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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应纸包,他说是零花钱,让我收好放在家中,从那个包的大小看,如果是人民币,大概能有三五万,如果三五万是美元,就相当于人民币几十万,乖乖,这钱如果是赃款,我岂不成了窝藏犯。
想到这儿,我愈发紧张起来,但转念想起孔于曾经说过:“假如他爹偷了人家的羊,他去不去举报呢,假如觉得一定要去,就很不孝啊。”连孔子都提倡“父为子隐,子为父隐一直在其中矣”,我与彭国梁虽非父子,但情若手足,我若将这包东西交出去,虽与孝无关,但与‘义”有关,既然连孔圣人都提倡“亲亲相隐”,我怎么能做落井下石、揭发出卖领导的事。其实“亲亲相隐”就是西方三大法系提倡的“容忍制”,充分体现了对人性的关怀。我私下里认为,亲人不招供,就判窝藏罪,这是最无人性的。我虽不是彭国梁的亲人,但我是他的贴身秘书,相当于没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基本符合“亲亲相隐”的范围,为此,我打定主意坚决不干揭发出卖的事。
这么一想,我的恐惧感渐渐消失了,乱麻一般的心绪反而异常平静了。尽管如此,我已经一个星期没见天日了,每天躺在床上,半梦、半醒地回顾自己从政的历程,几乎找遍了自己的行为举止的细枝未节。想来想去自己的问题只是有那个包,我反复思索,彭国梁为什么会在案发前给我那个包呢?思来想去只有一个理由能解释通,彭国梁在案发前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他是想一旦自己出不来了,家里的财产必然被没收,他将所谓的“零花钱”交给我是想为儿子留一笔钱啊!如此一想,我更觉得自己责任之重大。但是我也深知,能不能保住这笔钱,不全取决于我,更取决于彭国梁自己能不能守口如瓶。同时我也在想,如果这笔钱来路不明,彭国梁顶不住了,一口将我咬出来怎么办。这么一想,我心里又紧张起来。但无论如何,我也不能做犹大,宁可彭国梁负我,我绝不先负他。
此时此刻,夕阳强烈地照在玻璃窗上,我的梦很快就被黑暗淹没了。我知道我注定是一个罪人,即使下不了地狱,在但丁的《神曲》里可能也要打入炼狱,反正是上不了天堂了。好在维吉尔与但丁到达炼狱山脚下时,看见了蔚监明净的晴空,看见了出现在东方天空的启明星,还看见了远方大海的颤动;清晨时分,他们来到地上乐园时,不仅有茂密苍翠的圣林、芬芳馥郁的繁花、清澈见底的溪流,还有拂面的和风、清脆的鸟鸣,有如此赏心悦目的美景,即使不上天堂又何妨,何况地上乐园内有两条同源的河,一条名叫勒特河,灵魂喝了河水,就忘记了生前犯过的罪;一条名叫欧诺埃河,灵魂喝了河水,就记起生前所行的善。喝完河水后,灵魂获得了新生,就能飞升到天国。回顾我从政以束的经历,只可惜我不曾犯过:骄傲、忌妒、愤怒、怠惰、贪财、贪食、贪色等七种大罪,好在但丁将这七种罪都归为“爱”的问题上的失误,包括“爱”的对象错误,“爱”善不足,“爱”尘世的物质享受太过,比较这三种“爱”的错误,我也勉强可以算做“爱”的对象错误吧。何况但丁笔下的地上乐园,其实就是亚当和夏娃犯罪以前所在的伊甸乐团,能在伊甸乐园磨炼灵魂,炼狱山再高,我也有勇气登上去。
星期一早饭后,邓宏昌和尚小琼来了,一进门,邓宏昌就问我反省得怎么样了?我说该想的都想了。他说那就谈谈吧。我问先谈什么,他说,先谈谈你自己吧。我就把从政以来的所作所为讲了一遍。我一边讲,尚小琼一边做笔录。讲完后,邓宏昌沉思片刻淡然一笑,说我“还没反省到灵魂,表面上是在检查自己,实际上是在表扬自己。冲我的态度就应该继续反省”。我说:“别介,我都反省一个星期了,我的确从内心深处进行了一次大检查、大曝光。”邓宏昌不屑地问:“既然如此,就没检查出一点问题来?”别看邓宏昌坐在我对面,表情平和,不紧不慢的态度俨然领导找下属淡心,但是我却感到他问的每一句话都有种至高无上的气势,以至于他们一开口,我就从内心怯懦到无可救药的地步,正因为如此,我才本能地将事先准备好的批评与自我批评变成了表扬与自我表扬。美化自己不仅仅是为了保护自己,更是为了维护尊严。但是我看出来了,我越如此,邓宏昌越以为我已经在内心屈服了,任何一个在他们面前硬充强者的人,都是怯懦之极的表现,这是自动哄骗在本能地起作用,我却暗自以为哀兵必胜,我总不能将缺点说成罪过吧,更不能没罪为自己编罪,至于那件“亲亲相隐”的事情,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开口的,因为放弃什么,我也不能放弃人性。
