有钱还我,就算了,也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浪费我宝贵的时间。”
“谁说我没钱还你?小瞧人!”说着,他从口袋掏出一个皮夹,点出一沓现金塞在晏初晓手上。
晏初晓原本没想要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