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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离的嘴巴张了张,声音卡在喉咙里,到底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她只是看着,看着古林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就像是无法发泄的苦闷,只能不停的往自己的喉咙里咽一样。苏离闭了闭眼睛。“舅舅他……是怎么去的?”
“老师曾经留下过遗嘱。如果有一天,他必须要经历病痛的折磨,那么就给他一针安乐,让他轻轻松松的去。”云锦书慢慢的低下头。他的嗓音也有些哑。“老师受过很严重的伤。一颗炸弹在他身边爆炸。他的身体里曾经取出来过六片炸弹的碎片。他的身体机能一直都不好。年轻的时候透支的太严重,再加上他的伤。只能是拖得了一时就是一时。平时还好,他身上就算是痛,也从来没说过。可是一到了阴雨天,就忍不住似的疼。可是,又坚持不能用麻醉和止疼。那只会拖累他的身体。所以,古林在之后,一直在给老师用温补的药。”
云锦书的手指动了动。“古林为了能够找到合适的方法,不仅去学西医,更是却学了中医的疗法。就只希望可以能让老师的寿命更加的延长一刻。轹”
苏离的眼眶有些发热的疼。她用力的眨了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云锦书叹了口气。“你大概不知道,在原本我们的命运里,古林的身份。至少,我的生命还属于我自己。可是,他的生命却并不属于他。也就是说,他会像他的父亲和我的父亲那样。如果按照我们的命运轨迹发展的话,如果有一天我出现意外,他要用生命来为我补上。虽然是我,可是这种命运对古林而言,并不公平。就在我们都双双按照那个轨迹走下去的时候,老师他出现了。”
苏离慢慢的抬起头来,她转过头去,认真的看着云锦书的眼睛粞。
“老师他不止是教给我们防身术,更是交给我们很多,从前我们从来没有了解,更不知道的那些事情和道理。他让我们明白了,世界有多大,生命有多大。是老师鼓励我们,在轨道中寻找自己所喜欢的,所钟爱的。他说,人来这一世,就算是碌碌无为,也得问心无愧。至少,让你的生命中,没有那么多要命的遗憾。”云锦书的声音,被风吹散。吹拂开了那一地的酒香。
古林这时候已经把那一瓶酒都喝了个一干二净。这会儿,正靠在墓碑前,拿着酒杯虚晃着。“老师,老师我敬您一杯,老师……老师啊,是我对不起您,是我没用,没能再让您挺过来那一关……如果,如果我再聪明一些,我再用功一些,说不定就能找到别的方法来给您治疗……说不定您能坚持到现在,说不定您还能再见您心心念念牵挂的苏苏一面……老师啊,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对不起……”
古林一面说着,一面低低的哭了起来。他哭的那么伤心,哭的那么难以自制。最后,他索性是把酒杯给甩在了一旁,靠着墓碑放声大哭。哭的声嘶力竭。
真是让闻者心酸。
“古林……”苏离看着古林哭的蜷在了一起,想要伸手过去。却被云锦书拉住。“让他哭吧。这一年里,也就这一天,可以让他发泄出来。当初,送走老师的那一针,是古林亲手推进去的。其实,他心里清楚,如果不那么做,老师即便是醒过来,也不可能再睁开眼睛。那只会徒增老师的痛苦罢了。老师是那么好的一个人,古林怎么忍心让老师最后痛苦的走。所以,他烧光了自己所有的医学笔记。最后下定了决心,亲手送老师一程。”
苏离听了云锦书的话,蹭的一下站起来。她的动作,让云锦书一愣。
可是,下一秒还没来得及阻拦,苏离就已经跨上前去,用力的拎起了古林的衣领。“古林,你清醒一点!你给我清醒一点!”苏离的手被古林推开,推的苏离一个踉跄。
如果不是云锦书从身后抱住了她,恐怕苏离就得摔个跟头。
“苏离,你就让他哭吧。不哭出来,他心里难受。”
“不,不能让他这样。明明不是他的错。”苏离坚定的摇摇头。她挣脱开云锦书的手。再次上前,她用力地抓住古林的手腕,把他的手臂从他的脸上扯下。“古林,你看着,你看着舅舅的墓碑。你看到了吗,他在这里睡的安稳,在这里睡的宁静。他本来已经可以安安心心的走了。他用他劫后余生的余下时光,收了两个可以让他安心和骄傲的学生。那是他一辈子最骄傲的事情。他本可以就这么安安心心的走了,可是,可是谁知道,你居然这么不争气!”
