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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羞不羞,以珠自喻。”江肖城嘴上虽取笑,但心里明白,以刘戈之才,其实这样的比喻也并不过分。
“我不吹牛逼,但也决不自损。我自觉这是个很贴切的比喻。”刘戈的玩笑细胞很不发达,每每说笑时,她总会突然较真。
不过是一晌贪欢(2)
如今,这被称为“伯乐”的江肖城和自视为“珠”的刘戈,在朱辰家里四目相对,想起往事,豪情仍在,只觉可笑。
原来,这年头,连“风月文章”也是做不安稳的。
“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江肖城问。
“我辞职后,你在我的博客里留了一个言,我一查IP,就知道你在这个区。又一想,只朱辰在这个区住,有几次她的办公室里说起你时,那神情就跟刚和你交流过一样,所以一看到留言,我就猜测,你或许会在她家里。因为你也没别的地方呆啊。料想问朱辰她也不会告诉我,所以就跟踪而来。”刘戈得意地说。
“你跟踪我?”朱辰问,“我怎么一点都没有发觉?”
朱辰只是奇怪,但并不气恼。
在她看来,跟踪并不是一个多么可怕的词,只有那些做了亏心事的人才避之如洪水猛兽。
“那当然。若被你发觉了,还能叫跟踪吗?”刘戈说着,也不客气,端起江肖城面前的一杯水,一饮而尽,“累死我了,跟着跟着,就找不到你了。”
“那你又是怎么摸上门的?”朱辰看着刘戈,上下打量着,真要她怀疑她是来自中情局的了。
“那还不简单,我见你进这个小区了,又一想,你是搞美术的,对色彩肯定敏感,我就查看每幢楼上的窗帘,别家大同小异,只这里浓墨重彩,自然十之八九就是你住的地方了。”
朱辰听了刘戈的分析,不由对这个假小子表示赞服。
江肖城也竖起大拇指,笑道:“你狡猾狡猾地!”
“这叫聪明。”刘戈纠正后,开始说正事。
原来,刘戈这几天得知一个消息,陕西有一传媒集团,新创一刊,正招兵买马。
刘戈将自己和江肖城的资料发了过去。
其时,《美人痣》和江肖城的大名,作为近两年突然杀出的黑马,在业内,已成为标签。
招聘方如获至宝,第一时间便和刘戈联系,两人都要,不需要试用期,江肖城任编辑部主任,刘戈仍做他的助理。
所以,就算李不帆没有炒刘戈,刘戈也会炒李不帆的。
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李不帆之偏执,胡大凯之浅陋,安薇纵有三头六臂,也难阻《美人痣》忽喇喇似大厦倾,昏惨惨似灯将尽。
不过是一晌贪欢(3)
中国纸媒,为什么养不出千万大刊?一句话,以“人”为本而非以“刊”为本。
“人”对刊的强大影响,尤如诸葛亮之于蜀,宋江之于水泊梁山。
“人”的不固定性,决定了“刊”的不固定性。
某个人的思路对了,刊就火了;某个人的思路错了,刊就死了。
尤其是,中国人又好大喜功,总爱在任期打上自己的烙印,恨不得将前任坐过的椅子都拿酒精擦一遍,怕留下半点珠丝马迹,减了自己的威风。
看着胡大凯将江肖城的创意改得面目全非,而李不帆不为所动,刘戈就明白,如此下去,《美人痣》的百万大刊目标,只能成为梦想。
由《美人痣》,她已经看到了新刊的可塑性。她相信,若她和江肖城过去,并能左右办刊思路,那必将又是一本《美人痣》。
所以,她兴冲冲地找了过来,问江肖城:“你觉得怎么样?”
“说不准,一本新刊要想出头,制约的因素有很多,你对那本新刊了解有多少?”
“没什么了解。他们宣传得很好,号称有多大背景,有多少赞助,这些自然都是虚的。反正他们邀咱们过去先谈谈,到时候就知道他们的水有多深了。”刘戈说,“就当出去散散心,莫非大哥还真想在这里长期隐居?”
“也好。”江肖城点头,“那咱们明天就去。”
两人约好时间在火车站见面,刘戈也不吃晚饭,自行离去,江肖城和朱辰呆在家里,忽然意识到,对两人来说,这或许是最后的晚宴了。
饭桌上,朱辰问:“若可以,你是不是就准备留在那里了?”
