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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已是早早猜到,方婳仍是被眼前之人的美貌惊呆了。她终是知晓为何初见时会有帝君妖冶胜于妇人的荒唐想法了。
方婳的目光一动不动盯住面前的燕淇,不……应该说是莹玉公主!
第115章 真相
罩纹灯辉映着方婳错愕到极致的容颜,空气中,轻软气息微敛,大约是酒劲的缘故,龙床上之人的目光迷离,似笑非笑看着方婳。
方婳猝然低下头去,动了樱唇,却不知该如何称呼眼前之人,皇上吗?还是公主?
内室瞬间静寂无声,漂浮在空气中的酒气和香气好似也渐渐地淡了,床上之人到底是笑了,半似颓唐地开口:“既已猜到了,如今还摆出这副样子作何?”流云广袖一落,她纤长手指往龙榻边一指,落字干脆简短,“坐。”
方婳的心底突然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像害怕,又像是释然。恍惚中,像是突然又忆起她先前说的话——你信了朕,朕也会信你。
所以,她只要一查到事情真相,她就根本没打算隐瞒她吗?是因为她是将死之人,所以会让她死得明白吗嬖?
掌心仍有冷汗持续冒出,方婳暗自深吸了口气,到底是上前坐了。她的眉睫低垂,目光落在自己紧拽着锦帕的手上,尽量稳住自己的情绪开口:“所以,太后娘娘极力要掩饰的是……是皇上其实是公主的事?”
燕欢寡淡一笑,嘴角笑容蜿蜒而上,点头道:“不错。”
目光整整移看向地上滚落的酒樽酒盏,方婳自嘲一笑,她还以为在白素碧口中得到了什么重要线索,原来根本什么都不是!让映岩丧命的,不是别的,正是这件事老!
当年死的不是莹玉公主燕欢,恰恰是真正的皇太孙燕淇!太后为求自保,极力隐瞒了此事,然后坐看柳氏灭门,让燕修被贬出长安……
原来如此……
紧闭殿门似固若金汤的一道阀,将静谧内室与外头的尔虞我诈劈开两半,这里没有血腥杀伐,没有谎言骗局。
燕欢蓦地一笑,思绪仿佛已回到多年前那个阳光明媚的午后,那个她此生都无法释怀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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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平三十九年七月,皇陵。
正值先太子仙逝五年的忌日,太子妃容氏携皇太孙与公主前往皇陵祭拜。
太子妃牵着莹玉公主的手行至先太子墓前,她回头朝禁卫军首领道:“你们都暂且退下吧。”
禁卫军首领应声,随即道:“娘娘还是同往年一样吗?”
太子妃颔首点头。
禁卫军转身示意身后的侍卫都退下,五年了,太子妃每每来皇陵祭拜都不喜外人在场打扰他们一家四口短暂的团聚。
太子妃亲自焚香,递给燕淇与燕欢,随即恭敬跪在先太子坟前笑道:“殿下,臣妾带淇儿与欢儿来看您,他们都已长大,您不必记挂,臣妾会好好照顾他们,会让淇儿秉承殿下遗愿。”
燕淇与燕欢一左一右跪下,二人朝墓碑叩拜完毕,燕欢上前扶了太子妃起来,望见她已满脸泪痕,燕欢的心中一痛,哽咽道:“即便父亲不在了,您还有欢儿和哥哥,将来哥哥执掌天下,您也势必是天下最尊贵的女人!欢儿和哥哥都不会让您再受到任何委屈的。”
“欢儿。”太子妃动情地拥住她,抽泣道,“是娘没用,殿下走后,我们孤儿寡母,无依无靠,娘唯有对你们更加严厉,将来才能成大器。你们懂吗?”
燕欢的眼角也忍不住滑出眼泪,却是狠狠地点头。
燕淇上前扶住太子妃颤抖的肩膀,低声道:“儿臣与妹妹时刻谨记母亲的教诲,一刻都不敢忘,所以母亲放心吧。”
'文'太子妃紧紧握着他们的手,苍白脸上有了笑意。
'人'大风卷起一地落叶,眼前尘土肆虐。
'书'燕淇解下风氅给太子妃披上,嘱咐道:“起风了,我们回去吧。”
'屋'太子妃却握住他的手,蹙眉道:“我听钱成海说你前日受了风寒未好,谁让你把披风解下的?还不快披上!”
燕淇笑道:“儿臣是男人,怎会在乎这个?”
燕欢嬉笑着缠住他,解开自己的披风裹在他身上,不过他的挣扎,紧紧都箍住他的身子,盈盈笑道:“你不在乎,可有人在乎得紧!像芷若啊,如曦啊!”
