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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涅线团,线的那一头一定是我的白马王子忒修斯,但是我错了,那个伤心的线团是注定要丢进大海的,就犹如我高耸的乳房是注定要干瘪的一样。阿里阿德涅最可悲的是没有选择的选择,而不是错误的选择,我最可悲的是自投罗网。
我以为罗网就是迷宫。往这个世界上只有两种人:自投罗网的人和编织罗网的人,除此之外,没有第三种人。我自认为自己逃离了罗网,或许正等待着自投另一个罗网。我时常想,人为什么要自投罗网?是因为堕落,堕落让人充满卑劣的幸福感。但仔细想来,是因为恐惧,恐惧什么,当然是死亡。人一生下来死神就在屁股后头尾随着,越逼越近,让人逐渐明白,没有人能逃出死亡的罗网。于是人们借助幻想构筑迷宫,企图迷失在里面,以为迷宫就是天堂,其实迷宫是罗网,甚至是坟墓。如此说来,堕落似乎是由于对天堂的无知。其实不然,堕落大多是缘于起飞的欲望。
人是用梦来飞翔的,梦就像一只大蜘蛛在天空中爬来爬去,欲望越大,大蜘蛛织的网就越大,大蜘蛛猎取的恰恰是做梦者,我们是带着原罪来到人世的,因此没有人能逃离恢恢法网,只是惩罚的程度不同望了。惩罚的依据是什么,当然是欲望的大小。我的欲望远不及彭国梁的欲望,命运对我的惩罚自然要比对彭国梁的惩罚小得多。但是令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命运只惩罚了弱小的我,却迟迟没有惩罚貌似强大的彭国梁,莫非命运也欺软怕硬?不可能!面对强大的坏人,命运也要积蓄强大的力量。我有个预感,命运积蓄的力量越来越强了,别看彭国梁表面上呼风唤雨、耀武扬威的,实际上他就像被女人抽干了的嫖客,面黄肌瘦,根本经不住风吹日晒了。我发过毒咒,害我的人,一个都不得好死!我已经嗅到山雨欲来的味道,这种味道让我有一种无名的兴奋。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无名的兴奋常常让我想起那张盗版碟《真实的谎言》,好像即将到来的山雨真与王朝权有着什么关系似的。
王朝权自从与我分手以后,杳无音讯,仿佛在地球上消失了似的,赵忠每次见到我都跟我说,他在澳门的大鸟笼子里见过他,不仅西装革履、戴着金丝边眼镜,而且还前呼后拥的,像个黑道大佬,简直就是子虚乌有。假和尚经念歪了,眼睛也长斜了,连人都认不准了,不过,这是王朝权与我分手后,我听到关于他的唯一消息。赵忠从当综合二处处长时就没瞧得起王朝权,现在已经是腰缠万贯的大老板了,又有市长刘一鹤做后盾,本来就更应该瞧不起王朝权了,事实上,他在大鸟笼子见过所谓的王朝权之前,王朝权在他心目中根本就不值得一提,以至于每次请我吃饭,他从未提到过王朗权,可是自从他确认在大岛笼子见到的人就是王朝权以后,王朝权在他心目中就成了带有雕像般英雄气度的人物,简直就像我第一次看到影片《真实的谎言》一样震撼。我觉得赵忠一定是见到鬼了,在大鸟笼子里不会有别的鬼,只会有赌鬼。
不过,赵忠告诉我彭国梁就是大鸟笼子里的赌鬼,他不止一次地在那里碰上过彭国梁,这倒与外界的新闻相吻合,我一点也不怀疑这是假的。我在市行政学院学习时,听学院的老师说,他们的副院长张佩芬常说,嗜赌的男人不好色,当时老师在课堂上大批这种歪论。老师认为,吃喝螵赌是亲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赌徒大多是天生的色鬼。我坚信张佩芬一定知道自己的丈夫嗜赌,但是她未必知道彭国梁好色,彭国梁是不是色鬼,还有谁比我更清楚。
最近赵忠跟我说,彭国梁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他这话大有深意,谁不知道刘一鹤是个嫉恶如仇的人,眼睛里岂能容这么大粒沙子,何况清江省还有一位令腐败分子恨之入骨的“女包公”。但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想扳倒彭国梁谈何容易。正因为如此,我更期盼有这么一场较量。
