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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爱罗伊瞅准时机,在巨人换步的空隙中,射出另一根钢索,勾住巨人的腰部,他左手一松,只听见钢索‘刷啦’一缩,他的身子转眼见便被狠狠地扯向半空之中。这时候,他要做的就是赶紧调整好姿势,安全降落在巨人的背上。只见爱罗伊的身子在空中划了一个漂亮的弧度,紧接着他的腰部一转,一下子将身子在半空中摆正,飞速地往巨人腰部撞去。
谁知就在此刻,那个疯狂奔跑的奇行种仿佛察觉到了什么,突然侧过身子向背后一伸手,张开巨大的五指,呼地一下扯住爱罗伊射出的绳索。爱罗伊的身子还未降稳,便又是一阵急促地飞跃,他连人带绳子一下子被巨人狠狠地扯到前面,然后——
一下子甩了出去!
这时,我的脑袋嗡地一响,亲眼目睹他重重跌在草地上的我蓦地发出了绝望的尖叫。
“爱罗伊!不要!”
天啊,天啊,那是爱罗伊,天啊,那是他啊……
这不是真的!我要去看看!我要过去看看他!
理智顿时燃成灰烬,我的大脑一片空白,还未来得及思考,身体便提前做出反应,我的双手狠狠勒紧缰绳,将马头硬生生地调整一百八十度,然后夹了夹马肚子飞速冲向那个巨人。
爱罗伊在他身后,他就躺在那,好像睡着了一样。
不要死爱罗伊,求求你活下来!我这就过去,你不会死的,你不会死的爱罗伊。
明明刚才他还那么生动地在我面前,问我感觉怎么样,明明我还给了他一拳……他怎么能毫无知觉的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呢?
这肯定不是真的,我要去看看……
不要让我失去你。求你了,不要让我失去更多的人了!
我疯了一般向前冲着,不顾一切一意向前。我忘记了,在我和爱罗伊之间,还有一个满手血腥的奇行种,他正速度不减浑身杀气地向我跑来。而我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爱罗伊毫无知觉的地躺在地上的场景,血液像蚯蚓一样从他的身上淌出来,把他的头发泡得发软。所以我看不到那个奇行种伸过来的大手,也察觉不到他身上炽热的体温。
当我被一下子拍到空中的时候,我才清醒过来。
他举起手,像拍苍蝇一样,将我从马上掀翻,直直拍向一棵长满锐刺的灌木。那棵树像干尸一样,由于没有雨水的灌溉,光秃秃的树枝上没有一枚叶子,哪怕是枯叶。树枝纠结缠绕,像理不清头发丝。
而今天,它得到了我的鲜血作为滋润。
我的身子狠狠地撞到那棵树上,尖锐的倒刺顿时插入我的背脊,传来‘扑哧扑哧’的声响。我由于这巨大的冲击,身子狠狠一颤,一歪脑袋就听到卡巴的响声,紧接着一口腥甜直接冲到嗓子眼,我没忍住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好痛,真的是令人疯掉的疼痛,钻心剜骨的疼痛!然后,我从树上重重跌了下来,肉体坠到地面的时候,不知哪处又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碎裂声响,钝痛如潮水般排山倒海。
阿芙拉,好疼。
没骗你,真的很痛,这应当是对我的惩罚吧。
倒在地上,视野里是颠倒的世界,一切渐渐模糊起来。我的脑袋很沉,呼吸渐渐困难,就连耳畔边的撕咬的声音也渐渐消失。
要死了,这次是真的。
感觉,真的很糟糕。
作者有话要说: 嗯哼,还有一篇番外,第二部结束!!
感谢大家的陪伴,感谢你们!!
维维希望你们可以一直陪维维走下去,第三部也拜托啦!