“臭丫头!”他伸手捏住她小巧的鼻子,她“咯咯”得笑个不止,却也不逃开,就那样肆意妄为地抱住他。
太子妃宠溺地看着他们兄妹二人,笑着道:“好了,都多大了,还同小时候一样!叫你们皇爷爷见了,又得说你们没有体统!”
燕欢撅着嘴道:“您不说,谁会知晓?再说我最烦宫里那套繁文缛节了,父亲在时便会允我们在东宫‘放肆’,眼下父亲正看着呢,您可不许说我们!”她说着,伸手挽住燕淇的手臂,“哥,你说对不对?”
燕淇冲她温和一笑,浅声道:“在母亲面前还不装得乖巧一些?”
燕欢如画双瞳中溢出微怒,哼一声道:“你不站在我这一边,等我们回金陵去,我就让如曦天天缠着你!”
燕淇的俊眉微拧,略沉了声道:“欢儿,你若再……”他的话未说完,只闻得“咻”的一声,一道影子自眼前闪过,利器刺破血肉的声音在耳畔裂开,燕欢猝然回头,那支冷箭已直直刺中燕淇的心口。
他的步子猛地止住,不可置信地低头看了一眼,随即缓缓地倒下去。
燕欢吓得抱住他瘫软身躯,殷红的血自他胸口汩汩而出,她本能地伸手用力压住他的伤口,眼泪倏地滚出来:“哥!哥!不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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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永远记得母后捂住我的嘴不让我叫喊的那一刻,我看见她眼底的惊慌还有那失去一切的恐惧。从那一刻,我便发誓,无论将来如何,我都不会让她再受到任何人的欺压,并且我会不惜一切代价让那些凶手血债血偿!”燕欢自床榻上起身,抬手将贴在喉间的假喉结取下,恢复了她属于女子的声音。
她的话,瞬间将方婳从过去的回忆里硬生生拉往现实,或许是因为燕欢对于过去的悲哀太过真切,方婳直至此刻仿佛仍然能感受到他们兄妹在一起时的温馨场面,还有那一场生离死别。她有多爱燕淇,便有多恨燕修。
血债血偿,柳贵妃与柳家都死了,她还一直不放过燕修!方婳跟着她站了起来,燕欢本就身量高挑,但却仍没有男子的身高,方婳这才发现她的平日穿的御靴被刻意垫高了许多,看来太后考虑得很是周到。缓缓将目光收回,方婳咬牙思忖片刻,终是问:“您为何那么肯定是九王爷?”他们当时在皇陵,可她没有听到任何关于燕修的行迹,单凭一支冷箭吗?
燕欢的眼底涌出了恨意,她一脚将地上的酒樽踢至老远,青铜酒樽横擦过地面,发出令人难耐的摩擦声。她冷冷道:“当日九皇叔与他舅舅镇国将军本该在上阳行宫的猎场上,可他们中途却无故离场,柳家专门用的箭还出现在了皇陵!皇爷爷派人彻查时,他根本就无法证明他当时人不在现场!柳贵妃与整个柳家一起保住了他,可我知道他不是清白的!”
当年之事方婳从未问过燕修,他也从不提,真是燕欢说的那样吗?
不,不是的!
她认识的燕修不是那样的人!
指甲嵌入了掌心,疼痛令方婳清醒了些,她知道她不该问燕修的事,目光悄然看向面前之人,她的神色里仍有怒意,方婳深吸了口气,转口道:“您不想后宫嫔妃剩下孩子,是因为那些孩子不是皇室血脉。可……他们却一定与太后娘娘有关,是吗?”
她不答,缓步行至翔龙屏风前,指腹缓缓掠过绢丝屏风,低声道:“为了母后和整个容家,我以我哥哥的身份活了下来,我如愿以偿看到柳家覆灭,还有九……”她一顿,似是想起什么,恰到好处地缄口,随即自嘲一笑,继续道,“我可以做我哥哥能做的事,能管理好皇爷爷留下的江山,把它治理成我父亲期望的样子。却唯独在皇储的问题上和母后有了分歧。我希望从宗亲里挑一个孩子过继,母后她却不那样认为。”
她的话,再是清楚不过,方婳一整颗心不自觉地收紧。太后为防止她与皇上处于被动状态,自然会选择最方便的捷径。倘若过继一个孩子,不管那个孩子是哪位王爷的子嗣,她都必须防着那位王爷一辈子,谁能保证那个王爷不想江山易主?可用太后自己的方式就简单了,她选一个她能信任的人,且必须是个没有资格继承皇位的人。
比如……容家的人。
再比如……容止锦的大哥容止铭!
若是容止铭,要骗容止锦做一张面具实在太容易了,太后、燕欢都是心思缜密之人,容止锦却一根筋,想法永远那么简单耿直,怎么也想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