我一向认为腐败会滋生腐败,决不可能滋生鲜肉,但是无论是腐败还是鲜肉,都寄托于权力,我们只知道权力导致腐败,却忘记了消除腐败也必须依靠权力。我们常常将腐赃分子比做“耗子”,以为一脚就可以踩死,真要是一脚踩上去,却发现一腿骑在了老虎的背上。这不得不让我们对“正义”这个词产生呕吐感,“正义”就是姗姗来迟的花花公子,从古到今,它似乎就从未提前或者准时过。生活让我懂得,浮华世界的景象不仅仅是浮华的,更是颠倒的,其实“正义”常常像哈哈镜一样幽默。我不喜欢幽默,因为我是女人,而且是爱照镜子的漂亮女人,我只希望镜子里的自己是真实的!当然我更希望现实世界的“正义”是真实的正义。
这些日子彭国梁的情绪始终不佳,从他的眼睛里就能看出来,尽管像往常一样端着个臭架子,但是目光茫然,无精打采,像得了什么大病。今天上午,在走廊里碰见他,更像是输光了钱的赌徒一样,底气全无。我问黄小明,彭国梁怎么了?黄小明脸上的肌肉尴尬地抽搐一下,痛苦地一笑,也很反常。回到处内,朱大伟也很反常,往常手不释卷的棋谱不见了,正捧着李伯元的《官场现形记》聚精会神地看着。
我揶揄地说:“大伟,游戏主人的这本书,里面可没有游戏,更没有棋谱。”
朱大伟放下书,诡谲地一笑说:“贝贝姐,政治就是最高深的游戏,官场就是棋谱大全。游戏主人写这部书可是为了救国的,因此,每一回都相当于一幅棋之残局,不读游戏主人的书,就不懂得什么叫官场如棋,读了这本书才懂得什么叫穷形尽相、龌龊败行,简直是惟妙惟肖啊!读书与下棋有异曲同工之妙。”
我从不认为朱大伟痴迷下棋是喜欢这门游戏,因为棋道中蕴含着官道。俗话说“功夫在诗外”,我看朱大伟整天像个小丑似的陪着肖福仁、宋道明下棋,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棋友之意不在棋。在什么?大家心知肚明。《伊索寓言集》中有句话:“从干草的动静可以看出风怎么吹。”种种迹象表明,风向有些不对头。
死气沉沉地熬到傍晚,赵忠打来电话,说晚上请我看戏。很长时问没有进剧院了,我一听看戏,便兴奋地问:“看什么戏?”赵忠卖关子地说:“官场现形记。”我一听心里咯噔一下,朱大伟捧着《官场现形记》神经兮兮地看了一天,傍晚赵忠又来这么一句,难道这是巧合吗?我吊着脸子问:“你有没有正形?我怎么没听说东州城演过这出戏!”赵忠嘿嘿笑道:“不骗你,到时候我仔细跟你说说这出戏。”挂断电话,我情不自禁走到朱大伟办公桌前随手翻了翻《官场现形记》,这本书正好翻到第八回:“谈官派信口开河,亏公项走投无路。”
不一会儿赵忠就到了,死胖子每次见了我都像西门庆见到潘金莲一样,一路上他都跟我卖关子,奔驰车路过清江大戏院时,根本就没有演戏的迹象,但是从赵忠的兴奋劲儿看,我知道今晚一定有好戏看,别看死胖子那根“胡萝卜”不顶用,但是很会哄我开心。
赵忠请我到金虫草食府吃过不知多少次了,从未点过白酒,今天竟然要了一瓶五十年的茅台,价值几千块,我觉得不太对劲,便揶揄道:“假和尚,是不是糖尿病治好了,你那根晒蔫的‘胡箩卜’又死而复生了。”
赵忠哈哈大笑道:“贝贝,这瓶酒下肚后,我保证‘胡萝卜’会变成金箍棒,演一出‘金猴奋起千钧棒,玉宇澄清万里埃’。”
我讥笑道“赵忠,你不过是包庙的土财主,别真把自己当成佛了。”
赵忠一本正经地说:“贝贝,你这活说到我的痛处了,‘迷即佛众生,悟即众生佛’,‘真如净性是真佛,邪见三毒是真魔’,我这些年虽然庙门没少进,但是铜臭味儿太足,真佛是成不了了,但是假佛也是佛呀,我毕竟在官场上混了那么多年,别的不懂,一个‘悟’字还是懂的,有了这个‘悟’字保佑,就永远也不可能成为真魔。”
赵忠的话说的倒也诚恳,但也掺杂着诡辩的成分,依我看赵忠既非假佛,也非真魔,而是半佛半魔。说他是半佛,是因为赵忠有钱后做了不少善事,说他是半魔,是因为赵忠的钱大多来自香火钱,烧香拜佛的人中有出于无奈向佛求助的,也有出于贪婪向佛索取的,赵忠为了让他们将口袋里的钱都掏出来,编了许多神乎其神的故事,动听得人们不信都不行。可话又说回来了,哪座庙不挣这样的香火钱?多花钱烧的是高香,少化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