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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台。
有了第四台,她也只看用英语播报的节目,虽然常常像鸭子听雷听不懂节目的内容,但她却坚持得很,因为那里头有她的梦。
丹尼尔猜测的并没有错,苏小小之所以能在破碎——至少不怎么完整的环境下成长,也没有变坏,是因为她内心深处一直有一个梦想在支撑着她,那是她全部的凭借,在悲伤恸哭时的心灵安慰剂。
那个梦想,在她被父母丢在乡下外婆家的幼小年纪就已成雏型——长大后,她要去流浪。孤独的她,在那个寂寞的岁月里,没有值得留恋的对象、没土没根,也不懂得金钱的重要性,每天仰望天空自在的流云和飞鸟,她的心只想如此去浪迹天涯,猜测流云飘到海那边后的天空,是怎样一个不同的世界?
后来慢慢长大,又认识了丹尼尔,从丹尼尔的身上,她同时认识了爱情与友情。
丹尼尔有恋慕同性的倾向,在保守的乡下,这已经不止是伤风败俗的事。丹尼尔把他的苦恼全告诉了苏小小,苏小小只觉得无端地悲伤和同情他。在她看来,丹尼尔娘娘腔的举止其实充满了比女性更优美的高雅;而男人的友情是女人的憧憬,她和丹尼尔之间的感情早已超乎了两性之间的狭隘界定。
后来丹尼尔离家、她父母离婚,让她对儿时流浪的梦想构筑起了蓝图——她要完成学业,然后飘洋过海到新大陆的那一边继续流浪,做个流浪的吟游诗人。这个梦想至今不变,但她同时也慢慢了解到现实的问题——梦想是无法单独成立的,困难的关卡一重一重挡在前头。金钱是最大的关卡,她不想做个贫病交加的吟游诗人——虽然,那也许更接近流浪诗人的本质、更接近吉普赛,不过,她不要那样,她可以粗茶淡饭、可以物质贫乏,但她希望维持起码的生存尊严。所以她死要钱、只爱钱、没有道理的攒钱。她的梦想,可是她不愿也不想说,因为那是她自己一个人的梦;有些人的梦想需要共享,但她不是,她的梦就只是她的梦,她自己一个人的梦,情挚如丹尼尔她也不想说。孤独惯了,她也没有把人生看得很坎坷;事实上这世界本来就是不公平的,幸与不幸不是自怨自艾就能改变。不如意的时候,想想如意时的意兴风发、豪气干云,人生就是如此反来覆去,总不会一辈子这样衰下去,这就是她生活的哲学——不卑不亢,不自怨自艾、自得自满,顺其自然就可以。
卫星电视新闻台是二十四小时播放,没完没了,苏小小看了一会就将电视关掉,走到阳台,对着夜空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夜还不算太深,星辰也不明亮,对面大楼的灯光一盏盏亮起,苏小小半个身子搁在栏杆外,看着灯光,看着看着突然大叫挥起手来。
然后她对夜空做最后一次的巡礼,走进屋子里,关上阳台的落地窗,星星依然不明亮。
第五章
丹尼尔的助理放假归来,苏小小又重新沦入无业游民的状态。她四处托关系找工作不让自己闲着,但工作大都很短暂,而且断断续续,常常间隔一大段时间。
虽然如此,她还是很忙,忙着看书、看电视、兼差、打工。书是闲书,电视就是各个英语节目了;至于兼差,就是田优作付钱的喝酒工作,每晚几乎搞得她反胃呕吐;而打工,则是时有时休的攒钱工作——只要有钱,派海报、发传单,甚至什么市场调查访问她都干。
曾莎白看她那样,问她为什么不干脆找个正式的工作算了,收入稳定又妥当;但她也看得很实际,她大学被退学,既没学历又没专长,找不到什么好工作,如此高不成低不就自然也赚不到什么钱。既然如此,倒不如像现在这样,当个快乐的临时工,自由自在,赚的酬劳也不少。
曾莎白也问过她是不是真的不打算回学校,她只是笑笑耸耸肩,未来的事何必现在苦恼?
梦啊,她心里一直有梦,只要有梦,她活得比云都逍遥自在;她现在就在梦想飘过海洋,去看看流云飘逝去的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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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小小!起来了!”丹尼尔的声音像地震一样,震得苏小小从泛着金色波痕的梦中醒来。
“几点了?”
