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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逸轩未想到方婳回来了,他的目光一怔,随即才开口道:“他死了,王爷知道了吗?”
方婳惊慌地看向燕修,她暗中握紧了他的手,燕修点点头,话说得毫不迟疑:“本王早就知道,因为是本王下的手。”
仇定带来的消息说人是袁逸轩杀的,袁逸轩自己就清楚到底有没有杀人,与其让他刨根问底,不如燕修来认了。
果然,袁逸轩的眸色一拧,他似是不信:“王爷下的手?那我们一路回来却为何不曾听王爷提及?”
燕修在回眸间已不见了眼底的最后一丝看过信后的震惊,他松开了握着方婳的手,往前一步,道:“是将军自己说的,你我不过合作关系,将军有将军的处事风格,本王亦有本王的行事缘由。燕淇之于将军有不共戴天之仇,本王亦是。”
他一字一句说得从容,似乎没有半分能让袁逸轩怀疑的地方。
方婳屏息站在身后,认真地望着袁逸轩,他的神色未有多大的起伏变化,只道:“容氏也来了,我与仇将军已经商量好了对策,今晚就出兵,我与仇将军在军帐内恭候王爷。”他说完,又看了方婳一眼,随即转身出去。
方婳松了口气,开口道:“师叔……”
他侧目蹙眉开口:“此事暂且只能先如此,总不能叫他去问视权力为一切的燕淇何故会自尽吧?还是你去跟他解释燕淇不是自尽?”
方婳叹了口气,他说得对,这些谎话她圆不过去,若真要一一解释,那势必要牵扯出“皇上”的真实身份。燕欢早已打定了不将那个秘密告诉袁逸轩的准备,她与燕修也不愿告之,否则亦不会小心翼翼守着这么久了。
逝者已矣,那就让它随风散去吧!
“可是,到底会是谁?”方婳心中压着诸多疑惑,抬眸瞧见燕修的眼底覆疑,似是在思忖什么,闻得她开口,他才回过神来,开口道,“我得出去一趟。”
————
燕修与方婳才入了陈宜宁的帐子,便见她正是要出门的样子。
“方姑娘?”陈宜宁惊诧地望着面前的女子。
方婳勉强冲她一笑。
陈宜宁眼下也没时间去问方婳的事,她将眸光转向燕修,径直便问:“皇上不是王爷杀的,王爷为什么要认?”
果真他一承认此事就在军中传遍了。
幸得他来得早,她应未与袁逸轩说此事。
燕修上前道:“本王有本王的苦衷,希望在这件事上陈姑娘不要再刨根问底。”
“为什么?”她仍是不甘心。
方婳上前握住她的手,郑重开口道:“我只能告诉你,这一切都是为了袁将军好,剩下的你若再问,便是逼我与王爷在你面前说谎。”
来时她本想在陈宜宁面漆那承认一切,陈宜宁对袁逸轩有情,必会帮他们守着。可踏入这帐子的那一刹那,她又临时改变了主意。
能不说,还是什么都不要说的好。
从帐内出去,陈宜宁到底没有叫住他们。
燕修的脸上不见一丝笑意,自他看了那信之后便一直心事重重,她知道他是在想那个凶手的事。
她却一把拉住了他,燕修回眸冲她一笑,伸手抱住她,道:“什么都不必说,日后,再若骗我,我定不饶你。”
第170章 登基
帐帘被人飞快地掀起,容止锦急喘着气冲进来道:“爹,他们打过来了,快带姑母走!”
国舅回眸看了一眼,遂又看向躺在床榻上双目紧阖的太后,低叹一声道:“不必了,你带芷若离开这里。残璨睵浪”
“爹!”容止锦的脸色大变,疾步行至他面前,道,“你同姑母留下,九王爷不会放过你们,快走!”
他伸手过去却被国舅轻巧避开,他摇头道:“这半辈子我都不曾自己做过什么选择,止锦,你带芷若走吧。找一个无人认识你们的地方重新开始,我会陪太后娘娘走到最后。你们还年轻,这一切本不该要你们来承担。”
容止锦的脸色铁青,忿然道:“芷若不走,爹也不走,好,那大家都别走!”语毕,他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柩。
“止锦!”国舅叫他一声,他的步子未止,很快便已经远去。
国舅喟叹一声,目光落在面前之人的身上,他低低道:“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料—
帐内虽已点燃了烛火,光线却似乎仍是昏暗。
容芷若含泪呆坐在燕欢的床榻前,目光呆滞地看着她。
钱成海自外头入内她也全然不知,身后的脚步声近了,随之有一抹浓郁的香气自鼻息间淌过,容芷若只觉得视野渐渐模糊,接着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钱成海小心将她扶至一侧,随之掐灭了手中的迷烟,取下了面罩望向床上已冰冷的尸身。他的眼底含泪,哽咽道:“皇上,奴才来送您最后一程。”
他缓缓跪下,脸上早已是老泪横流。
容止锦从太后的帐内出来后心里说不出的烦闷,仰头望着天上的夜空,想着方婳此时应到了那边的营地了吧?
