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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子不打紧,打紧的得天独厚。行商人家最在意口彩。
转过街角,看左近无人,史朗盛下了轿子,悄悄儿嘱咐轿夫们正常抬着轿子家去;他自个儿拐了个弯儿,径向城北去。
城北凌霄山,山下有座客栈。门口白地儿的旗风上头四个大红字儿:顺风客栈。
史朗盛远远走来,四下顾望了一眼,便进入客栈去。小二儿招呼着,“公子,楼上雅间请——”
契丹草原的夜,无月也无星。那股子浓黑,就像是谁将满满一瓢的墨汁,倾天价泼洒下来。契丹营盘里,千万盏灯火点点亮起来,偌大草原仿佛布满闪亮棋子的棋盘。
月牙儿刚想卸掉头上的冠饰,猛听得帐外一声惊呼,“国舅爷,郡主已经歇下了!”
月牙儿慌忙起身,还没迎到帐门,萧定南便一掀帐帘冲进来,昂藏身躯裹着一股草原上的春寒进来。
“爹爹,这样晚了,还没歇息?”月牙儿按捺心神。
“我的女儿怎么也还没歇息?”萧定南垂首望女儿。他的儿子有五个,女儿却只此一个,正是掌上明珠。
“方才去骑马,疯得过了些,躺下也睡不着,索性听她们说了会儿话。”月牙儿娇俏回禀。
“是吗?”萧定南眼睛绕过整个帐篷去,不着痕迹地四处打量全,“爹爹倒是听说,六皇子回来了。”
“谁嚼舌根子!”月牙儿妙目含霜,冷冷扫过帐篷里几个贴身的婢女,“不忠主子,仔细我掀了你们的皮!”几个婢女都是懦懦摇头。
“月牙儿,这世上有什么事逃得过为父的耳报神?”萧定南眯着眼睛凝视女儿。
他的月牙儿甜美就像草原上的鸽子花,可是凌厉起来却又霸气耀眼,平素就连她的五个哥哥都颇为忌惮。这样的女儿,他定然要将她推上国母之位,方不委屈了他这唯一的掌上明珠。
月牙儿忙扯住父亲的手坐下,亲奉乳酪,“六哥是来了信儿,说是要回来了。可是谁知道他几时回来?又有谁知道他是否真的要回来呢?他一向做事,都是别人猜不准的。”
萧定南眯起眼睛来,“你总是偏着他。莫非,连爹爹也要骗过?”
“怎会!”月牙儿连忙撒娇,“爹爹才是月牙儿最最亲爱的人。谁都比不得的!”
“月牙儿啊,倘若小六子他回来,你必得先告诉爹,这才是爹的好女儿。”
月牙儿笑,“爹爹日日伴君,总是忙着军国大事。好容易来看女儿一回,可别急着走了。女儿刚跟牧人学会了一支舞,女儿跳给爹爹看!”
帐内歌舞声起,帐外却是夜色如漆,万帐灯火都照不透。一个婢女从月牙儿营地的偏帐走出来,端了个托盘儿,垂首走向皇帝的龙帐。
63、天狗吃月
凌霄山地处霸州最北,隔着黑龙河就是契丹地界儿,即便山景如画,这里来往的人也极少。这顺风客栈里里外外连个麻雀都没有,却能存活下来,倒是个奇迹。
史朗盛进了雅间,桌边已坐了个黑衣男子。史朗盛四下看看,连忙推严了门,“丁统领久等了吧?小弟沿着棋盘大街转了几个圈儿才敢过来,担心阁老府有人跟着。”
桌边人正是凤熙手下为首的丁正松。丁正松一笑,“正当谨慎。张阁老那个老狐狸,对人历来多疑。”
“阁老府中情形如何?公子回杭时嘱咐过,要盯紧阁老的动静,以防他与契丹再度联手。”
“阁老府近来不见异动,似乎只忙着为小娘儿开苞。”史朗盛犹豫了下,“听闻怜香院的清笛,恍惚是公子旧识?阁老此番要梳拢的就是她……是否应将此事呈报公子?”
丁正松也是一眯眼,却还是摇头,“不必。太夫人嘱咐过,不许在公子面前提起青楼女半个字。她们生死都与公子无涉。”
夜色深浓如墨,端着托盘的婢女垂首一路紧行。
耳边听见卫兵闲聊,“天狗吃月,怕是狼群又要来了。狼群总是趁着无星无月的时候儿来。”
另一人连忙提醒,“别胡说了,小心被皇上听见,少不得一顿鞭子!”
“你是说——皇上还无法对那狼女忘情?”
“你说呢?否则六皇子尽管行为乖戾,却最受皇上疼爱。即便后宫不合,皇上依旧不改初衷!”