就这样,在一问一答中我找到了一种狡黠而奇特的快感。尽管这种快感在邓宏昌看来,是一种可笑的恐惧。邓宏昌似乎很了解我,并未在我身上纠缠太多时间,他的主攻目标仍然是彭国梁,从他的问话中我能感觉到,这一个星期,他从彭国梁嘴里并未得到什么货真价实的东西,我在彭国梁、温华坚、陈实和胡占发这几个人中年龄最小,这是欺负我年轻,想拿我当突破口啊!我的确知道彭国梁境外豪赌的事,也知道他其它一些违纪违法的事,但从未参与过,每次他去香港,都把我一个人留在深圳,我所知道的不过是从他所接触的所谓外商朋友的嘴里听到的,往往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说实在的,给彭国梁当秘书之前,我对他是高山仰止的;跟上他之后,我就后悔了,怪自己升官心切,没听我哥的劝阻,终于落到今天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地步,更让我痛心的是跟上一位鸡鸣狗盗之徒。自己苦苦追求的政治理想和政治抱负将毁之一旦,每每想到这些,我就对彭国梁就痛恨不已,不仅对我不负责任,更对不起他的父母妻儿,简直就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然而脚上的泡都是自己踩的,我没有责任和义务为他挑泡。自从我被塞进黑色桑塔纳轿车,我就打定主意不害任何人,哪怕他十恶不赦,也是他的事,我的一切责任都必须从人性出发,做到日后心安理得。反正我又没做亏心事,连鬼叫门都不怕,就更不怕人叫门了!
很显然,邓宏昌根本不屑我的小聪明,他只是想从我的话语中捕捉到蛛丝马迹找到破绽,他让我谈谈彭国梁。我刚刚夸了几句彭国梁的政绩,就被他制止了,看来彭国梁和我一样估计也自我表扬了一番,邓宏昌只让我谈彭国梁的问题,还说这是组织上对我的考验,如果我积极配合组织,组织上可以根据我的表现让我回家反省;如果我耍滑头,就只能继续留在这儿反省。我当然盼着能早一点回家了,我突然失踪了,我老婆孩子一定急坏了,特别是我妈,快七十岁的人了,身体又不好,但愿我哥和我嫂子别告诉我妈。但是纸里包不住火呀,别看专案组将我们双规在省军区大院,搞得神神秘秘的,把我们塞进车里后车队不直接到军区大院,还七拐八拐地转了两个来小时,企图将我们转迷糊,其实这年头越是秘密得不能再秘密的事,越是满世界都知道。我估计此时此刻,彭国梁东窗事发早就成了东州城街谈巷议的核心了,当然人们议论到彭国梁的同时,也少不了针砭几句他的秘书,既然跟着彭国梁一起搂了进来,谁还会怀疑你是无罪的?不光不会怀疑你无罪,还会认为你罪大恶极、罪有应得。不用问不用审马上拉出去枪毙,一点都不会冤枉你!我总觉得现在人们的日子好过了,仇视的东西却增多了,什么仇富心理、仇贵心理,当然人们更仇视贪官,正所谓恨屋及乌,我当然就成了房屋上的乌鸦了。
跟邓宏昌看似平和的谈话,其实我们心里一直在斗智斗勇,经过一番绞尽脑汁的思考,我终于有了一个主意,既可以积极配合组织调查,又可以不伤及我不愿意伤及的人,这就是将邓宏昌的注意力引到温华坚、陈实身上,我大谈对这两个人的不良印象,但都是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一些事,谈得义愤填膺,却没涉及什么实质问题,就这样苦熬了二三个小时,一上午就过去了。
邓宏昌和尚小琼走后,我从看我的两个人嘴里得知,尚小琼的男朋友也在东州市政府办公厅,刚好是为彭国梁服务的综合二处,我赶紧问叫什么名字,他们两个告诉我叫朱夫伟,其实我问叫什么名字很愚蠢,综合二处没结婚的只有朱大伟,得知朱大伟与尚小琼的这层关系之后,我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这几天我跟看我的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