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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一种报应,是老天爷给王朝权的公道。
保姆准备好了衣服放进一个手提包内递给我,我拎着手提包要告辞,张佩芬又拉着我的手,兄弟长兄弟短地让我到老领导家去为彭国梁打抱不平,劝老领导给省委、省纪委施压,我没说去也没说不去,敷衍着离开了彭国梁的家。
我还是第一次开车进省军区大院,招待所虽然档次一般,但窗明儿净,门口停了许多省纪委和检察院的小牌号车,两名武警战士把着门,出入者都带着专门的标记。去彭国梁家之前,肖福仁给了我一个联系号案组的电话,让我找一位叫尚小琼的主任科员。我按照号码打完电话后,下了车,刚点上烟,从楼内走出一位眉宇间充满英气的漂亮女孩。
“杨处长,衣服带来了?”她见了我莞尔一笑地说。
我当时就惊呆了,“你,你不是在市政府办公厅公务班工作吗?”
公务班的女孩长得—个赛一个,开市政府常务会或市长办公会时,她们负责给市领导端茶倒水,所以我对这些女孩都有印象,只是叫不上名字来。
“对呀,想不到杨处长还记得我,”尚小琼忽闪着机灵的大眼睛说,“其实,我去公务班工作是为了捉老鼠,现在老鼠都捉到了,我当然就离开了。杨处长,多谢你对大伟的关照,改天我和大伟请你吃饭。”
“怎么,你认识朱大伟?”我圆睁二目问。
“是呀,朱大伟是我男朋友,他没跟你说过?”尚小琼一脸幸福地说。
她话一出口,我心里就咯噔一下,心想,朱大伟隐藏得好深啊!以前我一直以为黄小明城府深,想不到我竟然看走了眼。如今想起来,黄小明所谓的城府不过是稳重,真正有城府的人一定是能够在内心深处隐藏住巨大秘密的人。想一想朱大伟与尚小琼唱的双簧,我后脖颈子直冒凉风。说不定彭国梁栽在王朝权手里只是一段插曲,以尚小琼到公务班工作的时间推算,说不定彭国梁是栽在尚小琼和朱大伟手里。怪不得朱大伟最近没少往宋道明那里跑,看来这小子先我一步弃暗投明了,小小的年纪,就有这般城府,真要是得了势还得了吗,仔细想一想,当初朱大伟像跟屁虫似的巴结胡占发,没准是为了给尚小琼搜集证据呢,此时,被“双规”的胡占发大概肠子都悔青了吧。
“小琼,大伟有这么漂亮、这么厉害的女朋友,将来结了婚怕是要得‘妻管严’啊!”我开玩笑地说。
“‘妻管严’有什么不好,‘妻管严’是最好的监督,男人得了‘妻管严’省得被‘双规’!”尚小琼说话时咯咯地笑着,像一朵带刺的玫瑰。
我们又闲聊了儿句,我从车上取了装干净衣服的包递给尚小琼,尚小琼随手将一个装脏衣服的包递给我,然后向我挥了挥手,扭身进了招待所。我望了一眼招待所灰土土的大楼,越看越像一块墓碑。
我是给彭国梁送衣服时得知黄小明被放出来的,找到黄小明的老婆后才联系上他。我说开车拉他逛逛景、散散心,他答应了,于是我开车接他去了西山。
一路上黄小明都沉默不语,被关了十几天仿佛变了一个人,好像心里压着一块百头,黄小明无疑走到了人生一个重要的十字路口,我断定他每天都在思考一个问题:何去何从。说句心里话,我约黄小明出来,不是为了想知道他想什么,而是想知道专案组都问了他些什么,只有打听清楚黄小明在里面的情况,才好去见刘市长。
没想到黄小明一眼就看穿了我的心思,他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望着窗外的风景说:“杨哥,说好了,今天咱们是出来看景的,如果你想知道我在里面专案组问了些什么,对不起,我无可奉告。不瞒你说,大嫂找我,我也是这么说的。如果你觉得扫兴,那就马上送我回去。”
我被戳破了心事,掩饰着尴尬地说:“兄弟,你想哪儿去了,我知道你心里堵得慌,我何尝不堵得慌,都说我俩是彭市长的左右手,如今彭市长出事了,最难受的当然是咱们兄弟俩。拽你出来就是想让你散散心,当然我也想知道你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黄小明点了一点烟深吸一口说:“能有什么打算,案子一时半会儿完不了,尽管我被放出来了,但是只要案子不完,我就不会有定论,专案组随时都可能再请我回去。我现在是一只迷途的羔羊,天天都生活在恐惧中。杨哥,你知道我为什么恐惧吗?因为只要专案组找我核实情况,都可能涉及到一些人,你只要提到这个人的名字,就牵涉人家一家子的身家性命,谁有罪都是他们自己的事,我不想害任何人,但是我现在没有不想害人的自由,这是我最痛苦的。”
听了黄小明的话,我心里暗自庆幸,幸亏我不好赌,也没有参与到彭国梁与刘一鹤的争斗中,否则我很可能步温华坚、陈实和胡占发的后尘,最起码也得像黄小明一样成为一只迷途的羔羊。
我还是想从黄小明嘴里套电东西,便委婉地说:“小明,听你这么说,看来是有人开口了,你估计是谁骨头这么软?”