“快十一点了。”丹尼尔看看时间,递给苏小小一杯开水和两粒阿司匹林。
“田优作那家伙到底怎么搞的,他想害死你是不是?你快别跟他搞在一块了。”
“你放心,不会有事的。”苏小小接过开水和阿司匹林,一股脑儿吞下去。
这几天她经常宿醉,每次早上醒来,头总是疼得不得了,这当然是因为每天晚上喝田优作调配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解咒酒”的关系。
“你啊,赚钱也该有个限度!”丹尼尔无法理解苏小小的想法而摇头。“我早跟你说过,田优作那个人惹不得,你偏不听!现在居然把赚钱的主意打到他头上,这下可好了,搞得自己一副惨兮兮的狼狈样。”
“其实他没你想的那么糟,人挺纯情的。”
“纯情!”丹尼尔冷哼一声。“是啊,没错,他就只对恶魔纯情!”
丹尼尔曾是“夜魔的天堂”的座上客,爱慕田优作失败,虽不至于翻脸成仇,但酸溜溜的心态依然在所难免。
“丹尼尔,别这样。”苏小小想勉强爬下床,哪知眼前一阵黑就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了。
“看看你自己这副德性,才真是叫丑、叫难看!”丹尼尔边唠叨地把苏小小从地上扶起来。
苏小小站稳了,阿司匹林开始发生作用,神志也比较清楚了,才发现丹尼尔穿了一身别扭的西装。
“你干嘛?穿这么正式!”她拉拉他的领带。
“待会和杂志社有约,他们想对我做个访问。你看我这样穿好不好?要不要换条领带?”丹尼尔张开双手,要苏小小替他评鉴,他一直很在意自己的领带。
苏小小认真地由前到后把丹尼尔打量了一圈,最后才皱眉说:“我看你全身都不对劲,去去去!把这身别扭的西装换掉,穿得自然、舒适就好。还有,色彩要灰一点,不要挑那些鲜艳的,要让别人觉得你有一种大牌、贵族的气势,懂了吧?”
“懂了!”丹尼尔笑逐颜开,在苏小小额上亲了一下,蹦回房间换掉那一身不合味道的西装。
等苏小小梳洗完毕,丹尼尔也换上一身充分强调出知性、贵族味的优雅服饰,和平时的前卫、大胆虽有些相距,但同样惹人注目。
“对了!就是这样,人果然要靠衣装。”苏小小点头说。
这时的丹尼尔看起来气宇轩昂,标准的梦中情人、白马王子型,丹尼尔自己看了也很满意,他又找到一种“创造设计”的新方向。
不过,丹尼尔的女性化举止是一种习惯使然,一时改不掉,苏小小只有告诫他尽量少比手划脚。
“这样你看来就会更完美。”她笑笑说。
她从不认为丹尼尔的“倾性”有什么错,她根本不去想这个问题,可是现实会教人学会慢慢改变自己一切的与众不同。
“好了!你可以出门了!”她拍拍丹尼尔的臂膀说。
丹尼尔兴高采烈的出门,苏小小倚在阳台栏杆边对他挥手,直到他走出了巷子口,她又在阳台上站了一会,正想回屋子时,注意到了停在斜对面的那辆银灰色轿车,轿车旁斜靠着一个戴太阳眼镜的男人。
男人取下太阳眼镜,姿态不变,仍然望着阳台,苏小小索性趴在栏杆上,让他看个够;她身上还穿着睡衣,蓝底白色直纹的男用睡衣裤,又宽又大,衬得她身形窈窕又纤细。
两人隔着阳台和五层楼的距离对看了好久,最后苏小小沉不住气,火速换了衣服跑下楼。
“沈广之,你是专程来偷窥的吗?”她站在沈广之面前,质问犯人般地恶声恶气。
“近来好不好?”沈广之微笑地、温和地问,好象他只是专程来问候她。
“废话!你自己不会看?至少还活着!”苏小小不耐烦地看着他,对他突然的出现,像猎狗般地警戒着。
上星期苏小小和曾莎白与赖美里在餐厅时巧遇沈广之,她就觉得这个人不怀好意,现在他突然这样出现,她不得不怀疑他的动机和目的。
“有没有空?出去走走好吗?”沈广之打开车门,扶着门框说。
苏小小犹豫着,看看车子,又看看沈广之。
沈广之看她犹豫不决,微微一笑说:“上次你捡到我的皮夹,我还没向你道谢,我今天是特地来向你道谢的。”
苏小小打心底哼了一声,什么道谢?看他笑得那么不诚恳,八成在玩什么诡计,不过——苏小小甩甩头,没有人会这么无聊跟她玩游戏,她又不是什么大人物;更何况,她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