江肖城点头,但随即又说:“不过这年头,靠谱的地方不多,空跑一趟的可能性更大。”
朱辰问:“那你回来后,还住不住我这里?”
江肖城答:“不能再麻烦你了。该面对的,早晚要面对,我决定不再躲下去了。”
朱辰点头:“也是。”
于是,两人都沉默了。
人生真是一场奇妙的游戏,若不是江肖城失业,又偶然来这个区应聘,恰好又遇到朱辰,而朱辰偏巧又有心情叫住了他,邀他回家,那么,他们只不过是这世界上最平常的一对同事,除工作外,再无任何交集。
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没有别的话可说,惟有轻轻地问一声:“噢,你也在这里?”这是张爱玲遇到的缘分。
他们此前谁都没有想到过,其实,茫茫人海中,他们能共宿一个屋檐下,也是缘分。
没有想到倒也无所谓,偏偏临分别时,两人又不异而同地想到了这一点,于是数天来,已经习以为常的两个人,突然显得有些尴尬起来。
不过是一晌贪欢(4)
朱辰家里没有电视,晚饭及晚饭后的这段时间,两人平时都是靠聊天打发。天南地北,信马由缰。
今天忽然都有聊不下去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奇怪。不是爱,也没有欲,甚至连好感都称不上。
但他们的眼睛一碰到一处,都会觉得躲又躲不得,避又避不开,就那么对视着又极不舒服。
江肖城自觉不自觉地,将眼光往下放。
礼仪专家们说过,当两个人面对面交流的时候,目光所触之处,应该是对方的鼻尖,这样既能让对方感觉到自己的尊重,又不至于使对方感到目光直视过去后那咄咄逼人的压力。
朱辰的鼻子很好看。有点像希腊人,鼻根高,鼻头尖,鼻梁窄长而平直。
当江肖城意识自己有点在把玩朱辰的鼻子的心态时,他忽然明白尴尬的原因了。
此前,他们只把对方当作同事,最多算朋友。而这一刻,他在她眼里是男人,她在他眼里,是女人。
“今天早点休息吧。”江肖城站起来,故意打了个哈欠道。
“也好。你明天还得坐车。”朱辰也站了起来。
于是,朱辰回卧室,而江肖城到玄关处去客厅里的灯。
江肖城的手按在开关上时,朱辰也走到了卧室的门口。江肖城停几秒钟,准备等她开了卧室的灯,他再关。这样不至于整个屋子里突然黑灯瞎火。
这是这段时间来,两人每次聊罢天,各自回去睡觉时,形成的默契。
就在一瞬间,江肖城忽然心里一动,冲着朱辰道:“朱辰,谢谢你!”
朱辰没有听清楚,回头问道:“什么?”
“感谢你收留我这么长时间!”江肖城真诚地说,“最初,我虽然装得一脸不在乎,心里其实很凄惶,不知所措。正是在你这里,我才疗好了伤。”
朱辰也认真地说:“我一直都知道你在乎《美人痣》,毕竟,你付出的心血最多。那天邀请你来我这里,就是在街头看到你一脸落寞地走着,忽然有些心酸。”
江肖城无言,此时若再说“谢谢”,便会显得生硬。
他提前关了灯,屋子里黑了下来,都看不到对方的表情,他这才说:“睡吧。晚安。”
“晚安。”
回到画室,躺在沙发床上,江肖城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过了一会儿,朱辰忽然敲门:“江肖城,睡着了吗?”
“还没呢。”江肖城边答,边站起来开了屋子里的灯。
“那我进去了。”朱辰说着,推开了门,手里捧着一床薄被,道,“怪这些天我的忽略,现在晚上天都有些冷了,你这里只有一床空调被,该受冻了吧?”
“不冷,一床空调被正好。”江肖城笑道,“你现在才想起来,若天真冷的话我早就冻死了。”
“不冷也放下吧。备用。”朱辰放下被子,想离开,犹豫了一下,忽然回头道,“不行,江肖城,我必须得说出来,否则我会憋死的。”
不过是一晌贪欢(5)
江肖城一怔,忽然笑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先猜一猜?”
“懒得等你猜,我直说了。”朱辰道,“今天忽然对你有些心动,但不是爱情。”
“我也是。”江肖城心里松了一口气,看着她笑。现在眼前的这位,才是朱辰。
“我很珍惜你这个朋友。我也很怀念这两周来我们之前的关系,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