黄小明冷哼一声说:“杨哥,别看一些人在官扬上仗着手中的权力耀武扬威、不可一世,真要面对专案组的时候,连地赖都不如,个个都是纸老虎。”
我试探地问:“你的意思是说这几个人都开口了?不会吧,大嫂可一直在外面为彭市长四处鸣冤呢。”
黄小明异常平静地说:“杨哥,你读过《肖申克的救赎》吗,里面有这么一段话:‘监狱里每个犯人都声称自己无辜。他们只是碰上了铁石心肠的法官、无能的律师和警察的诬告,而成为受害者,再不然就是运气实在太坏了。’发句牢骚,在这个案于中,运气坏的人只有我一个,我是天底下最他妈倒霉的人,至于其他人根本不需要‘肖申克的救赎’,只需要被钉在十字架上,大嫂这个人未免太不自量力了,难道你连十字架上的上帝也能收买?”
尽管彭国梁东窗事发了,但是我一直以为他罪不至死,没想到黄小明会说出彭国梁被钉在十字架上的话,应该承认,黄小明是彭国梁的贴身秘书,介入彭国梁的事比我深得多,看来黄小明知道真相,不然他不会判断出案子的最终结果。想一想彭国梁有可能因被“双规”而丢命,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从西山回来后,我认真地理了理这些天接触张佩芬、尚小琼和黄小明的情况,第二天上班,我就去了刘市长的办公室,刚好李玉民也在,两个人正坐在沙发上,看样子是李玉民在向刘市长汇报工作。
我一进屋,刘市长非常热情地和我打招呼,并且对李玉民说:“玉民,就这样吧,你再认真琢磨琢磨。”一副下逐客令的口气,搞得李玉民灰溜溜地走了。刘市长拉着我的手坐在沙发上,和蔼地问:“恒达,找我有事呀?”
我腼腆地点了点头,然后按照我昨天晚上理的思路十分生动地汇报了接触张佩芬、尚小琼和黄小明的情况,汇报完后,我画龙点睛地说:“刘市长,老领导经常跟我讲,人生只有一条规律就是自作自受!但是张佩芬不这么看,种种迹象表明,她在栽赃您,因此我觉得彭国梁一案的关键不是彭国梁,而是张佩芬。只要张佩芬在外面四处活动,不仅专案组要受到干扰,连您也不会清静。因此,张佩芬还是在里面好一些。”
刘一鹤听后浓眉紧缩地沉思了一会儿,然后宽容地说:“恒达,一个人如果肉体得了绝症,还可以让精神活下去,但是一个人若是灵魂得了绝症,即使嫁祸于人,颠倒黑白也救不了自己。还是那句老话,人间正道是沧桑啊!”
我觉得忠心表达得还不够,于是加重语气关切地说:“刘市长,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刘市长哈哈大笑道:“恒达,不愧给老领导当过秘书,政治觉悟就是高啊!政治风险越大越能考验一个人的政治敏锐性,这一点你比许智泰成熟得多呀。恒达,越是非常时期,越能锻炼一个人的政治品格,这段时问,你这个综合二处处长可要经受住考验啊!”
很显然,刘市长是在用许智泰敲山震虎。许智泰做什么了,让刘市长耿耿于怀?
离开刘市长的办公室,我回味着刘市长的每一句话,觉得最后一句意味深长,这说明刘市长还不完全信任我,否则不会叮嘱我“要经受住考验”,怎么才能让刘市长像信任宋道明、肖福仁一样信任我呢?那就是站在许智泰的反面,不对,许智泰是属于上了贼船不肯下来,归根到底我还是应该和彭国梁划清界限,但是我毕竟是为彭国梁服务过的处长,反戈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