☆、番外·在那之后
佩特拉对希尔达的印象,比较深刻的只有两个,一个是在她第一次做任务时,两个同是新兵的同届生在她眼前死掉时,她不知怎么难过的过了头,好像有什么困扰的阴影,比他们在场的任何人都要深刻。另一个是在她这次负伤的时候。
准确地说,这个深刻的印象,并不是希尔达自己给她留下的。
佩特拉静静地望着躺在病床上沉睡了一年之久的少女,轻轻合上眼睛,陷入了那日的回忆。
血腥味仿佛还在弥漫,一年之遥,她还能清晰地闻到,腥臭味浓烈到让她也感到反胃。
那是一次尤其惨烈的出墙经历。20多个新兵,回来的只有阿芙拉和克莱尔两个人,希尔达不知怎么和阿芙拉的关系很僵,两个人本来在同一小队,后来她主动申请去了索敌班。这对新兵而言,尤其是她这种能力并不突出的新兵而言,无遗相当于一次自杀。
无论是当时,还是现在,她、包括认识希尔达的很多人,都不清楚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一次的巨人来势汹汹,他们抱着必死的觉悟每个人都极力消灭着巨人,那拼命的行为好似绝望一样。等到讨伐完毕,大地一片寂静的时候,大家开始七零八散地收拾地上残乱的肢体和器官,有些幸运的家伙还能够保留全尸,还有些更幸运的家伙能够撑着一口气,躺在地上挣扎求生,等着自己的队友把自己带回镇上治疗。而据说第一个发现希尔达的人,是利威尔。
说实话,佩特拉自己也不清楚是谁发现了希尔达。因为等到大家都发现利威尔兵长那里有异常时,他已经站在那里很长时间了。他的脚印深深陷在周围松散贫瘠的泥土之中,平静的眸子里淡然无波。
“兵长……”佩特拉走到他身边,不知怎么的突然有些恐慌:“尸体,要先装起来,不然的话会……”
利威尔第一次打断她的话,他的语速有些快:“我知道,拿裹尸布来。”
她有些奇怪地望着他:“这里交给我就好,您可以先休息一……”
“裹尸布呢?为什么还没拿过来?”
这是第二次。
佩特拉张着嘴巴,剩下的话被生生地截到喉咙里,好似一团冰凉的冰茬子,吞到肚子里后,从腹部一直凉到心尖。
她点点头,然后转身,去前方的马车中取来一片裹尸布。
“在这里。”她走过去,把裹尸布给眼前这个神经紧绷到极致的男人。
听到她的话后,利威尔点点头,然后抓起裹尸布,平整地铺在地上,轻轻地把一只手穿过希尔达的脖颈,另一只手勾起她的腿,作势要把她抱起来的模样。然而就在这时,他起身的动作顿了顿,整个人不知怎么的僵在当场。
接着,她看到他缓缓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放在生气寥寥的女孩面前,在脖颈处探了探。
“……兵长?”见他又陷入长久的沉默,佩特拉忍不住轻声唤了唤他的名字。这时,利威尔突然转过身,眼睛闪过一丝明亮的光。
“她还活着。”
“什么?希尔达?她还活着?”
“啊……”紧接着,没了下文。
他的眼睛一直在他怀里的女孩身上。
利威尔兵长是个从不是用手帕的人,毕竟是个男人,就算再怎么洁癖,也不会娘气到把手帕随身放在身上。佩特拉在某一天忽然想起这件事,她只当作一个闲话给韩吉说了去,问她兵长是不是随身带着阿芙拉绣的手帕,韩吉正在给巨人绞尽脑汁地取名字,她用手挠了挠头,漫不经心地说:“嗯,带着。”
“那这两个人是不是有意思啊?”
“阿芙拉的心思显然易见,利威尔嘛……不一定哦。”
佩特拉有些疑惑,不禁接着开口问道:“那是怎么回事?阿芙拉那样的女孩子都不一定,兵长他为什么要带着人家的手帕呢?”
“带着就带着呗,那又怎么了,他那个洁癖的个性。”韩吉从图稿中抬起头来,笑得意味深长:“我对这种事是不太在意的,但是我觉得利威尔最后选择的人,可能不是她。不过我们这些人说了又不算,再担心挂念也是没用的。”
佩特拉听到了话中调侃的意味,双颊红了红,便抿紧了嘴巴,将这个对话终止在此。
现在一想,没准韩吉说的是对的。
利威尔他有自己的主见,他不会被任何东西迷惑,他会像看一段启蒙读物一样,清楚透彻地读懂自己的心,只不过他的身上有太多的责任和重担,和这么多的艰难牵绊着他的脚步,他就像一个被荆棘困住的金丝雀,拥有讨人喜欢的歌喉,却始终无法对自己喜欢的人唱一首赞美诗。
希尔达陷入漫长的沉睡,已经有一年半。
一年半里,玛丽亚之墙被巨人攻破,在长达三天的屠杀里,数不胜数的生命惨遭劫掠,数以万记的难民被迫内迁。而由于内地粮食供应不足,这些难民便成为了最廉价的劳动力,他们饱受歧视和冷眼,每日在饱腹的渴望和生存的挣扎中,度过这多灾多难的845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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