苏离用力地甩下古林的手。“你哭吧,你每年来哭一次,你了不起。你平时把苦闷都窝在心里,藏的比谁都重。然后就指望着每一年的这一天,来舅舅的墓前,喝上这么一瓶酒,然后痛快的哭一场吗?你为的就是憋这一年的委屈,统统在这一天,全部倒给舅舅吗?你让他怎么安心?让他怎么安心啊!”
苏离的眼眶通红,她的眼泪摇摇欲坠,可是却扬起头,坚持不让眼泪滑下。“舅舅教会你们喝酒,不是让你学会饮酒浇愁的!他更没有教过你在苦闷的时候喝酒!虽然我没有见过舅舅,可是,身为苏家人,是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更不会让他的学生去做这样的事!”
“古林,你看清楚了,舅舅他笑的多安详,你就愿意让他到现在还放心不下你这个学生吗?!”苏离几乎是嘶吼着说出这番话来。最后,她泪流满面,而古林则怔愣地听着苏离的话,连脸上的眼泪都忘了抹去。
“古林,那是舅舅自己的选择。你不能违背他的意愿。”苏离慢慢的蹲下身来。她结果云锦书递过来的纸巾,轻轻的擦去古林脸上的眼泪。“舅舅不想痛苦,不是因为他是逃兵,也不是因为他无法再坚持下去。相反的,是他终于可以无牵无挂的走了。虽然,你们说我是舅舅心心念念牵挂着的亲人,可是,我相信,在他的心里,早就把你们当作了牵挂的一部分。而最后,他不是也把寻找我的事情,交代给你们了吗?舅舅信任你们,对你们足够放心了,所以才能安心的走了。这是他的选择,古林。你怎么能把这看做是一个错误,然后加诸在自己身上呢?”
“如果,被舅舅知道的话,你认为,他还能够安心吗?”苏离看着古林,她的视线一片模糊,眼泪噙满了她的眼眶,然后肆意的流下。她看到古林脸上痛苦的表情,然后,古林把头深深的垂下去,无声的哭了起来。苏离知道,她的话,打开了古林的心锁。她轻轻的拍着古林的肩膀,然后轻声说着。“哭吧,哭吧。等哭过这一次,下一次再来的时候,就不要再哭了。古林,哭吧,等哭过这一次,以后心里的苦,就可以对我们说了。我们是朋友啊,不是吗?”
苏离的话很低很低。古林却全部听在了耳中。他无声的流着泪。却在心里不停地说着谢谢,说着对不起。直到最后,他自己都混乱了。
云锦书侧过脸去。他抬手抹了一把自己的脸。然后拍了拍苏离的肩膀。“谢谢你,苏苏。”
苏离轻轻的摇了摇头。然后她也同样擦去自己的眼泪,嘴角轻轻的翘起,走到苏明逸的墓碑前,重新蹲下身去。“舅舅,我来看您了。您还没见过我吧?我就是苏离,你的小妹苏晴落的女儿,你……还牵挂着的苏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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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第二百六十四章 再见(一更)3000+
苏离不知道如果苏明逸还活着的话,他们之间的相处会怎样。睍莼璩浪
可是,苏离想起,每次母亲在提起自己这位兄长大人的时候,总是一脸带着笑容的自豪。那个时候,苏离就想,妈妈和舅舅的关系一定特别的好。这么想着,苏离也就对这位素未谋面的舅舅多了几分好奇和崇拜。
现在,终于见到了。
苏离看着墓碑上的照片。她从来没有见到过舅舅。她知道的,只是从别人的口中说出来的,关于舅舅的各种事情。苏离知道,舅舅是个好人。而且,还是一个被别人尊重着,并且记挂着的一个好人。
“妈妈时常说起您,她说您是对她很好的人。一直到妈妈去世之前,她还在念着您。”苏离轻轻的说着话,眼睛里还带着未干的泪。“现在,您也应该跟妈妈团聚了吧?你们在那里……生活的还好吗,舅舅。轹”
云锦书站在旁边,他看着苏离保持着那一个姿势,然后用轻柔的语调,说着那个他从来不知道,从来没看见过小苏离,听她说着,曾经她小时候的故事。慢慢地遗忘了时间。
而古林的眼泪,也因为苏离的故事而渐渐地停止了。他甚至抬起头来,看向苏离的方向,开始认真的听苏离说话。慢慢地,他们跟随着苏离的声音,进入到曾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