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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太太回过神来,顿了顿道:“二叔知道什么!——别看衙门的人来来往往的,其实是催着发丧呢!你大哥这一死,倒坏了一笔大买卖
呢!”
曾国藩马上压低声音道:“有人赖嫂嫂的钱财不成?——在下拼着这功名不要,也要为嫂嫂讨回公道!”
一见曾国藩如此讲话,荷香大受感动,她边擦眼泪边道:“你知道李纯刚李大官人的案子吗?”
曾国藩道:“在下一心想着进京博取功名,倒不曾留意这件案子。”
荷香道:“这李大官人的案子,全是你大哥受那狗知府的指使,一手做成的,连那告状的屠户苟二也是你大哥花一百两银子买的口供呢
?——这是多大的功劳,二一添作五都有些亏呢,可你大哥一死,不仅二一添作五的话没有了,那知府狗官竟然只给了为嫂一万两银子!—
—不是为嫂豁出脸去到公堂上闹了一场,狗知府总算同意又加了一万,要不亏得更大了!——二叔也莫嫌当嫂子的一见面就跟你谈这些,为
嫂已经窝囊得一天一夜不曾合眼呢。”
曾国藩问:“兄弟我不知道,那李大官人究竟有多大家业,嫂嫂得了二万两还嫌亏?”
万太太一下子瞪圆眼睛,忿忿道:“哼!为嫂别的事还真就不大理会,只有这件事你大哥生前跟我说得明白那李大官人的产业说出来吓
人——连地产带房产,当铺带钱庄,有三百多万呢!——要不是这样,知府怎能下此毒手!——把这笔财产算计到手,别说什么知府、道台
,就是巡抚、总督,一辈子不出来做官也够花的了。”
曾国藩吃惊道:“照嫂嫂这等讲来,大哥莫不是那狗知府害的吧?”
荷香摇摇头:“这个倒不是,也是你大哥命薄,一见大笔银子就要到手,高兴出来的。他每天都是吃上一二百口就上床歇了的,哪知那天他高兴,连吃了五百多口还嫌不足,又连吃了三碗膏子水。还说,凭空里又多了上百万两的银子,别说五百口,就是一天吃它上千口,也
吃不败呢!你说,这不是硬挣着头皮往死里奔吗?劝都劝不住!”
一句话,又说出荷香的泪来。
管家这时进来禀告,说张捕头请的和尚到了,请太太示下。
万太太急道:“好个不知趣的狗才,奴家与二叔说几句家里话,你就一遍遍地催!——该做什么还要我手把手教你不成?”
管家被训得诺诺连声,倒退出门去。
至此,曾国藩已确定,李纯刚确是冤枉的。所谓三法司会审,也必是那知府和督、抚合谋,预先打通关节,把这案子弄成钦定的铁案。
钦定的案子,任你有天大的能耐也是翻不过来的,皇上能自己推翻自己吗?——其实,道光和乾隆的区别也恰恰在于道光是个敢于推翻自己
的皇上,而乾隆则是个永远正确的主儿。
曾国藩正要告辞,这时一个家奴慌慌张张跑进来,先望一望曾国藩,没有讲话。
显然有所顾忌。
荷香急忙说:“这是自家二叔,你鬼鬼祟祟干什么!”
家奴这才垂手回道:“回太太的话,王刑名刚才打发人来,说屠户苟二麻子夜里自家吊死在堂屋里,是他老婆报的案。”
曾国藩的心扑通一跳,暗道:“这知府好精细,把这个关键的人物干掉,这案子就是想翻,怕也翻不过来了。文人
荷香道:“那老苟死不死咋的,你又急哪门子!——快打发两个人去客栈,把二叔的行李搬过来,哪有放着偌大的一处宅子闲着,让自
家二叔住在外面的道理。
”
家奴答应一声是,正要动身,曾国藩赶紧起身:“不用嫂嫂费心了,小弟住在客栈里倒也随便。明儿我再来。不知大哥几时起灵?”
荷香怏怏道:“就明儿吧,奴家也算对得起你大哥了。”
“好,”曾国藩一抱拳,“小弟先和小顺子回客栈,明儿一早再来侍候吧。”
荷香道:“二叔可早些来,奴家还有一些事情要和二叔商量。”
曾国藩答应一声晓得,就推门走了出来。到了客厅,见那肃顺正在打盹,就咳了一声,又使了个眼色,两个人才走出去。
《曾国藩的升迁之路》第二部分(10)
院子里,二十几个和尚正围坐灵前,一片的诵经声,为那万典史的亡灵超度。衙役已不见一个,只有几个管家模样的人里里外外忙着。
婆子、丫环都没精打采地各处站着。
回到客栈,曾国藩先把情况给肃顺讲了一遍,又把自己的想法说上一说,肃顺却笑道:“如果真像万家太太说的那样,这案子倒简单了
。卑职从管家的口中听到的却是另外的一番话。”
曾国藩一愣,急忙追问下文。
肃顺则先让店家沏了壶大叶茶端上来,又关上房门,这才讲道:“大人,卑职考你一考,你可知道保定府总兵是那一位?”