婢女脚下打了个滑,脚尖碰飞了个石子儿。
“谁?”卫兵警醒喝问。
灯影里,袅袅走来丽颜婢女,“二位哥哥,我是月牙儿郡主的婢女。郡主亲自做了乳酪,让我过来给皇上敬一碗。”
“月牙儿郡主的婢女啊……”卫兵客气了些。月牙儿是国舅的掌上明珠,早听说必是未来皇后,谁敢不客气?
“你怎么这么眼生啊?”甲卫兵上上下下瞄着婢女,“怎么看着打扮得如同汉女一般?”
乙卫兵也附和,“正是,尤其这妆容,恁像青楼里汉女的调调儿……”
一想到青楼里汉女的温柔妩媚,两个卫兵骨头都酥了半边,便逗婢女,“叫什么名儿啊。来日哥哥打了大雁,也送你两只去。”
婢女仿佛羞涩,“我,我叫小兔子。”
“哟,小兔子!”两个卫兵越发笑开,“我上回调弄的那个汉女,一对胶乳又白又嫩,跳突起来正像一对小兔子呢!”
“大胆!”这般被调笑,婢女显恼了,“郡主最宠爱的玩意儿就是一对小白兔,回头我便说与郡主去!”
“哎,别,别……”卫兵终究怕了,也没再敢盘问,就放了小兔子进去。
64、宸扉暗启
霸州馆驿,门庭萧索,契丹二皇子耶律玄舜坐在廊下,手中擎着酒囊,冷笑着仰头望乌黑的天际。他手下的汉人文士韩木成躬身而入。
耶律玄舜笑了下,“汉人说天狗食月,我们契丹人却更喜欢说白狼吞月。我们契丹就是白狼,而南朝就是那月亮;天现异兆,便是我契丹并吞南朝的日子将到了!”
韩木成无声叹了口气。本心而论,他是汉人,自然不喜听;可是他现在又是契丹治下的百姓,纵是为奴,却也国籍无法更改。“二皇子,萧四公子又擅离馆驿。”
自打契丹使团入了宋境,便被宋国朝廷下了旨意,让他们暂留霸州。何时入京,听候旨意。
此时正是两国厮杀正酣的时候,宋国此举正是下马威——奉诏入京乃是臣子礼数,宋国这样做无非是想昭告天下:宋国为君,契丹为臣!
这样微妙的时刻,自是门庭冷落,并没有人敢登门拜见。二皇子耶律玄舜倒也耐的住寂寞,就像守株待兔的狼,随时等候宋国露出头颈来,便一口咬上去!
“萧殷这回是去哪儿了?”耶律玄舜似乎并不在乎。
“似乎是去了——青楼。”
“哈……”耶律玄舜倒是大笑,“去便去吧。这么活活憋在馆驿里自然难熬,让他去散散也好!”
“殿下,微臣只恐二公子生事。”萧殷仗着是国舅公子,一向行事鲁莽。
“怕什么?”耶律玄舜冷笑,“我还正想生点事出来,否则他宋国朝廷真的将咱们当成羊了!青楼,正是生事的好地方!”
龙帐内静悄悄的,契丹皇帝耶律真元独自躺在虎皮大褥上;帐内再无第二个人。榻边几上一个金杯已是倒了,杯中残酒淌了一桌。
“谁?朕吩咐过,今夜谁都不见!”尽管小兔子并未说话,醉中的耶律真元依旧保持警醒。
小兔子轻轻一叹。每当天狗吃月的夜晚,皇帝总会独宿龙帐。后宫及臣工一概不见。不管有何事,概延明日。
“出去!朕的旨意你也敢不听!”耶律真元见小兔子竟然还在帐中,登时雷霆大怒!
“皇上。”小兔子终于开口。可出口的嗓音却哪里还是之前那个娇柔的婢女?——分明是小六!
“你……!”耶律真元猛地从虎皮大褥上起身,眯起虎目遥望帐门,“……雪宸?”
“正是微臣。”
耶律真元老泪横流,亲自奔过来扯起地上的少年,却扬手便是一个巴掌,“你叫朕皇上,还自称微臣!怨恨父皇,又岂有怨恨到这个地步!你可知道,父皇想念你都恨不得扔了朝政去寻你!你去哪儿了,你说这些日子你竟是去哪里了!”
契丹六皇子耶律雪宸。“宸”原为北极星所在,后引申为帝王代称。耶律真元给六皇子以“宸”为名,便是贵重已极。
本已生就重瞳帝王相,又得皇帝赐名如此,因此小六生来便是后族萧氏的眼中之刺!
65、皇位不重
“只认有君,不认有父……”耶律雪宸静静抬眸,“皇上何有一日尽过为夫之道,微臣又岂敢奢望父子亲情?”
耶律真元闻言喟叹跌坐,“我知道,你始终恨我当日没能护着你娘……可是小六子,本心而论,我如何能不想护着你娘!但是身在皇家,看似手握皇权,却万事皆不能自主……”
雪宸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