他长长吐了口气,转身欲往营外走去,却是这个时候,闻得有人惊叫道:“着火了!着火了!”
容止锦闻声望去,他蓦地一怔,那不是皇上的营帐吗?
飞快地折回,跑去救活的士兵却被拦在帐外,容止锦吃惊地看着里头已将兵器出鞘的禁卫军,厉声道:“你们干什么?还不快让开!”
禁卫军仍是一动不动。
“侯爷。”一侧传来钱成海的声音,容止锦震惊地回头,只见钱成海扶着容芷若站在一旁,他的眼底涌动着泪水,强忍住哽咽道,“这是皇上的意思。”
钱成海缓缓上前将容芷若交给他,容止锦伸手抱住了昏迷中的容芷若,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
钱成海回眸看向火光冲天的地方,悲伤道:“侯爷会理解皇上的。”
容止锦的心狠狠地一痛,皇上表姐是要将那个秘密带到地下,她至死都不愿告诉世人她并不是燕淇。
“皇上!皇上!”太后颤巍巍地从帐内冲出来,哭着欲冲进火场,国舅一把拉住她的手臂,将她圈在怀中:“太后娘娘,请让皇上去吧!”
太后拼命地挣扎着,哭着:“不……不!哥哥你放开我,放开啊……啊……”
“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国舅红着眼睛望着昏倒在自己怀中的女子,他抱住她,徐徐跪下去。
周遭一众禁卫军、士兵全都低着头跪在燕欢的帐前……
————
光启四年夏,帝君燕淇驾崩。
陵王与晋王打着匡扶燕氏正统的旗帜,先后参与兵变,与燕修的人一起抗击王师兵。
半月后,王师兵兵败。
燕修与两位王爷直入长安,后党以及容家的人全部入狱。
皇宫仍需整顿,各位王爷暂且先住在龙山行宫。
燕欢虽已昭告天下婳贵妃已死,不过方婳仍需要有个身份,是以为避免不必要的争端,自晋王与陵王来后,方婳都戴着面纱见人。
大军径直入了皇宫,将各宫各院的人都控制起来,嫔妃全都被安置在太后的延宁宫内,宫外派人监守。
方婳跟在燕修的身侧,低语道:“晋王与陵王观望了那么久突然出手相助,是怕你登上皇位后再回头来处置他们。眼下他们好歹也算你半个同盟。”
燕修笑了笑,道:“我手上有遗诏,他们此刻若再反我,无异于会成为众矢之的,他们可都是明白人。”
方婳点点头,又问他:“你打算如何处置容氏?”
燕修脸上的笑容敛起,半晌,才道:“我听说她疯了。”
“是,得知公主的死讯就疯了,她倒是好,眼下什么都记不得了,也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眼底淌过一抹黯淡之色,手被宽厚温暖的大手裹住,她抬眸,见他正望着自己,却突然转口道:“我让方西辞带走了方娬,作为当初他提供给我兵器与战马的条件,你不会生气吧?”
方婳一愣,随即摇头,方西辞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置方娬于不顾的,眼下让他带走方娬,也省得她再与方娬碰面。
相信以方家在洛阳的威望,爹与二夫人给方娬寻一门亲事应该不会是难事。
“那么,楚小姐呢?”她凝神望着他。
他握着她的手指悄然收紧,遂低头侧目,坚定地望着她道:“你放心,我心里的那个人只会是你。”
她蓦地一笑,都已经历那么多,她还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师叔。”
“嗯?”
“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何事?”
她的脸颊突然红了,踮起脚尖在他耳畔道:“你要当爹了!”
她一手拽着他的衣襟,脸更红了,心也跟着“砰砰”地跳个不止。
燕修清明的眸子徐徐撑大,他伸手抱住她,喜不自胜地问:“你说真的?”
方婳低头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