曾国藩想也没想便答:“不是安格安军门吗?”
肃顺先给曾国藩斟上一杯茶,自己又满上一杯,品上一口,才道:“就是这位靠着祖上的军功而做到总兵位置的安大人,胡闹已不是一
次两次了,卑职在京里总能听到这位安军门的新闻。——胡闹啊!”
曾国藩问:“这位军门这样胡闹,提督怎么不加以约束呢?——制军呢?”
肃顺道:“这位安大人名儿上是个总兵,可实际是直隶的太上皇呢?——安大人的泰山,可是咱大清的郡王爷呀!——至于是哪位郡王
爷卑职就不讲了。——出京的时候,卑职就想,能作出这等通天大案的人,不要说一个小小的知府不敢,就是直隶总督,也要三思而后行啊
!曾大人,卑职也是在旗的人,也是靠祖上的军功而走进皇宫大院的。卑职今天说句旗人不愿听的话,这大清的江山,早晚要葬送在这帮自
家人的手里啊!”
曾国藩站起来踱到门边把门推开,探头向外望了望,确信无人后,才关上门,道:“肃侍卫,事关江山社稷,没有证据,不可乱说呀!
”
肃顺一笑:“大人的举动真是好笑!——我在旗的人尚且不怕,你一个书生又怕什么呢?”
曾国藩道:“肃侍卫误会了在下的意思。在下出身卑微,受皇家隆恩,官至四品,在下无一日不盼我大清昌盛。在旗也好,不在旗也好
,谁不是我大清子民呢?
——尤其像安军门这样的人,皇上的江山不就和他的江山一样吗?——哪能不仅不爱护,反倒糟踏呢?肃侍卫敢讲郡王爷的话,在下可
不敢呢。”
肃顺笑一笑:“看把大人吓的!——卑职还是讲那安总兵吧。听那万府的管家私下讲,直隶的大小官员惹不到安大人头上便罢,只要安
大人瞧谁不顺眼了,那官员倒霉的日子也就到了。所以到直隶署缺的文武官员,先要拜的既不是上司,也不是制军,倒是这位总兵大人。尽
管没有人跟卑职讲李纯刚这件案子,依卑职看来,也必是那安军门所为。大人看呢?”
曾国藩沉思了好一会儿,才道:“可那万太太讲的句句合情合理。——现在想来,若按万太太的话推断,除非那知府想造反,否则,他
是断断不敢这么做的。——可咱们刚来时,茶肆的人怎么讲什么教堂的话呢?就算知府是个回回,可那安军门是个在旗的人,总不会也是回
回吧?”
肃顺道:“安军门自然不是回回,但安军门的如夫人却是个回回。——安军门在直隶如此霸道还有一层,就是安家的女儿还是咱僧格林
沁王爷的干女儿。”
曾国藩一听这话:“怪不得!僧王爷的蒙古马队可是咱大清的柱石啊!僧王的干女儿,也就是干格格了。——僧王可是对大清忠心耿耿
的呀,我圣主平三藩,老僧王的马队也是主力呢!”
肃顺忿忿说:“我大清都像僧王爷那样,还能这样吗?我肃顺有一天能入阁拜相,非好好整治这些败类不可!”
曾国藩忽然一笑:“肃侍卫还怕没有这天吗?依在下看肃公的前程,恐怕不仅仅是入阁拜相……”
肃顺一笑:“还能封侯封王不成?”
曾国藩微微一笑,没有回答,留了个悬念给肃顺。
又计议了一会儿,两个人决定分开行动。曾国藩仍去万府帮丧,肃顺则去安格的总兵府见机行事。两人约定,仍在晚饭时分在客栈碰头
。
计议妥当,各自安歇,一夜无话。
第二天,曾国藩早早便赶到万府,正赶上起灵,曾国藩只得哭上一场,又抚着灵柩出城去,把老万安顿到城外的法华寺,方回。
曾国藩回到万府,管家接着,迈进内室,万太太已等得正在发脾气。见过了礼,万太太